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扫墓人酒吧的老生常谈kXmPd2
“嗯……”kXmPd2
【打火机的声音】kXmPd5
房间一片漆黑，香烟的亮点闪烁。kXmPd4
“我的朋友，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长到我不知该如何说起。因为一般的故事都有一条线，一条线索，一条蔓藤，只要顺着根源去摸，就能搞清楚这一团乱麻究竟是什么。”kXmPd
“而它却不是一条线，而是一团被猫玩弄过得线团——我找不到那个线头。”kXmPd8
“故事的第一个线头在哪呢？是8100年前的古神之语，还是7600年的元祖星球大爆炸？是娜娜的‘智脑革命’，还是哈格姆派签订‘终结协议’？”kXmPd23
“……亦或是‘盐星’化为尘埃的那个下午？”kXmPd6
“我不知道，对于某个人来说，这个故事从未开始，也从未结束。”kXmPd
“戴贝雷帽的老兵，这是我为你写的传记。”kXmPd2
“即使这段因果已经消失，你的灵魂也该得以保存。”kXmPd1
“那么，就从那个令你无比痛恨的女人说起吧……”kXmPd1
第一章：威士忌号指挥官——扎迦娜丝kXmPd1
对于舰长扎迦娜丝来说，今天是宇宙航行中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一艘该装在破酒瓶里的陈年老船，一群在迷幻中沉迷的疯子船员，一位清醒起来比喝醉了还可怕的船长（对，就指她本人），还有无穷无尽的、足以填满宇宙中最大的黑洞的红色账单先生们。kXmPd3
红色账单先生们——就是催债单，扎迦娜丝是这样称呼这些东西的。为什么称之为先生呢？那是因为扎迦娜丝尊敬这些账单、恐惧这些账单，而且这些账单上的言辞甚是礼貌，即使是面对她这么一位屁股后的债务如流星尾巴一样长的女人的时候，仍旧以“请您……”开始，以“我们建议……”进行，以“我们希望您”结尾。最多最多再稍显粗鲁的加上一句：“婊子！限你三日之内立刻还钱，不然就把你飞船给扬了，然后把你们的灰全都送进黑洞里！”kXmPd4
真的礼貌，礼貌谦逊儒雅随和——相比起扎迦娜丝的操蛋船员们来说，这些“红色账单先生”已经是十足的、十足的绅士了。kXmPd
摇摇晃晃。kXmPd2
扎迦娜丝的威士忌洒了出来，她怕酒洒没了，赶紧一饮而尽。接着她抄起对讲机问道：“怎么回事？大副，我的船喝多了吗？”kXmPd2
对讲机那边的人说道：“我看是您喝多了，舰长！您忘了今天在考核新兵吗？请您赶紧到八角笼来，若是再迟一点，林肯就要把飞船给砸了。”kXmPd
该死！扎迦娜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心想道：我差点忘记这事了，今天是招募新兵的日期，有十几个新兵到舰船上来考试，现在应该正进行格斗测试。现在老兵们应该正在八角笼里操练——或者干脆说，操那些新兵蛋子的屁股吧？kXmPd7
“好，我这就来。”扎迦娜丝穿上涂油的军靴，戴好新帽子，再披上她新买的名牌太空司令风衣，然后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给了美丽的自己一个飞吻。战舰上都是粗人，而扎迦娜丝是这些“粗鄙之人”里唯一的精致花朵。她有美丽的暗红色长发和时而深邃时而狡诈的眼眸，还有“即使负债再多也不在化妆品上吝啬”的决心。kXmPd5
扎迦娜丝的魅力固然是无与伦比的，但她作为一名士兵，光靠镜子也难以展示其最美的一面，因此她的风貌气质就留到后面再写吧。阁下只需记得她是个身高190cm的高挑女兵、拥有令男子都望尘莫及的英气和胆识就好了。kXmPd14
舰长扎迦娜丝走出大门，此刻，她处在飞船的最上面，而给新兵们考试的八角笼在飞船的最下层。隔着整座飞船，扎迦娜丝仍然能听到下面的欢呼声、笑声和咒骂声。时不时还会传来大象摔倒一般的巨响，甲板跟着摇晃。kXmPd3
窗外的宇宙如此漆黑，没有一点乐子可言。舰船上的士兵就如古代漂流在茫茫大海上的水手一样寂寞无聊。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一些新兵，这些家伙肯定乐坏了。扎迦娜丝也想找点乐子，总不能天天宿醉吧？整日喝喝喝喝个不停也没用，酒量再好也不能拿来抵债。kXmPd2
