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是建康府衙门里唯一一个穿麻衣的人而毫不在乎的人。lqyxm3
但凡能进了这衙门的人,哪怕只是个扫地的、看大门的闲人,也都会想方设法整一身布料好点的衣服,仿佛只有那样才配得上“在衙门工作”的身份。lqyxm
而在衙门的大小官员眼中,穿着打扮得体看着赏心悦目,自然是加分项。lqyxm
否则堂堂府衙重地,到处都是破衣烂衫的人窜来窜去,岂不是如同乞丐窝一般了?lqyxm
她的衣着很平常,甚至于有点简陋,就像是个混进府衙的乞丐。lqyxm
那长袍大概本该是灰色的,只是洗的有些发白,又细又软,穿在身上便落魄得很。lqyxm
她有着一对狭长的眉眼,琼鼻高挺,双颊微陷,脸色稍稍透露出病态的苍白。lqyxm
脸上总是习惯性挂着一抹淡笑,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和善,反倒更贴近嘲讽。lqyxm
看似慵懒的神色,偶尔会从眼中闪现出犀利的精光,透露出不凡的洞察力。lqyxm1
她头一天来府衙应卯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被看门守卫厉声呵斥赶出了去。lqyxm
直到建康府尹薛琮亲自登门拜请,才将人重新请了回去。lqyxm
于是,自此之后,在这府衙上下讨口饭吃的人,便都知道这里有个看着落魄,但被府尹大人看重的人。lqyxm
人们不懂她为何被看重,只知普通的案子她绝不会出现,只有少数案子,她才会去现场勘查一番。lqyxm
到了她手里,却也如普通案子,费不了多少力气就轻松告破。lqyxm
故而在接触不到案子详情的人眼里,李令月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小人,靠着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才得到上司器重。lqyxm
但在怼案子内情一清二楚的府尹、通判眼中,李令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lqyxm
时日渐久,他们碰上了案件之外的大小麻烦事,也都会请李令月帮忙参谋一二。lqyxm
这日,李令月用完了云吞,在往城门去的路上,莫名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lqyxm
她近来没有感染风寒,孱弱病躯经过几年的调养好了不少,只是犹有痼疾缠身,难以根除。lqyxm
据说,莫名打喷嚏的话,就是有人在念叨自己,或者是在骂自己。lqyxm
宽阔的玄武大道上遍布着都城禁军和建康府的衙役,几乎每隔五步就有一个公差。lqyxm
还有不少皇城司的暗探化装成便衣混杂在人群中,以备不测。lqyxm
李令月本欲去城门口亲自看看,见时候不早,现下又改了主意。lqyxm
因此地是城南和城北的分界线,城北多为平民寒窑,茶馆里食物的价格也颇为亲民。lqyxm
官府中的官差大多也只是平头百姓,住在城北的多,所以这间茶馆,就成了他们结束了一天工作之后小憩的绝佳地点。lqyxm
但实际上,很多时候,哪怕还在当差的时间内,也会有不少官差、衙役来此偷闲。lqyxm
果不其然,哪怕是紧要日子,李令月一走进茶馆,也还是看见了三五个面熟的衙役,聚在一起谈笑风生。lqyxm
男人一脸巴结,甚至不敢与之对视,比面前女子整整高出一个头长度的壮硕身躯微微前倾低垂,可谓毕恭毕敬。lqyxm
当年一桩灭门惨案经他手督办,受害者全家无一生还,死无对证。lqyxm
她却只从事发地不同角度画了几张画,就锁定了嫌疑最大的区域,略施小计诱出真凶。lqyxm
如此神技,近乎皋陶再世。lqyxm2
她挑了个一楼靠窗的位置入座,倒了碗茶水,一边小口啜饮,一边看着街上的人潮,眸中幽深的神色意味不明。lqyxm
忽然,眼角余光似乎有四道婷婷袅袅的倩影一一走过,带起阵阵香风。lqyxm
她转过头细看,只见依稀可辨的背影,似乎正是小吃摊上见过的女孩。lqyxm
由举着“肃静”、“回避”牌子的禁军开道,官差驱散尚且都逗留在道上的行人,秩序尚算安稳。lqyxm
和谈的内容早些天,便由朝廷官方报纸《大陈日报》刊印,告知与民,预示这场危机终于过去了。lqyxm
除却少部分激进派文人痛心疾首,将和谈条约称为丧权辱国,大部分人都还是很理性的接受了这一事实。lqyxm
望着络绎不绝的车马缓缓驶过,人们面上的表情,说不上欢喜,至少也是欣慰和安心的。lqyxm
有机会行刺的地方早已挤满了暗卫,她并不担心在这种场合会出现什么刺客。lqyxm
使团里除了一个年迈的萧越居挂了个太子太傅点虚职外,便只有几个吃力不讨好的苦职,没什么实权,也没什么油水。lqyxm
待看到佥都御史秦枫和兵部给事中卫川二人骑着高头大马经过时,李令月无意间瞥见了二人的脸色。lqyxm
但秦枫,却像是强自压抑着什么心绪,看上去只让人觉得她心情不好。lqyxm
“令月啊,帮本官想想办法,秦大人看上去心情不佳,我问了手下,也没问出个什么,如今也不好去秦家打听发生了什么。”lqyx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