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中国

　　中国，河北沧州。lqmvJ3

　　十七岁的林小芪摘下帽子，望着面前巨大的石犼雕像，露出笑意。lqmvJ

　　有些堵车。lqmvJ

　　她侧耳听着出租车司机向她讲述面前“镇海犼”的历史，一边手机上挂着vpn给日本的彩也香发了一张自拍。lqmvJ

　　“……咱们这个大狮子呀，传说可是文殊菩萨的坐骑……”lqmvJ

　　嗯？林小芪心念一动，捕捉到了关键词。lqmvJ

　　“诶，师傅，你说这个狮子是文殊菩萨的坐骑坐骑，那岂不是在西游记里出场过？”她右手比划了一下，“就是那个，狮驼岭的妖怪三兄弟吧。”lqmvJ

　　师傅沉吟了一下，用探讨学术的语气说道：“好像不是。应该是乌鸡国国王那一只。”lqmvJ1

　　“哦哦哦！”林小芪连连点头，好像尘封的记忆解锁了，“没错没错。那个假国王！”lqmvJ

　　“哎哟，我们小时候啊，看西游记的那个连环画，后来又有了电视剧，印象深得很呐。”师傅眉飞色舞，“可惜最近几年搞起电影，拍的都是什么东西。我前两年和儿子去看那个什么《三打白骨精》，那个沙僧居然是一身蓝皮的，真木看头。”lqmvJ5

　　师傅口音重了些，但她还是大致听得懂。lqmvJ

　　“这文殊菩萨还养个狮子，也不容易啊。”lqmvJ

　　“有什么不容易的，我们才不容易嘞！你看这些个佛啊菩萨，那个乌鸡国国王就饿了他一次，他非得报复回来，整得人家好惨。小肚鸡肠哦。”lqmvJ

　　林小芪忍不住笑了。lqmvJ

　　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西游记看似抑道扬佛，其实很多描述现在看来，全然透着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lqmvJ6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很喜欢这个故事。lqmvJ

　　她留了点心。据说文殊菩萨是智慧化身，说不定这狮子真的非同一般。lqmvJ

　　自打她重生以来，对这些神鬼之说忽然就有了兴趣——毕竟她都亲眼见过了——可能这就是新一代唯物主义有神论者吧。lqmvJ

　　奈何她去的神社也不少，没一个有灵的，于是嘀咕着日本那地方实在太小。这次来中国，也未必没有在精进武术之余寻访山川、撞撞运气的念头。lqmvJ

　　没错，“精进”。lqmvJ

　　她来中国已经快一年了。lqmvJ5

　　太极、形意、八卦、披挂、咏春、洪拳、螳螂、鹰爪、蔡李佛……lqmvJ

　　她记不清自己拜访了多少名家，习得了多少招法。lqmvJ6

　　也许是因为她一身正宗的八极拳、中国话，林小芪在求艺的过程中并没有遭受多少刁难。门户之见倒是有不少，不过大多被她呵呵一笑糊弄过去了——现在想想，可能真的是因为她长得可爱吧。lqmvJ

　　更何况，国内现在肯沉下心来练武的人太少了，看到良才美玉却还要敝帚自珍的武术，在这个信息化的大时代已经很难有生存下去的余地了。lqmvJ

　　一步一行，林小芪最后一站来到了沧州。lqmvJ

　　“武术之乡”。lqmvJ3

　　把钱付给司机师傅后，林小芪在铁狮子旁边下车了。这里是一个广场，刚好方便她吃个饭。lqmvJ

　　她刚刚上网看了一眼，很尴尬地发现市中心这只石狮子是仿制的，真的那一只远没有这么威武，是锈迹斑斑的样子，离这里有二十公里。lqmvJ2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林小芪的好心情。她在手机上挑挑拣拣半天，然后找了一家本地餐馆。lqmvJ

　　走进餐厅找了个座位，随意把双肩包放了下来。林小芪是南方人，不太吃得惯太粗的面食，于是点了一份驴肉和一份羊肠子尝尝鲜。lqmvJ

　　不多时，两道菜就被端上来了。lqmvJ

　　羊肠子是一碗带汤的菜，看起来奶白色的，是很正常的羊肉汤的颜色。lqmvJ

　　她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lqmvJ

　　很好吃，不膻。lqmvJ

　　彼时是夏天，抚了一下微微见汗的额头，又喝了一大口，再夹了一口羊肠子。辣椒和香菜佐着羊肠，既中和了内脏过于滑的口感，又宣发了气味，给人以唇色与鼻腔的双重享受。lqmvJ

