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蔡邕为师,陶商是存有私心的。3vBRv2
那场足以颠覆天下的动乱就要到了,整个国家都将从此走向分崩离析。这是只有陶商自己清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他,即使是他最亲近的周泰和蒋钦,都不会相信那么大的一个帝国居然会在几年里就走向倒塌。3vBRv
如果想要去做什么,陶商就必须想方设法地去积累资本,到了乱世来临的时候,他绝不愿去做那个历史上的平庸的人,至少要有能够去改变什么的力量。3vBRv
汉代察举制选官讲求德才兼备,却往往极重名声,甚至对个人的德行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所谓的德行也就是孝与廉。但是到了王朝的末年,随着国家机器的腐朽,整个社会的风气也呈现出礼崩乐坏的局面,贵族官宦家中的纨绔子弟越来越缺少对这些法度的敬畏,因为他们只需要凭借自己的家世人脉就可以谋得良好的职位。3vBRv
时人谓之:举茂才,不识字;举孝廉,父别居。3vBRv1
但是这个时代的一部分想要利用它达到目的野心家,或是真君子依然或真或伪地恪守着这个底线。近的例子就有袁绍和公孙瓒这一对相爱相杀了半辈子的死敌。3vBRv
按照礼法,父母去世子女应该守孝三年。但是早就有了变通的法子,汉代明文规定:“三年而丧,二十五月而毕”。汉文帝之后又有以日易月的习惯,只需要举丧二十五天即可。然而二十出头才刚刚崭露头角的袁绍毅然决然地辞官归乡,为母亲守足了三年三年的孝期,随后又补完了父亲的三年孝期。3vBRv
从此之后,袁绍名震天下,六年的时光不仅没有蹉跎,反而为他换来了重返洛阳之后,袁府天天宾客盈门,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人想要去他结交。自身杰出的才干,良好的声誉加上袁家四世三公的人脉积累,在三国这场乱世的盛宴中,他几乎可以说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3vBRv
“绍爱士养名,继累世台司,宾客所归,加倾心折节,莫不争赴其庭,士无贵贱,与之抗礼。”3vBRv
然而这条路陶商走不通,四世三公的袁家岂是他们这种“草根上位”的家族可以比拟的,而且这需要太多的时间了,而陶商最缺的,就是时间——那场动乱,就剩了三四年的时间了。3vBRv
但陶商的思路竟然意外地和公孙瓒的做法异曲同工,尽管他此时还没有听说过公孙瓒的名声:3vBRv
公孙瓒虽然出身名门,但因为母亲出身低微的原因只能充任书佐——陶家也就是个半吊子的名门。3vBRv
公孙瓒在上官太守刘其犯法时敢于乔装成士兵沿途护送,期间太守遇到大赦还家,公孙瓒因此被举孝廉,任辽东属国长史,从此踏上仕途。3vBRv
古代以师为父,如果陶商在此时拜入蔡邕门下,一路护送蔡邕去朔方,自己的名声一定也会水涨船高。3vBRv
这些事情虽然收益极高,但是也没有几个人敢去做。但凡流放,都是些千里外苦寒或者蛮荒的边疆,虫瘿虎瘴,流寇外族,一路上危险重重,随时都有可能遭到生命危险。很少有人受得了这样的苦,更何况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天子会不会赦免他们,他们还有没有回乡的一天。3vBRv
但陶商不同,他有一个别人所没有的优势——先知,并且利用这个优势小小地取了个巧。尽管他不记得蔡邕被流放了多少年,但是他记得蔡邕后来肯定不在朔方,直到再后来被董卓征辟。3vBRv
而且蔡邕是当世大儒,解除流放禁令后,自己也将摇身一变成为大儒门下的得意弟子——这可不是那种挂名弟子,而是货真价实的亲传弟子!3vBRv
老爹陶谦就对蔡邕的文采敬佩不已,家里还收藏了不少蔡邕的作品或其手抄本,陶商耳濡目染已经烂熟于心。而且他可不是什么纨绔子弟,陶谦的藏书他基本全都读熟,就算是老爹跟自己探讨有关典籍,都不一定敢说一定胜过自己。同时跟着周泰蒋钦一起练的武艺,虽说打不过他们两个,但是也算不错。3vBRv
何况自己的老爹还是幽州刺史,就隔着朔方不远,有事也方便照应,于情于理蔡邕也没有理由拒绝自己嘛。3vBRv1
蔡邕感觉自己这几个月来心情都没有这么好过。陶商早早地就打通了驿站的关系,蔡邕一到便准备了热水和换洗的衣物。同时蒋钦悄悄地将一包银子塞进了赵阳的衣袖,而赵阳自然也是心领神会。3vBRv5
“兄弟们这一路辛苦了,这都是商公子犒赏众位兄弟的。说这天气寒冷,打点酒暖和暖和身子。”3vBRv
“咳咳...你看这蔡先生...这一路天气寒冷,他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还带着那玩意...”3vBRv
“明白了,明白了。老先生偶感风寒,怎么还能带枷呢?”3vBRv
简单梳洗了一番的蔡邕有如宝剑洗去了表面的浮尘,和陶商相对而坐。虽说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但凤凰终归是凤凰。即使是落了难,蔡邕也不会随随便便地让人入自己的门下,他决心考较陶商一番。3vBRv
陶商面容清朗,身姿挺拔,峨冠博带已经隐隐地有一种气质,因为年纪轻的原因甚至有种女孩子似的柔弱感。相貌虽然不能算是特别优秀,也也会让人感觉比较有好感。3vBRv7
蔡邕在洛阳的时候就曾经说过这名少年英才的故事,身为幽州刺史的公子,在驿站外一连等候了几天没有怨言,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拜自己为师,甘愿护送前途未卜的自己,可见其诚意。其父陶谦颇有名声,从刚才行事来看,家教礼数都不错。3vBRv
“小子见识浅薄,喜好无常,因此读的书很杂。六经都通读过,《论语》、《孟子》、《荀子》、《礼记》这些也都读过。其他的还读过一些医书,还有法家的韩非子和商君书之类也大体读熟了,还有兵家的一些书。”陶商一五一十地跟蔡邕说到,这让蔡邕有些惊讶。3vBRv
有那么一瞬间蔡邕甚至以为陶商在吹牛,甚至不由得给陶商下了一个锋芒毕露甚至言过其实的定论。他捋了捋胡子,打算亲自考问陶商一番,在摸清陶商的家学底蕴同时,也要稍微抑制一下陶商的骄矜之气。3vBRv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