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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墨月·座无虚席

  寂静照常光临塔尔歌森林,群星闪耀之下的凄冷夜景,渐渐勾勒出三人临别的身影。lqCkJ

  “就是这里了。”lqCkJ

  “变化可真大...有劳洛加先生了。”lqCkJ

  “举手之劳而已,没有其它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lqCkJ

  “好的,先生路上小心。”lqCkJ

  “你们也是。”lqCkJ

  在道别戏码的通用谢幕仪式之后,老猎人沿着来时的路折返而归,剩下的两位游者则留在原地,着手她们应尽的事情。lqCkJ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lqCkJ

  刻印着已故英雄泛黄色伟名的寒墓矗立于此,两位来者静默地掀开掩盖真实身份的兜帽,屈膝而跪,闭上两对淡金色眼眸,她们竖立的狼耳,浅听着隐匿于晚风中的伤感气息。lqCkJ

  两缕墨色柔发长度恰到好处,流动着思绪,泛着黯淡的光点。两人双手合十,以作祈祷之姿,为那些至死方休投入最后战斗而葬生于此的英雄们,以及惨死于卑劣屠杀的妇孺同胞们,献上虔诚的异界祝福。lqCkJ

  她们每年在这个时候都会回归物是人非的故里,在万籁俱寂的静灵夜下诠释着这个节日被人遗忘的真谛。归人在回忆里的路径上走走停停,渐渐迷失在熟悉而又陌生的森林里,还好有前辈指引,不然两人又险些错过了哀悼的最佳时机。lqCkJ

  两人的膝边都安放着自己的佩剑,不起眼的剑鞘就如她们同样朴素的衣着一般,藏匿着各自的华丽面容。年长一点的那位女性在祈祷完毕后,便提起爱剑缓缓站起,她褐色布制裤腿上沾染了不少尘灰,但现在不是打理的时候,她向一旁的小女孩垂下视线,小主人仍面向狼骑士的墓碑而跪。lqCkJ

  “主人...”lqCkJ

  声音格外轻柔,怕惊扰了完美营造出的悲怮氛围。lqCkJ

  “让我再祈祷一小会儿吧,‘贞德’。”lqCkJ

  “是,主人。”lqCkJ

  简短的话语,交代了两人的关系,缔结了誓约关系的她们都是那场屠杀下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年长些许的女狼人便是赫赫有名的咏剑士“贞德”,她如今的职责便是作为一名誓言骑士,守候在她小主人德克萨斯的左右。而“贞德”的主人德克萨斯,则是流淌着狼骑士亚留斯血脉的新生代。lqCkJ

  “贞德”只是出自典故的荣誉称号,“德克萨斯”也只是一种已灭绝的狼群遗名,她们的真名,都在各自的故事里被她们舍弃,只有她们经历风霜洗涤后的模样,与今时的心灵融为一体。lqCkJ

  “时至今日,仍是难以释怀...”lqCkJ

  德克萨斯终于起身,如此评价着三年前发生于此的事情,她与“贞德”还能负重前行,也多亏了那些慷慨赴死的背影。劫后余生的二人以及侥幸苟得性命的同胞们,在洛加与安德烈等人的照顾下,投奔至附近海域的霸主——“红”的麾下。lqCkJ

  “红”热情而又爽朗,是一位来自叙拉古的混血女狼人——她的父亲是普通人类,而母亲是叙拉古的狼人原住民。或许正是因为同族的亲和性,红与德克萨斯关系格外交好。现如今,狼骑士后裔在海域女王的教导下,也已是一名优秀的咏剑士,至少身手算是一个合格的战士...至于心智嘛,就不好确定了。lqCkJ

  静灵夜,本是为逝者而立的日子,城内那声声喧嚣吵闹,还真是令德克萨斯费解。lqCkJ

  “这难道是当地特色艺术吗?”lqCkJ

  德克萨斯轻叹一声,将目光放在四下的风景里,回想着洛加前辈交代的话语。lqCkJ

  “他们还没有安静下来吗...”lqCkJ

  远处朦胧的地平线中央,不经意间,德克萨斯看到了她和蔼而又潇洒的父亲。时间似乎回溯至临别的情景,摘下头盔的亚留斯意气风发,还保有一张英俊的脸庞,在他的嘴角,正扬起着值得信赖塔的爽朗微笑,全然没有料到自己的句号。lqCkJ

