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拜日作为一年一度的祭祀典礼，在今天是极为少见的可供绝大部分信者参与的大型活动。因此除了作为权利中心的枢机团，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总主教、教区主教赶来参与庆典。41v23
这一天礼拜堂的门是完全打开的，只要是怀有虔诚之心的信徒都能够近距离蒙受神的恩赐。41v23
枢机主教们站在前列，圣女站在最前方，其他的总主教、教区主教则按照长幼顺序依次排列。神职者的数量不多，仅仅只排了整个礼拜堂的五分之一。41v23
至于平民信仰者，则集中在后面五分之四的区域，或激动、或紧张地窃窃私语着。41v23
之前入场的第五、第六枢机主教站在梅尔维尔主教的身边，皱着眉看着后方有些嘈杂的人群。41v23
梅尔维尔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温和地说道：“无需在意。大礼拜本就是凡俗的信者与至仁之神传达忠信的日子，今天就姑且任由他们喧闹一点吧。”41v23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礼拜堂的正前方，尤金即将出现的位置：“而且，人越多说不定效果越好……”41v23
仅仅只是片刻，尤金一只手捧着《圣典》，另一只手按住飘动的红衣，姗姗来迟。41v2310
他站在礼拜堂的最高处，在白玉铸造的圣台前，轻轻将手中的《圣典》摊开、放在台面上。41v23
“主啊，我赞美你。”41v2311
“您是公义的神，您按公义审判世界，您按正直审判万民，人种的是什么，您让人收的也是什么，顺从圣灵种的您使他收永生，顺著情欲撒种的您使他收败坏。”41v236
“感谢你赐我真实的心看世界一切的事，求你让你的百姓在一切的事上，在弥赛亚里得真平安。求你让我们真实的看我们的不足，并在你里面永远有盼望。一切欺骗、歪曲福音的黑暗势力都轰然倒塌。求你赐我们警醒的心，在人生的路上活出你所赐的恩典和美好。”41v2314
信徒们闭上眼睛，齐齐跟着尤金舒缓的声音低声念诵着祷词。41v23
看着台下闭眼噤声默诵的信徒，尤金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继续念道：“主啊，当我祈求你住到我里面起，你就应允我，永远与我同在。当我念诵你的名，你就呼应我的声音，叫这世上的邪祟、灾难、扭曲统统消弭，只存你的宠爱与怜悯。”41v23
台下的枢机主教们尽管闭着眼睛，但是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41v23
在念诵真名之后，神祇会呼应信者的祷告，将“信托”传达到信者的手中。这份“信托”代表了神祇的恩宠，也预示了未来的走向。41v23
而很遗憾，无法得到回应的尤金，必然得不到神的“信托”。41v23
至于说作为主祭的尤金如果得不到信托，会不会在信徒面前损害宗教的影响力？41v23
理由很简单，因为作为宗教象征之一的“圣女”在这个地方。41v23
“神之骨血”的存在，可以让一切不利于宗教声望的阴谋诡计合理化。到时候只需要声称神明没有选择尤金、而是将“信托”传达给子裔，就可以既不动摇信徒们虔诚的信仰，又可以给尤金带来名誉上的危害。41v23
没办法，信徒们就是如此好糊弄的一群人。41v2336
不过，在这个计划之中唯一需要克服的，就是梅尔维尔自己虔诚的信仰，以及可能所剩无几的良知。41v23
“主啊，”虔诚的梅尔维尔在自己胸口画了一个图案，“愿我的前行处常有青树，如您为我铺设的光辉之路，使那阴暗不存、邪祟不侵。”41v23
台上的尤金看着梅尔维尔祈祷的动作，忍不住撇了撇嘴。41v23
“压制消息这么久，直到昨天才让我直到我要作为主祭，再加上联结圣女暗为内应，这一切都没有被我知晓……”尤金一边酝酿着，一边在心里想，“看来整个枢机团都不可信任了。”41v2310
尤金有些头痛：“难道等冕下回来的时候，我不得不告诉她：‘枢机团叛变啦！我被他们裁啦！您也要被他们革命啦！’？”41v2310
如果让教皇冕下那个性格的人知道这个消息，说不定整个圣城都会被拆掉半边……41v23
不管怎么说，现在也不可能将最重要的一步继续往后拖延。41v23
他看着台下仍旧闭眼、但是却明显看出有些疑惑的信徒，轻轻叹息了一声。41v23
“……仁慈的主、创造者、宣誓雷霆者薇妮娅啊，请您聆听虔诚羔羊的卑微祈求，将您的慈爱播撒到信者的心中，使您的预言行走于辽阔的陆地、广袤的海洋、浩远的天穹之上，一如行走在您的神国里。”41v235
当最后一个字从尤金的嘴里跳出来，他已经做好了毫无回应的准备。41v23
毕竟自己几十年的经历已经告诉了他，无论自己再怎么筹备，天上的神明都绝对不会呼应他的声音。41v23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正在所有信徒的眼前，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尤金都想要把自己身上的红衣扯下来扔在一边了。41v23
“哎……”他叹了一口气，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也不知道究竟要这么站到什么时候。”41v23
他们压抑不住心中的疑惑，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之前有这么漫长的等待吗……”“是大礼拜出了什么问题？”“是因为主祭选的不对吗？我听说尤金主教大人似乎从来没有得到过神的回应……”“难道我们是不配蒙受恩宠的信徒吗？”41v232
当疑惑逐渐膨胀，达到再也无法忽视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变成恐慌。41v23
尤金亲眼看着信徒们以诧异、迷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亲耳听着嘈杂声渐渐变大，如同锤子一样敲击着他的大脑。41v23
不得不说，民众、尤其是狂信徒们是最好用的武器。尤金几乎可以想到梅尔维尔那些人在此之前究竟是怎么跟某些狂信徒“透露”出一些小道消息，继而让这些消息发酵的了。41v23
作为主祭的自己，现在哪怕轻轻动一下，都只会引来更大的争议和纷扰。41v23
现在他只能等待，等待梅尔维尔那群人会为了宗教的声望而结束这一切的“折磨”。41v23
他估摸着猜疑的种子已经种下，继续任由事件发酵下去会对教派造成不好的影响的时候，立刻决定收手。41v23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圣女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41v23
“什么情况？”梅尔维尔看着圣女反常的表现，脑海中思绪转动。41v23
圣女完全没有按照之前说好的来，这份异常令梅尔维尔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41v23
注意到圣女不再像之前一样淡然，梅尔维尔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了：“还好……看起来她刚刚只是走神了。”41v23
梅尔维尔看着圣女恭敬地跪在地上：“接下来就请您站起来，为了这个教派再一次释放出您的亲和，告诉信徒们神仍旧宠爱着……啊？！”41v232
果不其然，仅仅只是片刻，他头顶的尤金就用温和、但是舒畅的语气轻声说道：“梅尔维尔主教大人……”41v23
“作为枢机主教、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你需要擦拭自己的心，不受尘埃污染。”41v23
“得不到呼应？”他呵呵笑着，“这有什么关系？”41v231
“我直接把神给请下来不就行了！”41v237
那光芒比起太阳来说还要耀眼，但是却不会灼热人的眼瞳，而是温和地映照着周围的信徒，让他们感到自己心里的压力为之一空。41v231
教皇不在的第三个大礼拜日，第三枢机主教尤金·斯图尔特·维拉亲自主持大礼拜。41v23
这一日，神祇亲临，举世狂欢。41v2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