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各色颜料缀点的昏暗房间里，不是棱晶制高档照明工具会待的繁华之地，男人借着摇曳的微弱烛光，将心中之景一点一点地描绘在原是空白的画纸上。3tL78
画笔卷袭着纷呈异彩，留下一行行斑斓痕迹，阴郁的房间囚禁着冷清，而画纸上所承载的，是窗外街道的喧闹盛景。3tL78
“生者歌舞升平，而逝者却在寒墓下无人问津，这可不太好。”3tL78
男人将画笔随意地放进一旁的水桶里，微叹一声愁绪，目光停留在自己作品：3tL78
本应漆黑一片的夜空被火光浸没，只有画面的左上角与右上角还余有漆夜的真容，在光明的面具下蠢蠢欲动。街道各处的矮墙上，象征着贫乏与落后的参差裂隙在喜庆的氛围里暴露无遗，无论是高台上的掌权者，还是其下的底层百姓，他们的神情在画面中皆模糊不清。最下方是一片狼藉凄清，寒墓如杂草丛生，经过一番冷暖色渐变的视觉冲击，静灵夜的真谛于此阐释无遗。3tL78
“哦~‘马库斯’，你要学会画出不存在的东西。新作，有什么寓意吗？”3tL78
另一个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四周点缀在墙上的艺术结晶，并不怎么喜欢不速之客那只是图实用的旧大衣。3tL78
金阿尼漫不经心地将画笔从水镜里拾起，他的目光从头到尾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画上。3tL78
对于金阿尼的冷淡回应，拜尔德故作尴尬的表情：“你们这一师门的人都这么孤僻的吗？”3tL78
“关于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问斯图登忒，他应该就在闹剧看台。”3tL78
说到这里，金阿尼的画笔轻轻点在画中高台处，“前提是他不会先把你逮住，毕竟你拿了人家那么多东西。”3tL78
拜尔德随意地靠在墙上，墙上的颜料早已凝为固体，不会影响他老大衣的魅力。3tL78
“所以，金阿尼先生，费希曼的航程什么时候开始呢？”3tL78
“海堤、风车、郁金香与宽容的社会风气——妓女与毒品...啊，这么多素材，源源不断的灵感，但我还是不想提早嗅到绵羊牛马的粪便。”3tL78
闲聊还在继续，但两人也渐入意兴阑珊之境，金阿尼终于移开了视线，向窗外弥漫于夜空中的喧闹，无奈一句：3tL78
夜幕中那不起眼的一角，一颗星辰若眼儿烁，观察着人间烟火。3tL78
狂热的喜庆氛围，还真是让人昏昏欲睡，斯图登忒高居于自己的席位，睥睨着看台下的人山人海。3tL78
公爵与骑士长这两位主演相继就位，塞恩要早一些，但看样子，等他们来打破这上流人士专属观众席的静谧，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佣兵头子扎潘正与弟兄们放歌纵酒酣畅淋漓，而因赫尔特与阿尔杰等人正试图稳定人群秩序，但效果似乎不太理想，佩伍德也跟着参合——3tL78
庆典开幕前的大学士百无聊赖，只好在简单的空想中挥霍时光，灯火阑珊，斯图登忒在惟有他一人心跳的“豪华套间”里，心甘情愿地被引入梦乡。3tL78
叱责的声音不断回响，那虚无缥缈的欢笑声，被炽焰这一不速之客统统倾翻......3tL78
大学士睁开双眼，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正如他所料，蓝发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他愈发清晰的视界里。3tL78
来者听到对方如此不识风趣的回应后，端庄地坐于身旁的座椅，她的举止如皎月一般静美，是超凡脱俗的高贵。身着的长裙呈暗蓝色，如安澜，又如夜空，其上的星空纹路随主人的一颦一笑而变幻万千，是她身下座椅难以承载的世外梦幻。3tL78
“欢迎莅临这片结霜大地，占星师小姐还请别来无恙啊。”3tL78
“‘结霜大地’？”占星师若无其事地玩弄着金色菱形耳坠，对于大学士的语言风格，她当然还记得很清楚，“这是你的反语比喻呢？还是在梦里看到的风景？”3tL78
“对于这个有趣问题的答案，我们有大把时间可以讨论它的价值。”3tL78
短暂的沉默被斯图登忒不失风度的笑声带过，占星师优雅起身，步至看台窗前，金蓝相融的眼眸倒映着一方百姓，她似乎想在庸碌的人潮中找寻到个别光点。3tL78
斯图登忒此时也已已站在占星师的身边，目光遵循着她所指向的地方。3tL78
“我连星河的尽头在哪都不知道，怎么会有你说得那么灵光。少来，你别想占到便宜，占卜的代价可不能打折扣...不对！这个问题也需要讨论价值支付筹码！”3tL78
