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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风闻

  “赢州的工业框架通过重整,已经勉强可以运行,农业问题才有解决条件。工业与农业问题得到了解决,社会和发展的问题,才有更好的条件。”kX2ld

  “至于观念上的问题,尤其是生命与气节,这种来自往昔的观念,是比较容易解决的,至少不会有人拒绝树阵配送的低价食品。”kX2ld

  缓坡走到尽头。kX2ld

  岱宗俯身从地面抓起一块泥土,揉碎了向爱缪莎展示。kX2ld

  真正重要的问题是黑核与黑门。kX2ld

  但是——kX2ld

  “只以文渊社的土壤条件而言,就分为渡河沿岸冲积平原冲积土、水文条件较为密集平原处的潮土、以及内陆和丘陵地带的棕壤这三个大类。”岱宗诚恳地介绍水土条件。kX2ld

  “其中冲积土又分为河床相沉积、河漫滩相沉积这两种,我们目前还是更倾向于在河滩区域种植林木来保持水土。当然关于种植林木的内容,还在讨论中。”岱宗拍去手上的灰尘,在沉默中凝视着掌纹少许时间后,继续加以阐述。kX2ld

  “农业生产,尤其是集群式,甚至是工业化的农业生产,在提高效率的同时,也拉高了风险。在综合考量土壤、气候乃至于社会结构的同时,最重要的还是因地制宜的这四个字。”kX2ld

  不知道为什么,爱缪莎也陷入了如岱宗般低迷的情绪中。kX2ld

  于是他只好继续说下去。kX2ld

  “这四个字说出来倒是轻巧,但是得出来和做起来却总是难之有难。”岱宗举高了手掌,在阳光下看着被黑色土壤衬托得分外清晰的血管。kX2ld

  幻力网络,是否也是如此呢?kX2ld

  “但是没办法,总得有人要做,而且必须做好。”kX2ld

  模糊的画面再度闪过,嘈杂的身影和声音交织成一团,却与寻常不同的并没有留下太多难过的情绪。kX2ld

  岱宗在仿佛妄想的虚妄中,觉得若是原本的他,或许会想起在枯水期,荒川显露出来的那块小屿,在青苔作用下嫩绿色的土壤,还是蛋糕一样松软的质感。kX2ld

  但是在脚踩下去之后,只会拔出淤泥,而不会带出奶油。kX2ld

  纤维材质的运动鞋无论是通过草叶洗刷,还是用清水冲洗后还是无法清理干净。kX2ld

  最终仿佛裤脚的淤泥,渐渐结出硬壳。kX2ld

  再后来,河中的小屿又生长了其余较高的草本植物,但还没来得及长出灌木时,那块裸露的小洲就被河水淹没了。kX2ld

  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kX2ld

  草木的繁衍、河水的流动、人类的生存,还有在此时回忆起来的、无关紧要的过去。kX2ld

  但是那样,大概也没什么不好。kX2ld

  “我想起我过去的事情,我故乡的紫色土壤。你会回忆自己的过去吗?”岱宗正望向道路旁的废墟,以寻觅熟悉的白色小花。kX2ld

  “我不明白,你想要表达什么。”爱缪莎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略微显得有些勉强。kX2ld

  “只是消解无聊的时间罢了,毕竟你没什么要询问的,我也没什么好讲述。”岱宗并未关注她的神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kX2ld

  “有时候回想起来,过去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境,即像是发生在遥不可及的前生,又像是发生在不久之前的睡梦之中。”kX2ld

  “比如呢?”爱缪莎太过外向了。kX2ld

  “比如?让我想一想。”岱宗沉吟片刻。kX2ld

  “上学的道路两旁总是会生长白色的小花,那种花和牵牛花很相似,没什么益处,也没什么坏处。而且那种话一直都生长在不起眼的地方,于是乡民们大多也对此缺乏关注。”kX2ld

  “但是有时候总会发生那样的意外,幼子因为对世界缺乏认知,陷入各种或许不必要的灾祸。牵牛花剥去花瓣后,其中被蜜蜂所贪食的花蜜,有时候会成为无聊时的消遣,仿佛我从道路旁摘下一株节节草取乐。”岱宗因为残缺的往昔怅然若失。kX2ld

  “那种和牵牛花很相似的白色小花是有毒的,会影响交感神经和呼吸中枢,甚至在少见的严重情况下刺激脊髓并导致痉挛,甚至在极为少见的严重情况下导致昏迷死亡。”kX2ld

  “然后呢?”爱缪莎似乎被这段话背后,可能蕴藏的有趣故事吸引住了心神。kX2ld

  “没有然后了,某个人轻度中毒,吃药就好了。我也只是因此知道了那种花的名字,于是说一说罢了。”岱宗也感觉故事顿时无趣起来。kX2ld

  “那种花的名字叫做曼陀罗,谁知道那种在宗教中被竭力渲染的花卉,其实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小花呢?”岱宗也只好用感慨来修饰无趣。kX2ld

  “所有被渲染声势的事物,或许在生活之中只是司空见惯。只是有的人运气比较好,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中,无数次与他人的死亡擦肩而过,但是任何一个人终究要面对这一切。”kX2ld