扎迦娜丝来到了地下大厅前，两扇金属大门紧闭，她猛地拉开大门，喊到：“我说小伙子们！你们……”kXmPd
扎迦娜丝下意识的来了一记高位回旋踢，于是那张脸就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在一片惊叹声中，那人的脑袋撞在墙上，然后脖子“咔嚓”一声折断，就这么死了。kXmPd7
今天是威士忌佣兵团选拔新兵的日子，十几个通过了初试的棒小伙来到八角笼，尝试进行格斗测试。格斗意味着什么？拳拳到肉、鲜血、呐喊、蹦飞的牙齿、折断的骨头、浮肿的脸、还有胜利的金腰带。试问哪个热血男儿不喜欢这种事情呢？kXmPd2
因此佣兵们一听说要格斗测试了，一个个就兴奋地像是要去吊死保皇派的革命党人一样涌进了角斗场。一时间，格斗场变得喧闹不堪，大半个舰艇的人都来看角斗了，人们呐喊、大笑、鼓掌、咒骂；有人开了盘口来赌博输赢；还有人在卖瓜子、爆米花和饮料。kXmPd9
格斗测试的规则是十分简单的，新兵跟老兵单挑，能撑过三分钟不被KO就算合格。啥？你说获胜？那不太可能，至少在扎迦娜丝当船长以来，就没有哪个新兵能打赢。甚至说，都很少有人能撑过三分钟。由于这个测试十分危险，所以参与者完全出于自愿，而且上场之前要签生死状。kXmPd
这些“新兵”其实不算是纯粹的新人了，因为他们都是通过了威士忌号初试的人。能通过那魔鬼般初试的人，要么是天才，要么就是有过服役记录。这些家伙有当兵的经验，这经验成了他们骄傲的资本。至少在开赛前，每个人都跃跃欲试的等待着自己的考官到来，并且幻想着自己能够一拳打烂他的老脸。kXmPd
一般来说都是一个老兵对一个新兵，18位新兵，就该有18位老兵当考官才对。kXmPd
但今天的老兵却十分特殊，他要以“被车轮战”的方式一个人对战18位新兵。毫无疑问，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必然是十分强悍的。kXmPd
这个“自愿被--轮”的家伙叫做“暴躁的林肯”。本来他只是叫“林肯”，但由于脾气的缘故，人们都爱叫他“暴躁的林肯”。暴躁的林肯有多暴躁呢？他生气的时候，能一枪杀了自己的老妈，然后再一枪把自己的嘴巴打穿。kXmPd10
他确实是这样做的，那发子弹打烂了他自己的一对腮帮子，因此现在看来，他两腮上没有肉，直接就能看到他外露的金属化牙龈。kXmPd11
那个外露的金属化牙龈是他最显眼的特征，另外他还有一双神经质的小眼睛，那双眼睛总是四处瞄着什么，但凡看什么不顺眼了，他就会把那个东西砸个稀巴烂。kXmPd
暴躁的林肯是个神经病，大家都知道。但大家接纳了他，因为这艘船上就没几个正常人。而且舰长扎迦娜丝很是认可这家伙的能力，暴躁的林肯虽然很疯癫，但他的擒拿术、关节技、爆发力、韧性等等都十分强大；他不畏疼痛，能够不打麻药就给自己做截肢手术；而且此人还受过36%的肉体改造，可以说是个强悍的超人。kXmPd4
不过，新来的士兵们可不知道这家伙的凶名。有几个脑袋硬的家伙签了生死状就冲上去送了，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暴躁的林肯把一个新兵抛下擂台，差点砸到扎迦娜丝。还好舰长大人一脚把那家伙踢死了，不然就要出洋相了。kXmPd11
此刻，扎迦娜丝摆了下手，让人把尸体抬下去，旋即问道：“林肯，这是怎么回事！？”kXmPd
林肯一摊手，说：“哦，长官，我在调--教新人啊！”kXmPd
扎迦娜丝吼道：“你他妈都给我调教死了，我还到哪招人去啊？法克！这家伙的血把我风衣弄脏了啊，你怎么赔我！”kXmPd2
“那是你的事！”林肯大笑，“我只负责干架！下一个是谁，我要把你的头拧下来！”他振臂一呼，围观的众多士兵都高声附和起来，气得扎迦娜丝直吹刘海。kXmPd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位新兵爬上了擂台，观众立刻一片惊叹。在这之前，愤怒的林肯已经打死打残了5个人——这个新兵啊，他不怕死吗？kXmPd
