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起身，大体扫视了一下桌案上的卷宗数量，心里经过盘算后向阿尔其玛回报，话还不敢说的太满。lq4d8
“两三个时辰？！陶长史你未免太自负了，这些卷宗我父王当初调集了十几名文士，整整算了两三天，你竟然说只用两三个时辰？”阿尔其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用手遮住了嘴唇，指着桌案上满满当当的竹简，问着淡然肃立的陶商。lq4d8
“公主若是不信，今天天色已晚，着人将这些竹简抱到陶商房间。第二天清晨，陶商就可复命。”陶商既出此言，当然心里很有底气。对将信将疑的阿尔其玛再次拱手施礼恳请道。lq4d8
这个时候还没有简便的数字，连算盘都没有，只能依靠算筹和繁杂的文字进行演算。而算筹大约二百七十几枚为一束，放在一个布袋里，系在腰部随身携带。需要记数和计算的时候，就把它们取出来，放在桌上、炕上或地上都能摆弄。比起同时期的世界其他地区，这已经是相当简便而先进的计算方法了，可是面对整个大军的后勤和缴获统计来说，还是太难以支撑了。lq4d8
不过这个时代，或许已经有了什么智者已经自己创造出来只由自己识别的运算符号，大大简化了运算的方式，只不过没有像后来的数字和运算符号得到推广。比如耒阳县半日理事的庞统和诸葛亮北伐时期统筹全军物资、擅长算学的杨仪。如果凭现在的计算方式，陶商觉得就算是自己凭借后世的技术也很难达到他们的地步。lq4d8
“不必了，如果只需要两三个时辰。本公主也想亲眼涨涨见识。”阿尔其玛摇了摇头，没有同意让陶商回去办公，而是差人直接搬过来了一副桌椅，在左右两端各点了一只油灯，又备齐了笔墨砚和算筹竹简，示意陶商直接在她面前办公就可以。lq4d8
这个年代虽然造纸术已经发明出来了，但是价格仍然居高不下。苦寒的北境则更为稀缺，至今没有点亮改良造纸术科技的陶商平时没少在竹简上写字。但是一片一片连缀成的竹简...写个加减乘除式子好不方便啊。lq4d8
“他怎么练算筹都不用？”阿尔其玛在一旁看得呆了，这算学最重要的就是算筹。可这动辄二百多根的算筹，每每弄得人头昏脑涨，但是眼前伏案写作的少年，从始至终都没有拿出过哪怕一根算筹，在竹简上写的似乎也有许多并不是汉人的文字，而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符号，不过很好看就是了。lq4d8
陶商眉头微皱，在竹简上的笔尖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手腕时而上抬，时而下压，轻盈处，如游龙戏水，蝴蝶翻飞；凝重处，力透笔尖，气势浑厚。lq4d8
跟自家老师学习了那么长时间，指腹间早就有了层薄薄的老茧，他的飞白体不能说多么优秀，甚至比起蔡琰来都要落下成，但是比起从前的字体简直翻天覆地的进步了。lq4d8
老爹接到了我们这里的告急文书了吗？他能调集兵力来救我们吗？lq4d8
一卷一卷的竹简被摊开又收起，与直接的运算比起来，把那些关键的数据从一堆文言里找出来都要困难的多。堆积的资料基本耗下去了一大半。手心和后背都开始冒出汗迹，将伤口煞得生疼，陶商心头渐渐泛起不安，他有些挂念自己的亲友。要做舍生取义，痛痛快快战死的烈士真的要比现在容易太多了。他现在写出的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汉人的血泪，他们引以为傲的战绩、缴获，全都是建立在汉人尸体上的。lq4d8
眼眶不知不觉有些红了，视线模糊了下来。陶商不敢露出任何的不甘，轻声说了一句，“唔，这光有点暗...写了这么久，眼睛疼。”lq4d81
有了这么一个借口，他才把笔搁下。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把泪擦干净。lq4d8
然而，再次提起笔的时候，眼前却一下子明亮了起来。陶商抬头一瞧，刚才半卧在榻上的阿尔其玛竟然提着一盏灯来到了自己的身旁，笑吟吟地看着自己。lq4d8
陶商心里发毛，这个敌酋的女儿似乎对自己怀抱着相当的好感，这对他来说或许是可以利用的一点。但是他眼神忍不住地向那袭红衣瞄去，向后一仰头差点就直接撞在那一对柔软上。唬得他急急忙忙又低下了头，刚才算到哪里竟是忘了个精光，只得循着一以前的标记慢慢找回去，“唔...多谢公主。”lq4d81
但是这份尴尬好像阿尔其玛还无动于衷，甚至将身体贴的更近了一点，陶商甚至能感受到她在自己耳边的轻微喘息声。lq4d8
草原的女子都这么奔放的吗？陶商的耳垂敏感地微微转红，他本来就不擅长应付女孩子，更不用说是这种女孩子。lq4d8
他现在就像是被富贵子弟调戏的良家妇女一样，扭捏着拢了拢侧脸有些乱了的头发，勉强抑制住颤巍巍的心跳，用力地点头，“商的老师蔡邕先生，是海内的大儒。除此之外，他老人家的音律和书法都是当世一绝，他独创的‘飞白体’，商也只堪堪学了个皮毛，让公主见笑了。”lq4d8
“飞白体，这名字好听，字也好看。让我想起了前几年冬天和父王一起去打猎，飞雪连天射白鹿，也是绝妙景致。”lq4d81
阿尔其玛盯着陶商写成的竹简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感慨起来，“可惜，父王这两年忙得很，再也没和我一起打过猎了。”lq4d8
【没有空去打猎，是因为他将汉人的土地当做了新一轮的猎场啊。】lq4d8
女子身上的脂粉气如此亲近，陶商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低下头继续计算。但是阿尔其玛却一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在他的旁边问东问西的。导致他的后半程，整整比前一半多用了一倍的时间。lq4d8
“商感觉算筹颇为麻烦，像这种数额巨大的算起来就更加麻烦，为了简化运算。就从以前的古书上扒下来了这些符号和方式，算起来可以方便些。”lq4d8
“古书？什么古书啊，能有这么神奇的方式，我叫父王也去找找。”lq4d8
“商...手里的只是残本，而且上次读过是多年以前，已经是记不清了。”lq4d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