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硬要给风月场所的女子定个等级的话,那么妓高于娼是永恒不变的准则。kXRbi
甭管是什么身份,屠夫也好,田舍翁也罢,只要能掏出足够的钱,那就任君采撷。kXRbi
街上青楼里,什么卖初夜的,一掷千金的,看着吓唬人……kXRbi
妓的身份则要微妙许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游走在达官贵人之间,情商还得高,会察言观色,会吟诗作对。kXRbi1
关键在于她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看不上,就是看不上,就是能守身如玉。kXRbi
另外从一些骂人的话就不难看出,妓是要高于娼的,瞥如“娼妇”这个词,直接就具备强烈的辱骂意味,但对于“妓”而言,你是找不到以它直接组词的脏话的。kXRbi7
官妓隶属于教坊司,由朝中官员统一管理,其实勉强也能算半个公职人员了。kXRbi
只是附带强制效力,进去了,脱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kXRbi
其职责,大概就是出现在各类官员宴会上,服侍官员,兼顾登台表演等,身份则要比普通的“妓”更高一层了。kXRbi
但即便如此,顾廉止初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和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kXRbi
禁军头领立刻翻脸,厉声呵斥:“大胆!这可是陛下钦赐的谕旨,岂容你置啄?”kXRbi
在来这里之前,她们都是家中的掌上明珠,且有家中权势所依仗,自幼顺风顺水,倍受呵护,几乎是躺在蜜罐里长大的,从没吃过什么苦头。kXRbi
所以她们大多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性格,就算有性情平和者,突然被一纸判词贬到这里来,也几近绝望,要闹上几天的。kXRbi
而且最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与她们过去十几年所受的教育熏陶完全相悖。kXRbi
过去,父母要她们读书识字,知书达理,学习琴棋书画,修身养性,为的是将来找个好夫婿嫁了,好好过一辈子,而非以色事人,卖笑卖唱。kXRbi
不过……顾廉止也并非土生土长的官家小姐,她倒没有那妇人料想的那么激愤。kXRbi
她只是突然想起前世出席同僚相邀的宴会场合时,在场总会有跳舞、弹奏雅乐助兴的女子,这些好像都是官妓。kXRbi
所以说,她堂堂大将军,沦为女儿身也就算了,还被一纸谕旨罚进教坊司做了官妓。kXRbi
以后要跳舞、奏乐给人欣赏,没准还得给人端茶倒水……kXRbi
这样的遭遇,已经不是用“愤慨”、“震怒”之类的字眼能形容的了。kXRbi4
她简直觉得荒唐至极,又好气又好笑,甚至错乱到觉得自己置身于一场梦境中。kXRbi
眼前满头珠翠宝钗的妇人瞬间就变成了荼毒纯良少女的帮凶。kXRbi
但仔细想想,好歹被罚作营妓要好得多,只要她坚守底线,视各路男子如粪土,那便可安然无恙。kXRbi
想完这些,顾廉止阴阳怪气道:“原来是陛下钦赐的谕旨啊,那好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欺凌一介弱质女流呢?我也只能甘愿受罚。”kXRbi2
她突然又转身指着那禁军头领和一列禁军士兵,“另外,一干禁军男儿,果真威风威风。”kXRbi
接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妇人带路,徒留下面色黑如锅底的一众禁军士兵。kXRbi
禁军头领狠狠朝地上啐了口浓痰,暗道以后有机会定要好好羞辱此女一番。kXRbi
妇人反倒有些傻了眼,未曾想到顾廉止如此轻易地接受了现实,还呆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kXRbi
她们一前一后,很快通过一处廊巷,钻进了这处名为“飘梅阁”的三层小楼。kXRbi
飘梅阁中,没有弥散在空气中的浓厚的脂粉味,也没有男人与女人床笫之间低沉的吟哦喘息,只有淡雅馨香和古朴典雅的装饰。kXRbi
楼中的一些屋子会时不时传出几声乐器的声音,听上去像是琵琶,又像是古筝,总之她分辨不出来。kXRbi
在路过三楼楼梯门口的一间屋子时,她听见屋中传出轻微的“啪嗒”声,似乎是围棋落子。kXRbi
带路的妇人恰好在此站定,一声吆喝,招呼了一位侍女,道:“吟雪,去收拾整理一间能住人屋子出来,院里来新人了。”kXRbi
被唤作吟雪的侍女嘴上应了,手脚也很是麻利,立刻开始跑进跑出的收拾起来。kXRbi
只是时间久了,那“啪嗒”地落子声愈发密集、频繁,连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甚至有一缕微不可闻地娇吟声溢散而出。kXRbi1
顾廉止想不通里头发生了什么,这惜春院隶属教坊司,但凡守点规矩,也不可能像普通青楼那般允许外来客人进入。kXRbi
而且这楼里的状态看上去很正常,也不像藏污纳垢之地。kXRbi
不待她的疑惑酝酿太久,裴嬷嬷就一把拉开了那间屋子的门,但又飞速合上了,只丢下一句:“胡闹!”kXRbi
顾廉止站在一侧,视角略有些歪曲,就刚才那匆匆一瞥,也看不清里头景象。kXRbi
只是依稀记得,床榻上有两个人,一人衣衫齐整,另一人则是光着半个身子,趴在床上……kXRbi
没过多久,门开了,里头出来个一脸嫣红媚意的女子,扯着衣袖捂脸跑远了。kXRbi
而屋中的另一女子,上半身披了件宽松的对襟小衣,随意拢了拢批散着的如瀑长发。kXRbi
她半边身子依靠床榻,以一只手撑坐着,颇为慵懒的看着顾廉止。kXRbi
然而脸上未褪的潮红,似乎昭示着内里曾发生过什么样的情事。kXRbi
说着便撑起虚软的身子从床上起来,挪到桌边,提壶倒了一盏茶水,一饮而尽。kXRbi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