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这个东西，很玄学，而且大体上来说，相处时间较长，交往甚密的人，在关键时候，一个眼神，便可令对方心领神会。lqEYX
但是在同样的千钧一发之际，想要从陌生人的眼神里读出内容，继而配合其下一步行动，无异于痴人说梦。lqEYX
而且很多时候，万一会错意，就成了单方面的一厢情愿。lqEYX
或许就是那么一瞬间，有如神助般的灵犀闪过，促成了诸多因缘际会下的巧合。lqEYX
她刚刚虽可以趁着茹梦槐试图反抗，但也没有十成把握能将青蛇蛊自伤口弄进她的身体里。lqEYX
这就和遍布危机的战场上极为类似，逼迫你在不想选择的时候作出选择，而你也不知这一步踏出后是福是祸。lqEYX
青蛇甫一接触血液后就变成异常兴奋，钻入血管中之后更是如鱼得水，左摇右摆，几近撕裂伤口。lqEYX
顾廉止刚休养几日，初现红润的脸色，霎时又变得苍白如雪。lqEYX
不过这份疼痛，比之前世断腕和践踏之痛，还是不值一提。lqEYX
本着做戏做到底的态度，她还是作出了一个少女应有的反应。lqEYX
最后，颈上一道模糊的痛袭来，她顺理成章地晕了过去，瘫倒在茹梦槐的怀中。lqEYX
即使在病中，她也依然迫切地想着再见茹梦槐之后，将会得到怎样的解释。lqEYX
聂云晚年纪尚幼，还不明白那日发生了什么，一如往常地跑来找她。lqEYX
但发现她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就顶着脑袋抵在她腹部蹭啊蹭地。lqEYX5
顾廉止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自作多情，会错了意……lqEYX
她依旧一袭白衣，只是整个人的气质变化很大，脸上的媚色荡然无存，除了眼神外，几乎找不到和那日相同的点。lqEYX
就好像一个人同时拥有两个魂魄，轮流使用这具身体，而性格迥然相异一样诡异。lqEYX
时至今日，她还是不会去打理那些繁复的发式，出门时只能保持马尾辫的造型。lqEYX
至于女装什么的，穿的久了也就习惯了，只是她愈发不愿被太多人看见自己了。lqEYX
茹梦槐带着她去倒了一间小阁楼，搭着梯子踩了上去，掀开一处木板，就上到了这间三层小楼的楼顶。lqEYX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但秦淮河上的花街柳巷上的夜色早已漫天的绮丽烟火被驱散。lqEYX
顾廉止望着烟火，内心古井无波，只是瞳孔里倒映着的流光溢彩，出卖了她真实的欣喜之情。lqEYX
那些繁华同样倒影在茹梦槐的眸子里，但没有激起她的心绪起伏。lqEYX
那些繁华固然是美，但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烟云，岂有实实在在的人值得留恋？lqEYX
“你看见那里了吗？”茹梦槐顺手指了个河沿岸的方向。lqEYX
她想了想，道：“十里长街，花街柳巷繁不胜数，隶属教坊司的官妓院自然也不止我们一家，但也只有惜春院能做到让姑娘们保留清白之身，因而也在这建康城中有几分名号。”lqEYX
顾廉止疑惑道：“可是历朝历代律法上不是写明了……都应当是如此的吗？”lqEYX
“律法归律法，权贵们写在纸上的东西，想遵守时可以遵守，不想遵守时也可以不遵守。”茹梦槐笑道。lqEYX
“换而言之，你能被分在这里，足可见教坊司之中有同情顾老将军的官员存在，他们人低言微，不敢正面发声，也只能这样聊表心意了。”lqEYX
“那么，那日的青蛇蛊，为何又选择下在我的身上？”这是她心中最大的困惑。lqEYX
茹梦槐道：“有得必有失，惜春院能有如此特权，肯定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接下来的话，你可以听，也可以记，但不可外传。”lqEYX
“朝廷有意加大对周国的渗透，皇城司汇同南疆人马，研制能够完全让人听命，绝无反叛之心的药物，经过十年的潜心研制，才有了青蛇蛊。将蛊种进身体里，必须定期服药压制，否则便会死掉，这算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lqEYX
“也正是十年前，我奉命打理惜春院，为此计划培养才貌双全的姑娘，以备将来之用。清白之身，自然比残花败柳的价值更高，所以惜春院的姑娘，其实是一律不得同男人欢好的。”lqEYX
“在计划中，她们会被派往周国，以各种身份蛰伏，又使出百般解数博得周国大小官员信任，继而完成渗透。”lqEYX
“在下有幸，成了第一个使用者？”顾廉止面上笑嘻嘻，其实暗地里已经想抄家伙杀人了。lqEYX
等了这么久，居然只等到这样的一个结果，这很难让人接受。lqEYX
“不对，其实你也不是第一个被种下的人了。”茹梦槐叹道。lqEYX
“这事说来也荒唐，皇城司早些年就用大牢里的死囚、街边的乞丐和军营里的壮汉试验过，但所有清醒着被种下青蛇蛊的人，无不惊惧惶恐，不少人当场暴毙，没暴毙的也活不了多久。”lqEYX
“后来他们也试过把人打晕了种蛊，但是因为要长期服药压制，那些人很难不起疑心，天天生活在忧虑和恐惧中……最后，也全都死了。”lqEYX
“得出的结论是，青蛇蛊受心绪影响很大，心态平和则一切无虞，心态慌乱则容易暴毙……但是，除了少数身强力壮、心志坚定的江湖人士能扛得住这种压力外，普通人根本经受不住。而惜春院里的大家闺秀即便经过简单的训练，能完成刺探情报的任务，也很难拥有良好的心态应对往身体里种蛊这件事。”lqEYX
“于是，那个渗透计划也无奈停止了，但惜春院的姑娘保留清白之身这一条惯例，却是被延续了下来。”lqEYX
顾廉止摸着下巴，略作思考，突然发现了一件很荒唐的事。lqEYX
“所以……你的意思是，哪怕我知道自己被种了蛊受制于人，也得乐呵呵地接受这个事实，并且还得热爱生命、阳光生活、积极进取、奋发图强？不然还是死路一条？”lqEYX6
茹梦槐赞许道：“没错，是这样的。皇城司故意给你种蛊，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实验。其实还是假公济私，想借机杀你，报那一箭之仇。”lqEYX
她弱弱道：“那个，你的药，管够吗？我觉得我应该能活很久……”lqEYX
“管够！我这就给你够你吃到死的量！完全没问题！”说着，茹梦槐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硕大无比的葫芦递给，“因试验研究失败，这蛊基本是废了，皇城司本来想着派上用场，专门为其研制出的解药堆积如山，存了满满几仓库，都无人问津。时日渐久，皇城司也懒得管了，只有两个看门的开头值守，基本随便进出随便拿。”lqEY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