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斯随手转着车钥匙，站在大楼缝隙间照过来的晨光中，轻轻推开了车站办公室的门。坐在办公桌后的，有着淡金色短发和傲人身材的女性急忙藏起了手中的酒瓶，看到门口站着的是艾丽斯之后才放松了一点。3vugv
艾丽斯叹了口气，看向对面的女性：“我说老板，这才早上7点半。”3vugv
金发女性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这你就不懂了吧，好酒就是要拿到手之后立刻打开喝一口的。”3vugv
“你个只喝可乐的哪懂酒。这可是杰克丹尼威士忌。”金发女性不悦的举起酒瓶，向艾丽斯炫耀瓶子上的标签。3vugv
艾丽斯扫了一眼瓶子上的标签：“我可不像一开始那样一点都不懂了。嗯……完全传统方式酿造的威士忌？虽然是调和型，不过看标签上的陈化水平，你刚刚是不是一口喝掉了一个普通车站总经理一年的薪水？把香料块丢进化学陈化器中可是便宜多了。”3vugv
“也没那么夸张，大概一瓶需要我一年的薪水。不过这瓶是刚才有人送给我的，很可惜，你要是再早来三十分钟大概就能遇到了。”3vugv
“是哦，毕竟被我们仁慈的安菲娅·卡列尼娜帮过的人这么多。不过你帮助别人的时候从来不回本吧，有这些钱明明可以想喝什么喝什么。”3vugv
安菲娅瞪了艾丽斯一眼，然后大大咧咧的把酒倒入杯子里：“要是我帮人还需要考虑盈利的话，你现在百分百不在这里。说起来，你昨天不是说要晚上多开一会儿吗？我看记录上只接了一单。”3vugv
“很不幸，控制面板坏了，广播卡在了某个广告专用频道。我可不想再来个差评把我下半年奖金也扣完，那样的话我非得三班连轴转才能把欠你的钱还上。”3vugv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不还。”安菲娅浅浅的喝了一小口酒，“我当时说的是当我送给你的。”眼看艾丽斯又要跟自己强调什么，安菲娅迅速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你听说了那个传闻没有？”3vugv
“我可没听说过什么EPSC要完全关闭传统出租车部门的传闻。”3vugv
“那我就当你知道了。”安菲娅少见的沉默了一下，“很有可能是真的。想好接下来做什么了吗？”3vugv
艾丽斯在老旧的触屏终端上敲了两下：“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去做什么我去跟着你做什么就好了。算了，不聊了。我出车了。”3vugv
“不用了，我要趁着没失业抓紧工作了。”艾丽斯摆了摆手，点了开始工作的选项，结果几乎就在同时，系统提示音就响了起来。地点是附近的布鲁瑞文交通枢纽。3vugv
“别吧。别又是从其他城市刚来的人。我可不想再吃一个差评了。“3vugv
艾丽斯拿着转着钥匙，转身走出了车站办公室。她的车就停在门口。3vugv
距离地面六百米以上的维泽里季布鲁瑞文交通枢纽上层，艾丽斯开着勉强能爬的动坡的老旧出租车按照交通引导，缓慢的开到接站区，随后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应该是自己顾客的目标。3vugv
一名银色长发，带着白色遮阳帽，身穿非常清凉的连衣裙的女性正站在枢纽的某个出口前四处张望。请原谅‘张望‘这个词，因为对方就算是在张望时，也保持着一种像是贵族般的礼仪感。但略有些违和的是，虽然看起来瘦弱，少女露出来的部分肢体上却能看到有些明显的肌肉轮廓，还有部分看上去像是可以拆除的神经接口。3vugv
艾丽斯把车停了过去，放下车窗：“欢迎乘坐EPSC24037号出租车。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携带的行李？“3vugv
“啊……是有人的出租车？伊尔海特难不成还没有普及8级无人驾驶车辆吗？“银发女性有些惊讶。3vugv
艾丽斯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只有EPSC还在用而已。而且故障还很多。“3vugv
女性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以复古为卖点的出租车这样。“3vugv
艾丽斯：“（叹气）似乎是奇妙的误解，EPSC之前在有人出租业务一直是巨头，所以不肯退干净，要继续压榨价值而已。不过最近似乎因为盈利远低于无人出租要把整个部门取消了。“3vugv
“听起来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行李的话我只有这个行李箱需要携带。“3vugv
“原来在这里。害的我又去买了一箱。”艾丽斯叹了口气，“没事，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好了。请不要在意。“3vugv
艾丽斯把对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里，帮银发女性关上了门，上车系上了安全带。3vugv
银发女性点了点头：“是为了增强仪式感，所以app输入目的地之后还需要口述一遍吗？”3vugv
“不，只是导航系统又不灵了。”艾丽斯拍了拍控制面板，然而一点反应都没有。3vugv
