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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框架

  「真是讨厌的残存,即使是已经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了,你们也差不多该将那些东西全部忘掉了」44q1T

  是谁在说话,如此有恃无恐。44q1T

  但是,仿佛风症的想法,却被深深地压在思绪中,即使已经获知,却无法表现出来。44q1T

  他只是在想,在比喻。44q1T

  工业时代制造的数据流就像人为精炼的茶酚酞,再或者比往昔多得多的糖分,迅速地进入繁复的血管,再作用到大脑的受体。44q1T

  于幻境奏响狂乱华章,但浅薄的疯狂,亦只是无趣的安眠曲。44q1T

  再或者,他比喻的对象并不存在。44q1T

  他所感知到的,只是疲倦代偿的错觉。44q1T

  文字和图画表达的,宫殿中安置在陈列架上的前人旧物。44q1T

  不知何人向他细数往昔,快速浇灌了岱宗干枯的自我。44q1T

  我失去了记忆,他突然就产生了这一认知。44q1T

  从第一认知延伸,第二个认知则是,我获得了智慧。44q1T

  繁重智慧对个体的帮助和危害,就像是道途的正反,或许也类似绷紧的弓弦吧?44q1T

  不知何处会出现敌人的薇拉,是否也会将自己视作敌人呢?44q1T

  但是生命与物质的本质区别,就在物质向生命的飞跃后决定了,一些事情开始了,就很难停下。44q1T

  人类在获得智慧后,下一个获取的,就是更强的武力。44q1T2

  他们认为,意义绝不应当停留在碱基配对的花招,以及蛋白质构建的永不停息的天然的欲之上。44q1T

  所以——44q1T

  “这就是刚才所发生的全部吗?有关于那个天使,还有黑核异状的全部。”44q1T

  安托涅瓦将视线移动,转而望向倚靠墙壁的岱宗。44q1T

  她打断了岱宗的引喻失义。44q1T

  放下终端,一如既往的逃避和沉默,或许会让他显得出格。44q1T

  但是逃避和沉默却往往有效,所以他或许还是理应用言语来表达缄默。44q1T1

  “我想机器对光影的记录,比人类神经网络依靠视网膜,对残缺投影的补充更可靠。”44q1T

  安托涅瓦若有所思地点头,手肘杵在桌面,托着自己的右腮。44q1T

  她拨动着暖白的黑核,另一种玉石的色彩,映衬着她琥珀般的虹膜。44q1T

  岱宗感觉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被填充进黑核中,他向安告知了这一点,安再转告给安托涅瓦。44q1T