扎迦娜丝望着那第六位挑战者，那是个十分年轻的士兵，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他身高大约170cm，这个身高算是普通，但在众多强壮士兵里边算是比较矮小的。而他长得也很小，这孩子稚气未脱，还有些学生样貌。脸长得蛮漂亮的，五官清秀皮肤白，看起来很干净，有点像少女偶像剧里的角色，算是扎迦娜丝喜欢的类型。kXmPd18
然而这样的长相并无法引起士兵们的好感，围观的士兵们一看上场的是个“小孩”，立马就就吹起口哨来，拍打着擂台说：“回你妈妈那吃奶去吧！”然后底下哄堂大笑。kXmPd
林肯歪着脑袋看着这个挑战者，那轻蔑的目光，就仿佛是顽童在看一个新玩具。kXmPd
林肯说：“踝关节，肘关节，手腕，中指，还有脊椎。”kXmPd4
“我是说，我要拧断你这些地方。”林肯一边说一边张着牙龈外露的嘴巴哈气。林肯嘴里的舌头又红又长，上面打着三个舌环。kXmPd2
那个新兵很有涵养的鞠了一躬，说：“那么，先生，我希望我能迅速拔掉你的舌头，这样你就不会说这些垃圾话了。”kXmPd
暴躁的林肯，他的力气就跟他的脾气一样大。大到哪种程度？他经常能在打架的时候把自己打到骨折。以至于军医阿西克不得不破例把他的双手进行机械改造。但即使如此，林肯已经能打出超过机械义体承受力的重拳。阿西克曾经推测说：“只要林肯想，他就能一拳把自己打死。”kXmPd6
重拳呼啸而出，围观群众一阵惊叹。就在那拳头已经碰到男孩鼻尖的瞬间，男孩突然身子一矮，然后林肯就飞了起来。kXmPd1
太快了，人们用肉眼根本就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大家回过神来得时候，林肯已经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kXmPd
“咣当！”林肯的后背把擂台砸得一震，然后整个人弹了一下。kXmPd
扎迦娜丝是观众里少数几个能看清那新兵动作的——那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他在林肯出拳的瞬间抓住了那只胳膊，然后借力往前一抛，暴躁老哥就“咣当”一下摔倒了。kXmPd
这个新兵动作蛮快的。扎迦娜丝心想道，林肯的拳速可不是说着玩儿的，精准、快速、堪比子弹；要用专业的高速摄像机才能捕捉到他的完整动作。然而这家伙却能判断林肯的出拳位置来一个过肩摔，他的判断力、眼力、速度、力量都很厉害。kXmPd
但这还不算完，少年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抬起手来就朝着林肯的嘴巴抓了过去。林肯没来得及反应，少年的拳头就砸断了他的标志性牙龈，紧接着两指就抓住了那条舌头、手指扣紧了舌环。kXmPd
林肯愤怒的低吼，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这时少年一掌打在了林肯的耳根上。少年的这一击如狙击手的子弹一般精准又迅速，又是只有扎迦娜丝几个人看清了那少年的动作。kXmPd
扎迦娜丝心想道：是掌底打。他用掌根（即掌底）猛击林肯的耳根部，耳根那里布满神经，最为脆弱，打了就晕；而掌根某种意义上说比拳头更厉害，因为拳头是许多关节组成的，稳固性不如整块的掌根，像是林肯那种家伙就总是胡乱挥拳把自己手指打骨折，而且掌根更加坚固，打到敌人坚硬的头骨也不会把自己打伤；另外掌根打人会有很强的震荡性，更容易把人击晕。kXmPd20
光这一招扎迦娜丝就能判断出来，这少年是个格斗的行家。kXmPd
林肯被这一掌打的顿时晕厥，紧接着少年两指轻轻一掐，从林肯嘴里拔出一条血淋淋的舌头。他像是举着奖杯一样展示那条舌头，观众们见了血，顿时大声欢呼。甚至有人把钞票、帽子、糖果、瓶盖、子弹什么的扔上看台。kXmPd
我们的好战友“暴躁的林肯”被拔掉舌头？士兵们都不把这个当回事——拔个舌头而已，回头找阿西克接上或者装个“铁舌头”就好了嘛。如今义体改造科技这么发达，不就是用来让你们作死的吗？何况他们是一群嗜血的佣兵，缺胳膊少腿是家常便饭，触电中枪发疯变异被诅咒什么的也都司空见惯，只有说哪个大兵谈恋爱了，那才算是新鲜事！kXmPd14
这时候扎迦娜丝注意到少年手指的皮肤裂开了，露出了里边的金属材质来。那是他拔舌头时候被林肯咬的——不愧是暴躁的林肯，哪怕都失去意识了，也要靠着几颗烂牙咬敌人一口。kXmPd