“虽然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旅游，但我来之前可是看足了旅游攻略。我要去的是……我想想，北方湾区的布兰克海滩。”3vugv
艾丽斯刚准备挂档起步的手又停了下来：“你看的旅游攻略是多少年前的？”3vugv
“是很经典的旅游路线吧。”银发女性似乎有些自豪，“是从我家的藏书里看到的。”3vugv
“实体书吗？很可惜，虽然现在实体书都是很珍贵的东西，但旅游攻略过时了——北方湾区大部分的区域现在都是无人废墟，包括著名的布兰克海滩。嗯，现在的话大概在几十米深的水底吧。”3vugv
“听说大概是6，7年前吧，Stratorb同温层轨道公司的一次发射任务失败，残骸砸到了北方湾区，大量航天剧毒燃料和送往殖民卫星的核燃料泄露到了区里和海面上，随后产生的长达数天的燃烧和最后的核爆炸最终让整个区80%的区域发生下沉。当然，这是对外说法。”3vugv
“内部说法我也不知道。”艾丽斯随口说到，“但很明显的，先不论发射失败的原因和坠落到城区的原因是什么，空间殖民卫星用的高安全自封闭燃料颗粒就算发生泄露，也只需要回收，连污染和辐射甚至都可以忽略不计。就算高温破坏了安全措施，低浓度的核燃料也不可能发生核爆炸。所以到底运了些什么，为什么恰好核爆了北方湾区，只有Stratorb公司自己知道了。“3vugv
“你好像对这种事情很熟悉？“银发女性看了艾丽斯一眼。3vugv
“只是开出租的时候跟各种各样的人聊过而已。既然你原本的目的地已经不可能看到了，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地方。“艾丽斯再次放下了手刹。3vugv
“首先是巴别塔，虽然进不去，但外面看起来就足够壮观了。整个巴别塔区都是前现代主义的建筑，风格统一，美丽新世界大抵如此。“艾丽斯起步，沿着全息引导线驶离枢纽，开上了极度复杂的枢纽高空立交。3vugv
“这个我知道。Stratorb的总部，连接着殖民卫星与更远的火星殖民地的通天之塔。“3vugv
“那我就不多说了。第二个的话，虽然北方湾是看不到了，但是可以去黄区看一眼。黄区不是一个正式的行政区，只是北方湾剩下区域的总称。为了防止被污染的海水渗入城市，沿着原本北方湾区仅剩的地面以及新的海岸线，修建了连成一片的巨大防波隔离墙。虽然看不到海，但远远的看一眼墙也还不错。当然了，不建议进入黄区，因为治安并不算好。”3vugv
“看不到海啊……”银发女性似乎有些失落。3vugv1
“毕竟是海军。”银发女性倒是很坦然的承认了这一点。3vugv
“海军？让我猜猜。是NEU的海岸防御部队？自费装备的‘圣徽骑士‘？”艾丽斯做出了自己的猜测。3vugv
“‘摆渡人‘？我以为参加摆渡人的都是……家境不太好的那种。原来摆渡人也有自费志愿者。”艾丽斯诧异的看了看对方。3vugv
“因为你看起来就像是，怎么说呢……贵族大小姐的感觉。没有军人的那种感觉。”3vugv
“威尼斯向您报道。”银发女性严肃了一下，随后自己也笑了起来，“这样吗？”3vugv
“不是，我说的是那种…杀气？”艾丽斯摇摇头，“威尼斯？是代号吗？”3vugv
“是名字，但其实我大部分时间住在那不勒斯卡斯特拉马尔。”3vugv1
“算了。我叫艾丽斯。艾丽斯·斯考尔德。”艾丽斯很明智的放弃了重复一遍这个地名的想法，“‘摆渡人‘部队外面的评价都乱七八糟的。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如果有不能说的就算了。”3vugv
威尼斯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我是军校出身，我不能对摆渡人的选拔训练做评价。说实话，情况其实远比外界传的更惨一点。事实上，就算通过了选拔训练，后面也只是更惨而已。你听说过我们的作战方式吧。”3vugv
“略有耳闻。使用带神经接口，带有地效飞行能力的中型外骨骼进行高速掠海突击？”3vugv
“是的。实际上，处于压缩成本和提升效能的考虑，职业役的地效外骨骼飞行器是没有装甲防护的。而在无防护情况下，为了承担高速飞行带来的巨大压力，职业役需要将全身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组成都替换成无机质义体。而退役之后，低质量义体带来的病痛和维护需求会一直伴随一名‘摆渡人‘一辈子。说是一辈子……其实……最终结局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肯说而已。”3vugv1
“哇……”艾丽斯砸了咂舌，“那你……”艾丽斯没敢说完。3vugv
“我是志愿役自费装备，所以情况比他们要好得多。”威尼斯摇头，“但看着他们用自己的一生来换这么一点机会，并不是什么让人愉悦的事情。况且换来的机会……只是做炮灰的机会。”3vugv
“摆渡人。”威尼斯看了一眼艾丽斯，“你听说过‘冥河‘吗？”3vugv
“不是。”威尼斯否定了艾丽斯的回答，“我说的是，几乎是在导弹刚刚诞生的那个时代，出现的战绩还算辉煌的导弹艇‘冥河‘。我们可不是什么‘终极决战兵器’。我们是消耗对方防御力的导弹艇而已。导弹艇不需要生存能力，只要有一发刺破对方舰队的防御网就够了。尤其是在天基武器和卫星盯着世界上的每个角落的时候。”3vugv
“这就是现实。隐藏在荣誉下的现实。”威尼斯摇摇头。3vug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