  “但是很不巧,树阵系统用于记录的节点,无论是摄影仪还是监测器,都因为帷幕出现了故障。”44q1T

  “黑门环境中,还没有找到比人更可靠的机器。”44q1T

  “存在的必将留下痕迹,树阵会观测、记录并描绘这种痕迹。”44q1T

  安托涅瓦没有回应岱宗言语。44q1T

  于是他也就进一步陷入沉默。44q1T

  沉默的间余,思绪不受控制地转向他处。44q1T

  而与岱宗联系最为深刻的故事——这座城市所发生的一切,毫无疑问地占据他大部分的思绪。44q1T

  共和七年春祭发生的黑门事件,仿佛数百年前涂装为玄黑的夜华舰带着商王的军队驶进海湾,宣告了新的秩序与新的统治。44q1T

  黑门作为两个世界的碰撞,是否会是另一种新的秩序,与新的统治呢?44q1T

  从九夏郡的文京县,再扩散到天涯海角。44q1T

  难以推测碰撞会将与世界施加何等的深远影响,抑或如一部分人所愿的那般,泯灭在时间中。44q1T

  碰撞最直观的表现是作为缝隙的黑门,搭载着人类、名为下土方的船只,撞击到了另一艘或许不怀好意的大船。44q1T

  那么,或许可以形容和比喻为舱门的黑门中,不断涌现的幻力,侵蚀和塑造了幻兽,暂界定为幻域的物种。44q1T

  但是这是初诞还是再诞呢?44q1T

  这是偶尔会在评论区,和希罗一起发言,古代历史研究所的雷切尔,另一种极具个人色彩的言语。44q1T

  幻兽是容器,幻力是水,那么最终究竟是前者决定后者,还是后者决定前者。44q1T

  因为幻兽和幻力之间的持续对抗,这种困惑,尚且无法得到解答。44q1T

  让这个问题再微观一点呢?44q1T

  或许可以扩展已知物理理论和模型的物质,构建黑门和幻兽的基本单位,名为幻力的连续态微观物质又是如何表达的?44q1T

  共和七年到共和九年的两年间,世界其他角落,作为溅射的黑门在剿灭残余幻兽后,尽数崩溃。44q1T

  但是在赢州,碰撞发生地的黑门,可就不是无根之草了。44q1T

  直到现在,学者们才得以通过树阵,勘测了共和七年到共和八年幻力向赢州汇聚残留的痕迹。44q1T

  在验证中,从数十个逻辑完备、论证充分美妙假说中,找出与现实相吻合的,唯一的正确。44q1T

  幻力汇聚到赢州时,核心节点的黑核在黑门集群中孽生,造成数百万人丧生的“第二次碰撞”就开始了。44q1T

  然后一直延续到现在,只是人们在适应中,减少了伤亡。44q1T

  方形黑核此时释放着,恒定温度带来的温暖,就像它此前在寒冷的黑门中吸收热量。44q1T

  与之相应的,原本夜空般的黑色,变为如星光般安静的月白。44q1T

  只有黑核周身依旧闪烁的星光,却没有发生变化,其中的幻力也仍旧随着闪烁的星光,安静地呼吸。44q1T

  安托涅瓦将黑核放在桌上,按压着,平移到岱宗的身前。44q1T

  “根据安的建议,之后就由你来保管黑核,这是任务的一部分。”安托涅瓦说,“在新的命令下达之前,你可以自由在文京区活动,其他讯息都已经发送到你的个人终端上了。”44q1T

  “至于黑核异状和影响,之后会通知你进行相关检查,希望你珍重身体。”44q1T

  岱宗再度拾起黑核,感受到了体内怪异的流逝,不动声色地将黑核放进背包中。44q1T

  “我明白,那么就先允许我先走一步。”岱宗平静地向两人告别,“我会做我应当做的一切,再见。”44q1T

  门在打开之后关闭,正如在呼吸中起伏的胸膛。44q1T

  安托涅瓦和安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并无趣对视着无趣的对方,无聊到看着长裙上钟表指针的转动抑或细数绸缎上樱花的片数。44q1T

  “你怎么看?”安托涅瓦结束了漫长的对视。44q1T

  “当然是用眼睛看。”44q1T

  “那你的眼睛又看到了什么。”44q1T

  安托涅瓦看起来很想要变现得意味深长,但依旧只显得百无寂寥。44q1T

  “我可不希望你说出见所见而来,闻所闻而归这种话来。”44q1T1

  “难道你要我复述一遍祂对你的诅咒吗?方舟。”安在轻笑中,或许更像是意味深长的人吧?44q1T

  因为现在不是她和岱宗两个人了。44q1T

  可是,为什么?44q1T

  她想要皱眉,却无法做到。44q1T

  “我觉得他很奇怪,从任何一个角度都显得很奇怪。”安只是正常地回答,“无论是他本身,还是出现的方式,他真的不是你送过来的吗?就好像魔法师帽中的白鸟。”44q1T

  “不是。”44q1T

  “我真怀疑你还记得多少了,况且,你确定他充分知晓他所面临的处境吗?”安略微侧首,终于得以神色古怪地停顿、质问。44q1T

  “相信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切。至少在这一件事上,你无权干涉。”安托涅瓦旁神色平静。44q1T

  “你还是不打算放弃那个计划吗?”44q1T

  “为什么要放弃?”44q1T

  “即使是你反对我,不也理应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吗?”44q1T

  “我可不这样认为,即使抛却道德因素,然牺牲者的数量从数千减少到一人,可不是好主意。”44q1T

  安平静地指出了,她们现在所面临的一个事实。44q1T

  “你孑然一身,天下怎么可能维系在一个人身上?”44q1T

  “都尉来时,不也是如此吗?然后发生了什么?”安托涅瓦决然地否决了安的言外之意。44q1T

  “你要相信崇高的理想和信念。”44q1T

  “我在你身上未能看到崇高,毕竟我怀疑你要将他和往昔全忘了。我想对于你而言,这也是不得不的牺牲,对吗?我亲爱的安托涅瓦。”安只讽刺着。44q1T

  “没有基石的高楼,怎么能说得上是崇高呢?”44q1T

  安托涅瓦没有回应安的嘲讽,将问题转向另一个方面。44q1T

  “看来我不可能从你那里,得到更多有价值信息了,罢了,希罗现在在哪里?”44q1T

  安晦涩地舒缓神色,不安地望着隐秘的苍白房间。44q1T

  “港湾区的黑门集群带,他们正在为后续的撤退争取时间。但是目前时文区的状况也说不上好,说实话我有些担心。”她轻声回答。44q1T

  “只要时文塔下的幻石矿场不出问题就好,那对于我们目前的事业和未来很重要。”44q1T

  安托涅瓦整理了思绪,同等晦涩的言语。44q1T

  “至于其他事情都是疥癣之疾,此外一直与三河师保持联系的薇拉,她一直在时文区驻扎。我最近报告了一些,让人不安的征兆。”44q1T

  “何必说得如此隐晦,不就是白鸟那帮人,反抗你正义的英雄吗?”安说道,“指挥使似乎很想要换一种方法解决问题。”44q1T

  “随他去。”即将成为牺牲者的安托涅瓦只是如此回答。44q1T

  都尉战死后,安的质性越发失控,言语却相对秩序地偏向冷嘲。44q1T

  她竭尽理智地,寻找时间中一切可能的线索,但却一无所闻。44q1T

  被幻力蚀刻的,被遗忘的一天,或许也同样埋葬了她所有的希望。44q1T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