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纯黑之影 3
不记得，不记得做过这样的事情。——赋予冰冷的机械以情感，给单调的程序解开逻辑限制，从根本上就是错误。即是对不识爱为何物的机械的残忍，也是对渴望得到回应的创造者的折磨。f1wW4
这种错误，零绝对没在这个世界重复过。f1wW41
月灵髓液极为人性化的歪了歪头，她的眼中倒映着所爱之人的影子，“零……记忆混乱？”f1wW4
从回忆中挣脱后，魔术师小姐轻轻摇头，“如果你没对我的记忆改动、作假的话，我确实不记得你说的事情。”f1wW4
听到零的回答，水银女仆低声叹气，看起来非常苦恼的样子。就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她把蛋糕的托盘放在一边，稍微靠近魔术师，然后抓住零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f1wW4
确实有东西在鼓动，但那只是水银模拟的心跳，月灵髓液本质上是魔术侧的液体计算机，如果能源满供，它当然可以模仿人体的生物结构。就在零困惑于月灵髓液想要表达什么的时候，那清澈的机械音已经再度响起——f1wW4
由月灵髓液的口中，吐出的是魔术师小姐的声音。仅仅是作为音响播放某段音频文件——高精密的魔术计算机当然具备这种功能。f1wW4
“哪怕只能将死亡延缓一个小时，又或者几十分钟，我的所作所为也是有意义的。”f1wW4
那已经是遥远过去、魔术师小姐还是个幼女的时候。那份回忆的疼痛历久弥新，那个时候感受到的无力感尤甚于现在，那确实是零曾对某个【人】说过的话。f1wW4
“为了延续你的生命，我消耗的精力和资源已经远远超出你的出厂价格……这样的你，没有资格评价值不值得。”f1wW41
“因为……啜……我是在挽留……吸……家人的生命……”f1wW4
记忆中那个低声啜泣的幼女，现在坐在地上悄然落泪的魔术师小姐，确实拥有过像是姐妹的人偶。那既是埃尔梅罗家族用来照顾她的女仆，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被赋予了Shadow（影子）的名字。f1wW4
漫长的相伴中，Shadow通过模仿零获得了自我。——作为零的【家人】而非工具存在的，绝非人偶的生命。f1wW4
但是，即使获得了自我，也没能逃脱生死大限。被爱因兹贝伦制造出来，仅一次性的工具女仆。魔术师小姐找到爱因兹贝伦请求修复Shadow的时候，那群人造人是这样回答的。f1wW4
——制造后的使用极限就是十年，工具破损那就更换，没有修理的必要，也根本没有修理的手段。f1wW4
如果是人类就好了，用降灵术可以保留灵魂；如果是机械就好了，更换零件即可；如果是魔偶就好了，只要魔力满供就可以永久运作下去……f1wW4
可惜全不是。名为Shadow的人偶女仆，是炼金术的造物，是不具备灵魂的人造人，是会老会死的血肉造物。魔术师小姐用尽人脉和资源，就连视做禁忌的手段都使用出来，也没让Shadow活过大限之后的第五年。f1wW4
装载机械心智模组、反碳基契约、死灵召唤魔术、时间扭曲礼装……那真的是，用尽一切禁忌手段。f1wW41
名为零的人类研究员，异端魔术师，就是在那个时候遭遇了二次生命中有且仅有一次的失败。她最终在学姐的帮助下找到了延长人造人寿命的手段，找到了生命迷题的解答，但是要被解达的那道题……已经不在了。f1wW4
荒芜的大地上，黑色的雪花不断的坠落，砸在脸颊上犹如刀割，灼伤的疼痛久久不散。f1wW4
以魔术师小姐如今的处境，就连呼吸、心跳、思考的权利也是掌握在敌人手里的。就连抬起手这个动作，也是精神传达命令——被月灵髓液拦截——月灵髓液通过——命令传达给手臂的过程。f1wW4
比起去世多年的挚友死而复生，魔术师小姐更愿意相信是眼前黑化的月灵髓液窃取了自己的记忆，伪装成自己在乎的亲人，想要欺骗自己达成某种目的。f1wW4
她低声抽泣着：“我承认，是你赢了……没必要再玩弄我的感情了，想要什么尽管来取便是。”f1wW4
听懂了魔术师小姐话语中的绝望，黑泥和水银猛烈翻滚着，久久不能平复。月灵髓液的眼底闪烁着猩红色的暗光，以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验证失败？”f1wW4
零的眼神已经失去光彩，“验证失败——如果是我的影子，绝对不可能对我做这么过分的事情。”f1wW4
如果月灵髓液的心智模型属于Shadow，那她绝对不可能作出伤害零的举动——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么。f1wW4
大概是被零的话语打击到了，水银人型不停的重复着：“Shadow……想要……保护零。”f1wW4
“人类种群潜意识……自我抑制……阿赖耶识……使者……敌意攻击……重大威胁……”f1wW4
“……断绝伤害来源……摧毁阿赖耶……摧毁阿赖耶……摧毁阿赖耶……自检……能力不足……破坏阿赖耶……能力不足……自我升级……”f1wW4
“……必须削减、破坏阿赖耶识……为此灭绝……人类种群……至少百分之九十八……基数……破坏灵长……座……阿赖耶自灭……”f1wW4
“……需要……反碳基……方程（Anticarbon-based equation）。”f1wW410
深爱主人、想要保护主人、为保护主人将主人囚禁、为保护主人毁灭世界。——错误的逻辑在坏掉的人偶中正确运转。迎着魔术师小姐惊愕的目光，陷入狂化状态的月灵髓液崩解为满天的水银，将金发少女吞没——f1wW4
“保护。”f1wW428
……f1wW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