扎迦娜丝清了清嗓子，用温柔大姐姐的声线说道：“小家伙，来跟姐姐说说，你的身体改造到什么程度了啊？”kXmPd
那个少年楞了一下，旋即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说：“42%了，长官。”kXmPd2
“史特莱斯兄弟会、铁龙骑士团、汉斯洛克星系商会、黄金铲机械厂、巴罗纳斯大学实践基地、银蝴蝶财阀……”他一连说了十几个名字，全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军团、大商会、大财阀。kXmPd7
难怪这么厉害，这他妈一身装备赶上我半艘飞船了。“这不是一笔小钱。”扎迦娜丝说。kXmPd
“对我的家族来说也不算多。”他嘴角微翘。kXmPd4
家族？扎迦娜丝看了一眼大屏幕上这位少年的资料：塔利·维尔福斯。哦，维尔福斯家族的啊？难怪，那可是名门望族啊。不过为什么大少爷要出来当佣兵？难道是找刺激来的？kXmPd
管他呢！长得帅，本领强，家里还有钱！尤其是家里有钱！我喜欢这孩子！扎迦娜丝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kXmPd
真是捡到宝了——至少现在，扎迦娜丝还是这样想的。kXmPd2
扎迦娜丝满意的笑了起来，她围着看台走了一圈，一边端详少年的容貌，顺便向众人展示下自己的漂亮帽子和潇洒海军大衣。她说：“好，你通过了。不过你把我们的考官打残了，接下来的考试……”kXmPd1
“就由我代劳吧。”新兵塔利十分绅士的朝着舰长行礼。kXmPd
“爱你呦！”舰长用右手对他比了一个“爱心手枪”。少年尴尬的笑了笑，没接茬。kXmPd4
接下来就是新兵塔利的表演时间了，他一连击败了7个考试的新兵！中途只休息了三分钟，喝了口运动饮料而已。kXmPd
塔利与暴躁林肯完全不同，林肯是个疯狗，而塔利的格斗技巧是赏心悦目的。他的招式是堂堂正正的，动作是完美无缺的，谈吐是绅士礼貌的，但他下手和林肯一样狠，对手非死即伤。打到后来好几个人都弃权了。当然，“下手狠”这一点也深得长官的好感，混乱时代嘛，就该如此的。kXmPd
扎迦娜丝看他表演几轮，心中已经确定，这个小伙子是可以重点培养的。这时候她酒劲犯了，想回去睡觉。就说：“好了，我不看了。”女舰长一转身，在众人的注视下，如T台模特一般踏着猫步离开了。kXmPd
头好疼，我他妈又喝到假酒了吧？扎迦娜丝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身后的欢呼声和打斗声都成了恼人的噪音。她脑中一边想着少年新兵的事情，一边想着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她越走越远，那些噪音也渐渐被甩在脑后；声音在脚下震动，变成低音炮一般的古怪声音……kXmPd
嗯？发生了什么？扎迦娜丝也猛地停下脚步——欢呼声、咒骂声、喊叫声、打击声、擂台的震动声……角斗场仿佛是个被按了静音键的电视。此刻扎迦娜丝只能听到飞船引擎的声音了。然后角斗场里传来了一记骨头碎裂的声音，旋即是观众们的惊呼——这惊呼里充满恐惧。kXmPd
这时有个士兵慌忙的跑了出来，他大声喊道：“舰长，舰长！死了，他死了！”kXmPd
“新兵！那个叫塔利的新兵，他死了！”kXmPd7
扎迦娜丝的酒一下子就醒了，她大踏步的回到角斗场，走进大门的那一刻，赛场吊灯的闪光照得她头晕目眩。她眯着眼睛走向擂台，只见少年倒在地上，脑袋正好歪向扎迦娜丝的脸。而少年那俊俏的脸却不见了，他的面骨被整个打碎，猩红又柔软的脑子露在外面。此刻他的身体还在抽搐，每抽搐一次，机油和鲜血的混合液就会溅洒出来，就落在扎迦娜丝那件崭新的司令风衣上。kXmPd15
此刻，那个凶手就站在擂台上，他赤裸的右手上还沾着少年的脑浆。kXmPd
扎迦娜丝缓缓地望向他，而他锐利的目光，也射向了惊怒交加的女舰长。kXmPd
一顶洗到褪色的贝雷帽，一张棱角锋利的脸，还有一双凶兽般的眼睛——这就是扎迦娜丝对“他”的初次印象了。kXmPd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