占星师总是后知后觉讨价还价的契机，为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而鼓起一侧脸颊，她的视线仍在移动，意料之中，佩伍德并不是她所眷顾之人。3tL78
“一个会比你活得更久的英灵后裔...想知道自己的死期吗，师兄？”3tL78
“兜兜转转，你终于表明自己的来意了啊。”斯图登忒的笑意不减，但眼神中闪过一道罕见的警意，“洗耳恭听。”3tL78
斯图登忒这份久违的神情，唤起了占星师尘封已久的回忆，她带着狡黠的微笑，将手中四张不知何时幻化出的卡牌一齐掷向斯图登忒。3tL78
晶蓝色的卡牌如彗星一般带着点点流光，顺着同一方向的航道而来，却在斯图登忒身前淡黄色的光芒下各奔东西，偏离了原有的轨迹。随后，四张卡牌顺着和风折返，相继落在斯图登特的手中。3tL78
斯图登特定睛一看，牌面都呈现着的三条不同花色的竖线：黑色的那张似牢狱里的冰冷栏杆，红色的那张则像恶魔的燃烧利爪，绿色的应该是杂草的图案，最后那张白色的三线若森森白骨。3tL78
“量变引起质变，但事与愿违，扑克牌的机制可不适用于世人身上。”3tL78
占星师知道大学士是个想象力丰富且惜命的人，尽管他看起来还保持着镇静，但微动的皱纹暴露了他心底方寸已乱。3tL78
“我的占卜术确实比不上某位无私爱子的先知，但它从未出错过，这点你应心知肚明。”3tL78
占星师无奈地摇摇头，暗蓝色长发随之摇动，曾经的她，确实是个喜欢做恶作剧的小魔女，如今，她已经放下了昨日的布娃娃。3tL78
“这里有很多人都会死去，在渴血的屠刀前，妇孺老少可没有特权，至于这一点，黑尔若伯恩人应再清楚不过。”3tL78
说到这里，占星师微眯着眼睛向大学士笑笑，简单的表情，直击斯图登忒不知忏悔的心灵。3tL78
话语未落，占星师的声音愈发空灵，她的身影渐渐化为金蓝光点，又一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斯图登忒的视界，正如她来时一般，不埋伏笔，不留余音。3tL78
斯图登忒又一次陷入一人世界里，他调整呼吸，随意地倒在一旁的座椅。此时的斯图登忒内心世界五味杂陈，看来他睡意已是全无，要想小憩一会，别有难度。3tL78
一道暗紫色光芒绽放于看台，浸染在窗户上，光芒源自斯图登忒的手心里——一个醒目的倒三角符号。符号由三个等腰扁平的倒三角构成，中间留出一个同样大小的空心正三角图案，这是暗属性独有的标志。3tL78
然而强效安眠药还未施展，看台的门就被庸人轻轻推开。3tL78
“所谓睡眠，就是一旦闭上眼睛，不论善恶，一切皆忘。”3tL78
“啊，迟到的梦话而已。有什么事吗？尊敬的海军统领。”3tL78
这次的客人正是海军统领——佩伍德，虽然这庸才听过的戏谑不可胜数，但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3tL78
“公爵大人已到位，晚会将要开始了，老师这边的防卫工作怎么样了？”3tL78
“结界吗？”斯图登忒翘起腿，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学生的话，“完全没有部署。”3tL78
斯图登忒出言打断，不给对方余地，随后他站起身来，理了理爱徒的衣领，全然一副轻松闲适的模样。3tL78
两人的距离拉近，佩伍德的身高要胜过斯图登忒五厘米左右，这是授教者和受教者恰到好处的差距。3tL78
斯图登忒退后几步，以挑剔的眼光打量起佩伍德的衣着，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话语。3tL78
“我总觉得人群里混入了些威胁，所以刚才在和因赫尔特他们一起检查百姓。但愿只是我的错觉，混乱带来的牺牲实在是太多了。”3tL78
“一个会比你活得更久的英灵后裔”，斯图登忒饶有兴趣地开始回味起占星师说过的话，端起桌上一杯茶水，浅啜一口，微冷的茶水倒映着火光，然而并没有因此增温丝毫。3tL78
“混乱一架梯子，人们在攀爬的过程中遵循着优胜劣汰的法则。从久煌远道而来发动的‘烈火行军’，到凯撒·末尔的拂晓圣战，再到塔尔歌森林的狼人屠戮...久煌为我们带来了茶这样的好东西，伟大的拂晓帝延续了大陆的生命，黑尔若伯恩也不至于在那一年完蛋。尽管艾尔莱德那边崇尚什么人道主义，街边还不是生有冻骨，冲突和矛盾不断，进步与戒律也不完。”3tL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