山上云雾还未彻底散去，林挽衣静静看着海上升起的那轮太阳，山下的吵杂声渐渐传入她的耳中。f1wwr
于高山之巅俯瞰风景，这是世外高人最常做的事情，她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但第一次是在琅琊山上。f1wwr
因此每当她走上这座凉亭的时候，总能回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比如师傅牵着她的手，坐在这里看过每一个的日出。f1wwr
林挽衣思绪被打断，眼里生出一抹倦意，也不知是为什么。f1wwr
便在这时，脚步声自她身后传来，梅素欣带着一份试卷来到了凉亭。f1wwr
“苏秀试卷上有一题答的很特别，下面那些教习拿不定主意，我也一样。”f1wwr
试卷上的名字当然做过掩藏，但对于梅素欣来说，看上一眼考生的名字，又有谁敢多说半句闲话。f1wwr
林挽衣接过试卷，看着那道空了下来还未做批改的题目，看着白纸上娟秀的簪花小楷，眉头缓缓蹙起，很长时间没有开口。f1wwr
那道大题算不上太难，是出自于一本叫做《炼气化元真解》的书，这次有资格参加名额考试的学生，大多都已经翻过了这本书，有过自己的理解，即便做不出来也好，总归是能乱扯个道理出来，换个卷面分。f1wwr
令那群教习无法下笔批改，当然不是苏秀乱扯的太好，而是她似乎真的解开了这道题，只是……方法与书上所写有着极为明显的区别，甚至可以说是推翻。f1wwr
麻烦的是，这本书的编著之一便是苏秀的老祖宗，而这一段更是他亲笔所写。f1wwr
林挽衣若有所思，将试卷递了回去，微笑说道：“就这样晾着，不用管。”f1wwr
那些教习不敢判断对错，最主要是因为这事涉及到了先贤，若是这答案错了还好，直接扣分便好，可他们翻来覆去地看，依旧找不出错漏所在，只能将这件事往上推。f1wwr
——今日在场有资格断定圣人对错的，唯有林挽衣一人。f1wwr
梅素欣豁然抬头，看着林挽衣唇角那抹极淡的嘲弄笑意，隐隐明白了些什么，沉默退下。f1wwr3
文试过后，已是正午，和那些还在忐忑着文试成绩的学子相比，苏秀此时的心情依旧保持着平静。f1wwr
在看到那条题后，她也曾有过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在试卷上写下姜寒给出的答案。f1wwr1
既然他说错了，那就肯定是错的，这就是为人弟子该有的原则，而不是为了那点分数舍弃师道。f1wwr
因为此时的她正被很多人看着，哪怕独自坐在角落，还是有好多关于她的讨论声传入耳中。f1wwr
她沉默片刻，与那少年平静对视，心想这应该就是那个魏幼卿了？f1wwr
苏秀轻轻点头，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更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欲望。f1wwr
魏幼卿看着她说道：“俗气的话就不说了，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来到西洲，与你一同参加这场考核。”f1wwr
魏幼卿继续说道：“我前些天去过西洲书院一趟，看过你用剑。”f1wwr
苏秀抬起头望向他，学着姜寒平时的语气，漠然说道：“你可以一次把话说完吗？”f1wwr1
魏幼卿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言学真的想法我可以不在乎，我也可以帮你度过接下来的考试，只需要……”f1wwr
因为话里的意思实在很烦，尤其无趣，还让她觉得有些恶心。f1wwr1
“对不起，我不习惯依赖别人。”f1wwr2
魏幼卿在原地静静站着，看着那已经成为了黑点的背影，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事终于有些意思了。f1wwr
他默然想着：“如果你就这样子答应了，未免太没有意思，与别的女人便没有了区别，又怎值得我慕名而来的这一趟。”f1wwr10
曾慕寒单手撑着下颌，专心致志地看着姜寒，听着五十弦剑经的真意，明明是个睡觉的好天气，却一点儿困意都没。f1wwr
过了会儿，她实在是听得有些累了，才是伸了个懒腰，让姜寒停下了声音。f1wwr
“因为我笨呀。”f1wwr2
曾慕寒说着，还微微仰起了腰身，显得十分骄傲。f1wwr1
姜寒目光从她的脸往下移，落在了她的胸前，轻叹说道：“有时候我是真不懂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f1wwr
她看过不少的小说，里面都说这种时候，得要保持着羞涩，不能胡言乱语。f1wwr2
听着这话，曾慕寒望向琅琊山，想了想说道：“我前些天和那个魏幼卿见过一面，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说他特别了。”f1wwr
姜寒对此根本没有兴趣，但看在她的份上，还是嗯了声。f1wwr
“你肯定猜不到的，魏幼卿那人一过来，居然就想直接拜访道主。”f1wwr
曾慕寒微嘲说道：“当时梅师叔都听得呆了一下，肯定是在想这个年轻人哪来的自信，但还是看在他父亲的份上，好声好气的婉拒了。”f1wwr
姜寒说道：“年轻人是这样的。”f1wwr1
曾慕寒心想你不也是个年轻人，继续说道：“虽说他长得没你好看，但也算是英俊了，再配上那个自说自话的样子，听别人形容……好像是都觉得他很霸道？”f1wwr3
姜寒有些无语，说道：“所以就像你那天说的，有很多人因此而喜欢他？”f1wwr
曾慕寒微笑说道：“年少有为，雏凤第七，英俊潇洒，背景也算得上深厚，被人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f1wwr
没等姜寒开口，她继续说道：“只是像这种少年英才呢，基本都不喜欢胭脂俗粉，更加偏爱那些有地位，或者足够骄傲的姑娘。”f1wwr
姜寒当然明白，平静说道：“可惜苏秀是我徒弟，只能让这魏幼卿白跑一趟西洲了。”f1wwr
曾慕寒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反应，但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高兴，说道：“幸亏我没拜你为师，按辈分算要比她高整整一辈！”f1wwr10
如果要将辈分算下去，曾慕寒应该要喊苏秀……师叔祖？f1wwr2
他抬头望去，山顶那座凉亭还被淡淡的云雾遮掩着，似有一道身影存在。f1wwr
但他答应过苏秀，起码这一次，是她赢。f1wwr3
想到这里，姜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渐渐生出些悔意。f1wwr4
他只是在感慨，自己当年为什么不把林挽衣教的温柔一些，善解人意一些，懂得怎么去体谅他人呢？f1wwr1
倘若林挽衣都懂得这些，他又何至于总想着避而不见。f1wwr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