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很重，很不讲道理，是女人才能理直气壮说出来的话。41uuQ4
如果是别的事情，言学真此时已经迫于压力，直接低头认错，奈何这件事他没有别的选择。41uuQ
这些年来苏秀过的日子，他比所有人都要清楚，因此他实在不想相似的故事发生在言家人的身上。41uuQ2
言学真坚持与林挽衣对视，认真说道：“晚辈只是不想让小人公然作祟罢了，况且，苏秀本身就已经德行不正。”41uuQ
听着这话，林挽衣很自然地想起了今早那张试卷，便看了一眼姜寒，却发现他还是背对着自己，心里不禁有了些情绪。41uuQ2
言学真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侧过身子，让汪教习站了出来。41uuQ
汪教习望向苏秀，深呼吸了一口，接着叹息说道：“今日离开书院的时候，我例行去院里的藏书室收拾了一遍藏书，却在不经意间发现苏秀留下的笔迹，不是在纸上做的笔记，而是篡改了书上的内容。”41uuQ
早在今日清早，她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致布置，这时候耐着心听下去，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欣赏苏秀的表情。41uuQ
在言学真站出来的时候，苏秀神情分外从容，脸上没有半点惊讶，自然是已经猜到会有这样一回事。41uuQ
然而苏秀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汪教习居然也在其中，并且还说出了那段发生在春天的往事。41uuQ
她听着那些声音，微微用力咬着下唇，抬头看着姜寒，却又发现无话可说。41uuQ
是的，书上那段字迹是姜寒的，不是她的，但她又怎能将这个责任推到师傅的身上？41uuQ
想到这里，她终于明白今日的试卷上，为什么会有以那段话为核心出的大题。41uuQ
“道主，晚辈认为学生有自己的想法当然很好，然而这不是好高骛远，自以为是，甚至恶劣到直接篡改教学典籍的理由。”41uuQ
“《炼气化元真解》一书，出自于苏圣之手，苏秀更是圣人后辈，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有亏德行。”41uuQ
“更过分的是，苏秀竟还故意将书籍藏到隐秘处，全然不顾后来者无意发现，又会引起怎样的后果。”41uuQ
汪教习一字一句说的无比认真，就像他平日表现出来的样子，憨厚和木讷，看不出任何针对苏秀的意思。41uuQ
等到这段话说完，言学真朝林挽衣再次行礼，说道：“晚辈先前已经确认过这些事，可以担保真实。”41uuQ
曾慕寒看着苏秀的背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偷偷的扯了一下林挽衣的衣角，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道目光止住。41uuQ
她自然清楚林挽衣的心意，今早也有过想法，但这件事已经不是她能开口了。41uuQ
秦国立国至今五百年，苏秦是唯一一个被请上了圣位的人。41uuQ
不管生前的他有什么想法都好，死后都已经盖棺定论，有着他烙印的那些事物，也渐渐多出了神圣的意味。41uuQ
就好像朝廷里流传最广的那个冷笑话——只要一道政令与苏圣扯上了关系，看起来再怎样不合理也好，都能实施下去。41uuQ
当然，苏圣生前说过些什么，那些说过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朝廷做出的解释才算解释。41uuQ
那本《炼气化元真解》便是朝廷印刷，发行天下书院的典籍，基本上每一位修行者都接触过。41uuQ
姜寒忽然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当初死的时间真够巧妙，要是再晚上一些，会不会就是死在自己人手里了呢？41uuQ1
他自嘲一笑，然后望向言学真，说道：“因为那本来就错了。”41uuQ
言学真也朝着他笑了起来，笑容温和，说道：“凭你也配说苏圣错了？”41uuQ7
姜寒平静说道：“不会因为这个错和某个人有关，就不算是错，如果非要说德行有亏，那你们该说她乱涂乱画。”41uuQ
听着这话，苏秀不知道为什么就放松了下来，但听到了后面，又不禁有些羞恼，心想那明明是你自作自主，凭什么现在还脸不红心不慌的说我呢？41uuQ
因为她很乐意替师傅背黑锅，虽然……这次这个锅稍微重了一些。41uuQ
话说到这里，接下来都是各执一词，在场的没有谁无聊到继续吵下去，于是目光都落在了林挽衣身上。41uuQ
世上有资格判断苏圣对错的人真的很少，林挽衣是其中之一，因为她曾亲身经历过那段烽火岁月。41uuQ2
“你们还记得，他为什么被称之为圣吗？”林挽衣轻声问道41uuQ
言学真忽然回想起那天姜寒和自己说过的话，沉默片刻后，说道：“五百年前，修行者视凡人为刍狗，随意奴役，苏圣对此心怀怜悯，亲自入世传授世人修行法门，又为此与诸多宗门为敌，甚至还因此被亲生兄长断绝关系，这一切为的只是让世道过的好一些。”41uuQ
姜寒微微一怔，心想自己确实做过这些事情，但真没你说的那么伟大，无非就是看着不顺眼罢了。41uuQ
直到五百年后的现在，他依旧清楚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41uuQ
他是一个穿越者，穿越后便锦衣玉食，但又怎可能忘记前世的一切，没有半点恻隐之心的无视眼中见到的悲惨世界？41uuQ1
姜寒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圣人，因为他有很多欲望，就好像他和曾慕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曾有过那等粗辱不堪的想法。41uuQ6
但他是个人，便想让这个世上的人活着像人一些，哪怕只是一乡一城一州之地。41uuQ
整个世界都随着这段话安静了下来。41uuQ2
是呀，像苏圣这样的人物，又怎可能在区区一本《炼气化元真解》上犯错？41uuQ
凉亭下，林挽衣神情已经认真，正准备开口时，忽然听到了一声疑问。41uuQ
他看着一片死寂的峰顶，看着那些震惊无语的人们，叹息说道：“为什么他说过的，就不能是错的？”41uuQ
魏幼卿盯着姜寒，双手热烈鼓掌，眼神里多了好些崇拜，心想这人那一声叹息，真的是恰到好处的装，自己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来上一次！41uuQ11
他沉默了会儿，缓缓转身，与林挽衣相见。41uuQ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