  “等我们凯旋后,我会解甲归田,一直守候在你身边。”lqCkJ

  彼此伸出手以勾指起誓,诺言因这简简单单的仪式而更具庄重色彩。号角催发时,亚留斯先放下了立约的手,整理好行装背过身,与血脉各异的兄弟们大步流星地踏步在最伟大的征程,最后的征程。lqCkJ

  一转身便是永别,回过头已是沧海桑田。lqCkJ

  待到尘埃落定,仍有一只小手不敢地在半空颤抖,弯曲的指间,是递往另一个世界的牵挂...lqCkJ

  突然间,恍惚间。lqCkJ

  “主人?”lqCkJ

  又一声轻唤传入德克萨斯耳里,她如梦初醒,缓缓垂下的手还在逞强不停,望着唯一亲人生成却又消散的方向,意犹未尽,心生孤寂。lqCkJ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lqCkJ

  “小主人是看到什么了吗?”lqCkJ

  “镜花水月而已,那些‘不好的事情’,或许也是好事。”lqCkJ

  贞德将右手搭在爱剑“崖心”的配重球上,警惕着四周的夜色剪影。lqCkJ

  骑士一直注意着小主人的精神状态,在洛加先生的言语里得知,这一带最近可很不太平,而游荡的亡灵们会干扰生者的思绪。lqCkJ

  “生应如夏花之绚烂,死也应若秋叶之静美...他们还没有安静下来...”lqCkJ

  这次是贞德心底的惆怅,伤感中满含着忧虑。lqCkJ

  “我明明事先就侦察了好几次啊...是我的魔法退步了吗?”lqCkJ

  “贞德”暂时不出言否定主人的意见,银白色六芒星显现在她的身前,幽蓝色的光芒向四周层层浸染,这是驱散一定空间内亡灵的中阶神圣魔法——“圣域”。lqCkJ

  “安息吧。”lqCkJ

  随后,“贞德”又一次通过视觉、听觉、嗅觉,感知周围是否仍存有任何危险存在。在“贞德”得到令人期望的结果后,她这才将寒光半露的利刃收回剑鞘。lqCkJ

  继续主仆间的话题。lqCkJ

  “主人,你得明白,死亡让人永远失去的东西可不止于心跳。一旦死去,人就不会再失去什么了——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拥有的东西了,包括恰当的表情与温暖的感情。”lqCkJ

  骑士的语气愈发严肃,她很少会以如此口吻与小主人谈话。“贞德”曾作为一名冒险者游历四方,她的年华蕴藏着何其丰富的阅历,足迹遍布海角天涯。lqCkJ

  就如大部分有故事的人——也就是所有人,过去总是纠缠不清。lqCkJ

  在获得“贞德”一名前,她同大多数冒险者一样,有酒有诗有远芳,以及一群朝夕相处志同道合的好朋友。lqCkJ

  也正是为了复活死于非命的朋友,“贞德”为首的一行人深入古迹。一番惨痛牺牲之后,“贞德”终于探求到禁忌典籍,得以复活死去的挚友们,然而结局向来不会让人如愿以偿...lqCkJ

  被复活的众人躯体仍旧冰冷,夺过同伴的武器,一边挂着阴森的微笑,一边刺穿老朋友的身体...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恶战终于谢幕,只有“贞德”与一位翼人同伴逃出生天,不久后,两人也分道扬镳,昔日的温馨终究活在了“过去”,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该”了。lqCkJ

  凡人终有一死,也该正视我们都会有的结局。日升日落,周而复始,在自然规律面前,“死而复生”这样老生常谈的话题,终究是自作自受的伏笔。lqCkJ

  不失哲理的泛黄噩梦,可不是只言片语就可以道出其中的沉重,吟游诗人还需多多琢磨,缔造出一部闻名世界的佳作。lqCkJ

  “真想活在世界之外。”lqCkJ

  “贞德”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完全忘掉这些黑色曾经,她与小主人同为负重前行之人,伤口还很新鲜,容不得彼此老套的安慰话语。lqCkJ