　　驴肉火烧也很好吃。她其实挺少吃驴肉的，感觉火烧一口咬下去很精瘦有嚼劲，味道也相当令人满意。lqmvJ

　　在日本住了这么多年，感觉饮食滋味很淡，这一次回了中国，林小芪突然觉得每天中午晚上都有了出门的动力，仿佛餐桌碗筷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lqmvJ

　　当然了，日本的很多东西也很好吃。但人总是念旧的——而且她也不挑——不管是川菜、鲁菜、粤菜还是其他什么菜系，只要好吃都算在她“念旧”的范畴中。lqmvJ

　　总感觉她真的是出来旅游的。lqmvJ

　　她又摆拍了几张美食照，加了滤镜发给彩也香。lqmvJ

　　手机“叮”地发来消息。lqmvJ

　　吴风水：芪酱你在吗？lqmvJ

　　吴风水：[表情]。lqmvJ

　　林小芪看着她的表情包，一头黑线。lqm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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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芪：怎么了？lqmvJ

　　吴风水是“吴”之一族的成员。lqmvJ

　　这一族听说跟吴连山爷爷往上追溯几百年有一些血源联系。林小芪这些年来与吴一族里几个同龄的女孩子颇有些来往。lqmvJ

　　说出来有些难以置信，但是这一族的主要工作是暗杀。lqmvJ5

　　而吴风水是一个技艺精湛的狙击手。lqmvJ

　　吴风水：你什么时候回日本？lqmvJ

　　林小芪拍了一张两个礼拜后的机票发给她。lqmvJ

　　吴风水：太好了！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lqmvJ

　　林小芪回了一个ok的手势。lqmvJ

　　她在背包的翻翻找找，又掏出来一个黑盒子拍照发给了她。lqmvJ

　　林小芪：给你带了神秘礼物哦！lqmvJ

　　对面发了一个飞吻的表情包。lqm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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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在日本。lqmvJ

　　吴风水对着手机腹黑一笑，斜眼看向了旁边的哥哥。lqmvJ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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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吴”之一族的聚集地里。lqmvJ

　　三个老人正在对坐饮茶，一个是吴连山，一个是吴惠利央，还有一个面色随意却隐有威严。lqmvJ

　　他叫片源灭堂，是日本商界首屈一指的巨鳄，可以说几乎掌控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lqm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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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孙女也应该快要回来了吧？我还没见过她呢。”他端着茶杯，“真是怀念啊，连山君，看到年轻而有活力的下一代，就好像我的青春也不是那么遥远了呢。”lqmvJ

　　吴连山笑了笑，脸上的皮肤微微皱起：“她在中国有经常给我打电话。好像学了不少新东西呢。”lqmvJ

　　“我听说了，连山，”吴惠利央有些严肃地开口，“‘蛊’好像盯上她了。”lqm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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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连山一怔。lqmvJ

　　“你说的是那条蜈蚣？”他皱眉，“用人炼蛊的邪道。”lqmvJ

　　片源灭堂拿起手杖敲了敲地板：“附骨之疽，哼！”他想起来几十年前看到的令他也毛骨悚然的场景。lqmvJ

　　“有内鬼啊，灭堂。”吴惠利央说，“听说了她的天才吧。”lqmvJ

　　吴连山却好似并不把这个消息放在心上。他摆摆手：“无所谓。盯上就盯上吧。”lqmvJ

　　吴惠利央瞪了他一眼：“你就不担心？”lqmvJ

　　“唉，你这老家伙操什么心，”吴连山也端起茶杯喝茶，“‘蛊’（说这字时伴随着吞咽茶水的声音）不过是藏在角落里的小虫子罢了。”lqmvJ

　　“小芪可是在中国，这些人搞不到枪，她就安全得很。”lqmvJ

　　片源灭堂似乎不是很理解：“连山君，那可是你孙女哦。你可真是冷血啊。”lqmvJ

　　“哈？”吴连山感到不可思议，“这也叫冷血吗？我天天都会看她社交平台的！”lqmvJ5

　　吴惠利央“哼”了一句：“死老头子。”lqmvJ

　　他又开口道：“确实，灭堂。与其关注小芪，不如想办法解决拳愿会的内鬼吧。”lqmvJ

　　片源灭堂有些错愕：“你们都有安排了？不担心他孙女吗？”lqmvJ

　　“哈哈！”吴惠利央笑得很开心，活像一只骗人后的老狐狸，“你如果见过她，就不会这么想了。吴氏八极的那杆枪，已经在她身上了。”lqmvJ

　　哪里会有人去担心一个八极拳大师呢？lqmvJ

　　他又回头看向另一个人，开口道：“‘牙’，再过几年，说不定她会是你的好对手。”lqmvJ

　　一旁侍立着的巨汉听到“吴氏八极”这几个字，心里咀嚼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lqmvJ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