  “那个中毒的人是谁?”kX2ld

  “不记得了。”岱宗认真回忆后摇头。kX2ld

  道路已经到了终点,仿佛岱宗回忆往昔的尝试。kX2ld

  “要去看看施工场地吗?”kX2ld

  “我得离开了。”kX2ld

  “你怎么看待这一切的呢?”kX2ld

  “闻所闻而来,间所见而去。”kX2ld

  “哦,我知道了。”kX2ld

  “还有,你说话太极端了。”kX2ld

  “我很抱歉。”kX2ld

  岱宗出奇地感到无力,于是转身返回,将爱缪莎留在原地。kX2ld

  陈岚是本地人,但是没有亲族。kX2ld

  庄咏是外地人,却有一帮故旧。kX2ld

  静流椎是反抗秩序的勇者,但是诛戮太重,在法律上宣告其无罪的同时,也难以将其运用在正道上。kX2ld

  卫珈是摄家的残留,泰斯拉是北海舰队中,远东系的后续。kX2ld

  秋狩后,嵩君遗留,一度枝繁叶茂的世系,如今也并未完全退出历史舞台。kX2ld

  源家牵扯许多,往昔的名声似乎已经减弱。kX2ld

  卫家却退到草芥之中,似乎想要再无后续。但在退后的过程中,反过来积累了声望。kX2ld

  在数次北海战争中,玄鸟家族与逢蒙在北海的战争,远东的逢蒙外系发挥了一定的作用。kX2ld

  虽然始终非我族类,但是玄鸟家族素来宽厚。kX2ld

  纵使九世之乱,玄鸟家族仅剩的世系只是推行了殷商分治。kX2ld

  群体性地杀死无罪者,也只有帝昭阳因为嵩君战死,泄愤地屠戮三川而已。kX2ld

  于是,远东系依旧广泛地存在于北海舰队,以及北海舰队的附庸中,在赢州的水师占有一定比重——西比尔与她们牵扯不清。kX2ld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在建立联系的同时,泰斯拉未经批准体系,而非天赋地觉醒神器。kX2ld

  尽管对黑门的处置尚未形成统一意见,但是减少始源流出,防止加深幻界与现世联系,已经在一定层面上达成了共识。kX2ld

  幻力修士和未成形的幻力网络危险性不大,中央庭也能够监控并管理这个群体。kX2ld

  但是神器对于物质世界而言,还是太过危险了。kX2ld

  神器使可以成为英雄,也可以沦为武器。kX2ld

  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kX2ld

  但是神器本身,对于现在的世界是否适宜,还在讨论之中。kX2ld

  避免神器的扩散,使另外的道路缺乏可行性,是中央庭的一个工作方向。kX2ld

  违背这一原则西比尔则来自更远方的礼野,或许与新都牵扯不清。kX2ld

  西比尔在文渊社与嶙峥彼此牵制,也按照个人意愿,继续履行教职。kX2ld

  她末路中,晏华的枪声间,蕴含了谁的意志?kX2ld

  岱宗在回去的路途中没有回头。kX2ld

  他在说谎吗?kX2ld

  但是世界的运行,还是需要不能解构的谎言,仿佛真理的言语来维持。kX2ld

  恳求的言语,或许是威胁。kX2ld

  笃定的信任,或许是无谓。kX2ld

  但是岱宗的确需要一个真相与意义。kX2ld

  仿佛人需要就食睡觉的真相,好让他继续履行活着,这一个非常具有哲学意义的践行。kX2ld

  岱宗依旧漫步,渡河台的工作不需要他过多参与。kX2ld

  虞谷台对文渊社旧有农业的改造,也主要交由了既有的官吏,还有技术部分。kX2ld

  官阶品级提升、工资薪酬提高、绩效管理优化,再加上数个机构人员流动,学生的冲击。kX2ld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岱宗,至少是以他的名义,庄咏完成了都尉工作的结尾,将过界和越轨的相当一部分群体再次清洗。kX2ld

  综合因素,虞谷台和渡河台至少在未来五年,能够相对清廉和高效地运行。kX2ld

  大概灵魂也随之被触动了吧?kX2ld

  诸夏的历史,或总有一个历史周期律的存在,其观念反过来干涉、强化、塑造了社会。kX2ld

  若要讨论历史周期,首先要有周期律,而纵使古典的文明,在永恒的衰败与停滞中,也谈不上周期律存在。kX2ld

  周期律既然在诸夏广泛存在,就说明这种客观现象难以扭转。kX2ld

  军队都要求集权和服从,这是趋同进化机制决定的制度。kX2ld

  若跳出客观环境,以先验的先知来指导国家,甚至想要谋求长生不老药,彻底跳出历史周期律,更是极为困难与危险。kX2ld

  谋求千秋万世的始君,亦有可能二世而亡——甚至连二世都没有,就被或篡或取了。kX2ld

  阳明的故事,也告诫岱宗勿要如此。kX2ld

  但终究还是心有不甘。kX2ld

  铃声响起,学生从学校蜂拥而出。kX2ld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