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廉止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眉眼清浅地笑了笑,透露出一丝善意。kXsUc
她想起方才落荒而逃的女子捂着羞红的脸,而这屋中女子又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加之屋中奇奇怪怪的旖旎气息……kXsUc
虽然很早之前就听说过有些女子不喜欢、甚至厌恶男人,只喜欢和同为女子的人耳鬓厮磨,共结鱼水之欢,因二人相对,皆是女子身体,大致相同,如对镜自照,故称之为磨镜。kXsUc
只是突然在身边见到了非常可能是有磨镜之癖的人,这种感觉很奇妙。kXsUc
对顾廉止的态度,女子倒也不是特别介意,浅浅笑着,自报了名姓:“崔霖。”kXsUc
明明刚刚做了那种事,现在又全然当作没发生过,又好像毫不在意被人撞见。kXsUc
互相交换了名字后,崔霖嘴里低声念叨着,风轻云淡的转过身去,撑着被碾作花泥般的身子挪到一扇窗旁。kXsUc
可能因为事后的缘故,崔霖整个人都是一副弱柳扶风的软绵绵姿态,浑身骨头像化了一样。kXsUc
直到现在,顾廉止才借着天光看清了这位癖好独特的女子。kXsUc
她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细长的眉,颜色不算深,眼眸缱倦深邃,肌肤雪白如玉,兼有女性的柔美,完全符合书中温婉美人的印象。kXsUc
屋子坐北朝南,明亮宽敞,布置很是简洁,如果忽视它所在的位置,那么的确与寻常小家碧玉的闺房差不多。kXsUc
有一张拨步床,床上纱帐、被褥已经铺置好了,有梳妆台书桌、衣柜,都刚被擦洗过,上面尚且残留着道道水迹。kXsUc
姓裴的妇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来了就好好待着,不要想着逃跑之类的话,就带着吟雪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kXsUc
太久没闲下来,以至于现在闲下来,除了逃跑之外的内容,根本想不到该做什么。kXsUc
顾廉止翻出随身携带的书,将其压在枕头下,一把扯过蓬松的被子,干脆继续蒙头大睡。kXsUc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的时间。kXsUc
屋里屋外都已掌了灯,亮堂一片,阁中隐隐有丝竹舞乐之声,但没有嘈杂的人声。kXsUc
看样子,是排练、或者练习团队演奏之类的,果真不接外客。kXsUc
略微安心之后,用发带扎好长发,顾廉止就看到桌上摆了几道饭食。kXsUc
菜肴算不上精致,只能说看上去还不错,比那一路风餐露宿期间吃的东西要好太多。kXsUc
顾廉止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江浙一带似乎有喜欢放糖这条饮食习惯……kXsUc
草草吃完饭,她挪到窗旁,开了条缝,只透过缝隙,就能看到后院门口有人把守。kXsUc
这还只是明处的人,要说暗处无人把守,那是不可能的事。kXsUc
刚想找个法子试探下,耳后却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吓了她一个趔趄。kXsUc
门外,一个文静秀气的小姑娘紧抿着樱唇,满脸忐忑,“姐姐,她们说,我可以来找你。”kXsUc
顾廉止虽不明所以,却也还是侧开身子,把人放了进来。kXsUc
不必细看,仅接过时双指一搓,就知这是最低等的竹纸。kXsUc
其实挺奇怪,她看过她房里桌上的纸,不说多好,却也值得上十文一张,kXsUc
暂且压下心中疑惑,顾廉止面上不漏分毫,笑着请小姑娘坐下,同时收拾桌上先前被从包袱里翻出来的纸张、书册。kXsUc
小姑娘绞着衣角站在一边,因紧张而绷紧了小脸,像是一件极为珍重的大事,顾廉止不免生起了逗弄的心思。kXsUc
凑到身前,顾廉止看着比自己还要矮半个头的小姑娘,趁机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kXsUc
小姑娘立时涨红了脸,嚅嗫道:“是我的姓氏……我很小的时候就来了这里,家里人没有为我留下正式的名字。她们说你是新来的,和蔼善良,也很好说话,请你帮忙一定没问题的。”kXsUc
纸上写的,是一个“聂”字,字迹谈不上多好看,只是一笔一划都很用心。kXsUc
小聂姑娘的父亲是一个很普通的读书人,样貌普通,才能普通,志向普通,名气普通,却偏偏生了一颗青史留名的心。kXsUc
在一桩权贵抢占良田,漕运走私官盐的案子中,孤立无援的他面对当时风头正盛,和帝王称兄道弟的权贵,最稳妥的方法是装作没看见。kXsUc
可惜的是,大理寺收到证据的第二天,小聂姑娘的父亲就被一伙不明人士套上麻袋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不久后便一命呜呼。kXsUc
小聂姑娘的母亲在上香祈福的路途中失踪,不见人,也不见尸。kXsUc
而很快的,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桩案子牵连上了已经死掉的他,唯一的女儿很理所当然的被送进了教坊司。kXsUc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兼并土地、走私官盐,其实都是帝王的想法。kXsUc11
向他国走私官盐,不仅能充盈国库,还能抑制他国的盐业税收。kXsUc
但刑,又怎么会上到权贵头上呢?kXsUc1
偶尔兴起的反腐除恶,也只是党同伐异,排除异己的手段罢了。kXsUc2
当然,这些事,顾廉止一概不知,她只是想起,前世江南有个风头很盛的名妓,名唤“云晚”,是位难得脱离风尘还得善终的女子。kXsUc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