  德克萨斯总算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对于“贞德”的故事,她当然知晓不少。lqCkJ

  毛茸茸的狼耳朵为德克萨斯润上不少可爱气息,她微微低下头,约30度——这是道歉的合适角度。而“贞德”见了德克萨斯这副可爱模样,轻揉着主人的小脑袋,以作为无言的宽慰。lqCkJ

  哈,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比起主仆,德克萨斯与“贞德”更像是一对姐妹。lqCkJ

  晚风徐徐,片刻宁静,德克萨斯与“贞德”离开原地,折返而行,归人却并没有归兴。沿途的林间风景,被两人不断地甩在背后,驻足在来时的路口,向伯恩城望去,覆盖一方的夜色下灯火仍明。lqCkJ

  物欲催化之下,被“与时俱进”折磨的节日遍体鳞伤。lqCkJ

  但那又怎样?lqCkJ

  “去玩玩吗?”lqCkJ

  “但愿主人只是想随便逛逛什么的。”lqCkJ

  显而易见,德克萨斯的邀请可没有字面上的“玩玩”那么简单,“贞德”太了解自己的小主人了,一眼便可洞察出主人那平静表情下的暗流涌动。lqCkJ

  “月黑风高杀人夜,狂欢夜,这是另一个世界门户洞开的时段,复仇这盘菜肴,凉了最好吃,对于那些胜利者来说,这场屠杀已是过去。是时候警醒他们了。”lqCkJ

  “主人...仇恨回敬仇恨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循环闹剧,就像亚人与先民一样,轮换地位,仇恨无尽...”lqCkJ

  冤冤相报何时了?“贞德”与“红”等人,曾多次试着开导德克萨斯,结果可知,无济于事。也不能怪德克萨斯的倔性子,那些屠夫们毁掉的,可远不止物质层面上的东西。lqCkJ

  “‘紫罗兰把它的香气留在那踩扁了它的脚踝上。这就是宽怒。’然而奴隶也有它最卑微的报复,我只觉得这份余香,是同样卑微的紫罗兰最后的报复,”德克萨斯当然读过不少书,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引用那些所谓的名言警句,“如果历史教会了我们什么,生活教会了我们什么,那就是我们可以干掉任何人。况且我可与卑微一点也沾不上关系。”lqCkJ

  对于德克萨斯的话,“贞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即使刚精心准备好了一番动人说辞,但在小主人的执念前,她明白一切都是徒劳。此时的“贞德”注意到德克萨斯那玲珑侧脸,疯狂的念头正湮没着小主人的冷静头脑。lqCkJ

  “潜伏在今夜庞大人流量中,不是问题。虽然我们只有两个人,但要杀掉想出风头的野心家来告慰我们的同胞,并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难事。骑士团里,除了塞恩,还没人能与你抗衡得胜。”lqCkJ

  她似乎仍旧保持着理性思维?“贞德”听后微低着头,紧握着的右拳置于左侧胸前,这是“悉听尊便”的意思。德克萨斯一向对骑士礼仪没什么兴趣,自顾自地计划着今晚的“节目”安排。lqCkJ

  “这种节日庆典,守卫往往是分批分时各管辖一带区域,如果我们被包围,凭借着你我的本事,迅速杀出重围应该也不是问题。除了蛮干的撤退方法,我们还能利用好种族赋予我们的优秀跳跃力,上演一出飞檐走壁的好戏。如果情况实在紧急,安德烈和洛加前辈也不会袖手旁观的。”lqCkJ

  动机规划完毕,德克萨斯率先重新整理好用以遮掩狼耳的褐色兜帽,随后检查着自己那麻烦的尾巴是否露出丝毫。穹顶绽放着的银白色夜空之花格外闪耀,神似一张嘴角轻扬的微笑——lqCkJ

  演出上映的前兆。lqCkJ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