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蒙蒙的湿润罩在玻璃与眼球上，让人不论看什么，都是朦胧模糊的。3tst2
明知道外头是延伸向远方的街道，被扭曲后看上去却只剩下线条同色块。3tst2
直孝试着深吸一口气，早间空气的冰凉扎进肺腑，很快就顺着血管被送到了四肢的末梢。3tst2
棒球部的晨练帮他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但这么早被吵闹得睡不着还是初次遇见。3tst2
他昨夜睡得极浅，平时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事情一次又一次挑拨着敏感的心弦。这也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清晨时分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热闹。3tst2
晨间报纸被丢到信箱里的动静，远处不知道哪家宠物狗醒后的几声轻吠，在电线上聚会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妈妈在厨房中做早餐启动油烟机时的沉闷轰隆声······3tst2
随着整个世界的渐渐苏醒，人们愈发不在意行动间逐渐增加的声量，直孝的神经却愈发敏感脆弱起来。3tst2
直到后来，甚至连轻轻翻身时短发与枕头之间那细微的摩挲也能被清晰地纳入耳鼓，不厌其烦地挑逗着情绪，让少年人闭着眼睛也得不到宁静，只能徘徊在逼仄且无窗的连廊。3tst2
断断续续地被吵醒了好几次，总是才凝聚出抵达临界点的困倦，恼人的声响就如期而至。睡意便在这反复的循环中一点点被消磨，明明头昏脑胀，但怎么也没法继续睡下去。3tst2
睁开眼，更多的嘈杂终于等到机会，一股脑儿地将他包裹。3tst2
索性翻身坐起来，透过被雾气笼罩的窗户静静凝望远方，等待着妈妈早餐的传唤。3tst2
想要随便找点东西思考一下打发时间，却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山田小姐。3tst2
想象她穿着自己没有见过的靓丽便服，精致打扮着去参加联谊，然后遇见了比自己成熟，比自己帅气，比自己高大的稳重成年男性，两个人情投意合，当晚就一起进了爱情旅馆，结果他的标杆都比自己大一个型号······3tst22
想到这里，直孝有点喘不上气，心里头忍不住地开始泛起酸涩。3tst2
屏幕与纸张上的失恋他有了解过，有些是撕心裂肺的哭嚎，有些是绝望沉寂的空虚，还有其他种种不太正常的行为，但就是没有看见谁失恋了仅仅只是睡不着觉的。3tst2
他觉得自己失恋失得有点敷衍。3tst21
然而别说眼泪了，抬手摸了一下居然就只有眼角的结块。反倒是使劲又搓揉几下，指尖的茧子刮得肌肤生疼，因而勉强泛起些许泪花。3tst2
毕竟他还没上场比赛就已经输了，哪怕因为对方打手最后一棒挥出的全垒打而心翻酸涩，那也只是嫉妒，而不是奋战过后惜败的不甘。3tst2
那家伙虽然只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论知识，但仅仅当做参考而不是行动准则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3tst2
不过陆生那家伙好像没有早起的习惯，这时候应该还没醒吧，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扰他清梦？3tst2
如此贴心地犹豫着，手上却已经抢先一步按下了拨出键。3tst2
然而那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像是在等着直孝的下文，又像是迷迷糊糊梦游似的接通后，继续倒头就睡。3tst2
耐心等了一会儿，陆生浅浅的呼噜声果然就这么无遮拦地传过来。3tst2
如果对面是山田小姐的话，说不定他能就这么等到对方自然醒。3tst2
对于直孝而言，如此近距离地通过电话感受到男性熟睡后的气息，显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因为这会让他有一种「陆生就紧贴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错觉。3tst2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杂乱的衣物与被褥摩擦的悉悉索索，手掌无目的地在木制柜台上的拍打，有什么塑料质感的东西摔倒，以及书本掉落砸在地板上的闷响。3tst2
正如直孝猜的那样，他完美地打扰到了陆生关于「爱与和平」的美梦。3tst2
被强制吵醒后尚且混沌的意识甚至连清晰的语言都组织不起来，陆生迟疑了好一阵子，才含含糊糊地在脑子里将直孝的声音同面容对应起来。3tst2
就在他认为好友在这么反人类的时间节点打电话给自己，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因此狠狠给自己来了一耳光，好让意识更加清醒后，却听到电话里直孝那不管怎么样都好，根本就无所谓的问题。3tst2
“你知不知道失恋是什么感觉？怎么刚才好大一声，陆生你没事吧？”3tst2
这次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安静到他有点怀疑手机是不是坏掉了。3tst2
尽管依旧是没睡醒时含糊不清的口吻，但那股子果断与决意却顺着虚无的通讯直直刺进耳膜。上次感受到，还是这家伙摩拳擦掌，妄图在柔道部的包围下抢到小卖铺午间特制便当的时候。3tst2
直孝觉得自己如果敢再打过去的话，陆生绝对会抱着同归于尽的觉悟冲着手机喊出自己生理极限上所能发出的最大分贝。3tst2
踌躇一番，他还是决定不去撩拨陆生脆弱的神经比较好。3tst2
厨房里油烟机的声响停下来，没一会儿，有些年头的洗衣机又哐当哐当闹腾起来。3tst2
觉得自己差不多这个点该起床了的直孝一边感谢着陆生，一边寻摸起衣服。3tst2
至少心情好多了。3tst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