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斯靠在车上，看了看头顶狭窄的天空。只有一丝天然的阳光勉强穿过两栋大楼之间的狭窄缝隙，照到巷子中。但是这里也并不昏暗，照在对面大楼上反射过来的光线仍然给巷子里提供了足够的照明。loT2J
这里是西下城区，或者叫西商业区什么的，无所谓。它现在已经属于维泽里季区了，不过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还是改不过来原来的称呼。loT2J
这里的地理位置在中心三城区靠西侧一点，虽然没有巴别塔区那么抽象现代主义，但比维泽里季区也要老的多。不如说，这里是原本位于这里的那座城市中的繁华地带。而一直到今天为止，大部分伊尔海特最早的购物中心，餐厅和各种服务业场所都位于这里。loT2J
艾丽斯看了一眼后备箱，确认刚刚买的整箱可乐已经放好后，伸手关上了后备箱盖。loT2J
虽然是夏日的正午，但艾丽斯也不觉得有多么炎热——这倒不是因为小巷里比较阴凉，实际上，几台看起来年头十足的压缩机正在猛烈的往小巷里吹着热风。设备老旧到艾丽斯甚至怀疑光是一个月的电费就能赶上换一台新式空调设备的费用了。loT2J
艾丽斯仔细想了想，要是换新式空调设备的话，整个外墙也需要做保温改造，大概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比起这里，维泽里季的公寓楼用的材料又便宜性能又好，大部分时间甚至不需要开空调。loT2J
艾丽斯打开车门，坐到车上之后打开了空调，同时启动了车载系统。几乎又是打开车载系统的同时，系统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loT2J
“怪了。这几天怎么客人都来的这么快的。”艾丽斯看了一眼地图上客人的位置，就在她所在小巷出口左边仅仅几十米内的地方。loT2J
艾丽斯挂上档，转出小巷，直接停在了路边。艾丽斯一眼就发现了客人。loT2J
毕竟方圆百米内都只有一个人，在人口密度很大的西下城区绝对算是非常少见的情况。而更显眼的是，围着对方身前大约是135°左右的范围内，分布着数十个全息投影窗口。loT2J
便携式全息投影虽然不是什么先进或者高端的技术，但艾丽斯还真的很少见人在大街上使用的。艾丽斯的家里甚至都不装这种东西，她反而更喜欢看老式屏幕上的影片。loT2J
客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艾丽斯的车已经停到了旁边，依旧在对什么说着话。于是艾丽斯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顾客。loT2J
车载系统显示的ID是伊洛娜·莱恩·阿尔伯特·德·巴尔扎克。艾丽斯很好奇都2084年了为什么还会有人用这种看上去像自己名字的词语做网名的。如果对方真的用名字做网名的话。loT2J
与很长的名字不相符的是，看上去似乎是个金发双马尾美少女——艾丽斯希望自己的用词没什么错误，虽然看不见正脸，但应该没什么错误。loT2J
直到此时，对方才似乎刚刚意识到车已经停到了自己旁边。loT2J
“意外的是个美女司机？我还以为开出租车的都是中年咸湿大叔欸。”loT2J
“这是什么死宅发言？”艾丽斯差点没忍住想翻个白眼。loT2J
“是哦。你下一句是不是如果是个穿着火辣的美女调酒师，边转杯子边点火会更好？”loT2J
金发美少女大概是被艾丽斯的气场震慑住了，老实的上车关了门。奇妙的是，随着她上了车，全息投影也自动调整成了合适的尺寸，缩进了车内。这让艾丽斯终于能清晰的看到全息投影上显示的都是些什么内容。loT2J
艾丽斯忍住对着不知道在哪里的摄影机竖中指的冲动，转头看向伊洛娜：“你是直播主什么的？“loT2J
“是的！“艾丽斯的问话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伊洛娜整个人瞬间就精神起来，”伊洛娜是直播自己平时生活的直播主！房间号是xxxxxxxx，现在付费订阅即可享受八五折优惠。”loT2J
“住口。你要去哪儿？“loT2J1
意外听见了熟悉的地方，艾丽斯挑了挑眉毛：“你知道大部分的有人驾驶出租车司机都是不跑中心三城区的吗？“loT2J
“最新都市传闻！据说复古黑衣怪客又出现了，他昨天晚上在第三大街出手再次干掉了一名本地帮派老大。今天伊洛娜就来带大家一探究竟。“loT2J
“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假的都市传说。“艾丽斯叹口气，”但那里治安不好是真的。你真的要去吗？说不定会发生点什么直播不了的奇遇。“loT2J
“没有什么是直播不了的！我的全息直播组件可是内置在义肢里的，能够应对一切情况。“loT2J
“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那你拉上安全带坐稳吧。“loT2J
“说起来，我还以为直播主都是坐在自己房间里一年不出门，在虚拟实境里直播小黄油的那种呢。原来也有户外型的直播主？“艾丽斯随口问到。loT2J
全息投影上几乎是立刻跳出了嘲讽的弹幕：“这都2084年了，怎么还有人不看直播？“loT2J
“户外型的直播主也是有的，但我是科技型的直播主哦。“loT2J
“科技型？“艾丽斯再次打量了伊洛娜一眼，实在是看不出来哪里比较科技，”科技型的直播主不应该是窝在工作室里，自己做点什么超音速无人机，全自动入轨微型运载火箭，违规力量强化战斗义体，最少也得是把自己直播终端拆了然后装不回去那种吧？“loT2J
“我还以为直播坐在终端前黑入大型企业内部网络的会比较厉害呢。“loT2J
“那种不存在的。直播这种内容的都被大型企业找人抓起来了。“艾丽斯随口回答，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几乎有种汗毛突然就要竖起来的感觉。loT2J
艾丽斯默不作声地打量周围环境。现在已经行驶到了第四环线主路上，正在向着当时穿过的路口前进。路的左边是相对较新却没什么装饰的维泽里季区建筑，右边则已经是微光区的杂乱风格。而路上几乎没什么车。loT2J
艾丽斯从不相信什么直觉，任何危险直觉都一定是自己潜意识注意到了不对，在向自己示警。而此时周围的环境就是最大的不对劲了。现在是周六，但周围的车辆却远低于任何一天这里应该有的车流量。loT2J
前面封路了？但艾丽斯注意到自己附近还有两辆正在行驶的无人货车。无人货车是不可能忽略封路这种类型的信息的。如果他们断网的话，就会立刻找到最近的紧急停靠点等待通讯恢复，因此也不可能是因为通讯中断导致忽视相关信息。loT2J
艾丽斯想到自己以前经历过一次的此类事件，实在是太像了，以至于艾丽斯越来越怀疑这个可能性。loT2J
在现在这个时代，地面交通已经完全不会陷入堵塞，因为自动化的道路流量管理智能会自动推算流量，通过系统将无人驾驶和仅剩的极少数有人驾驶车辆疏导到每一条可用的道路上。然而一旦TFMS被黑，攻击者就几乎可以控制整个交通系统，将自己的目标控制到某条特定的路上，或者将一整条路清空，只剩自己想要的车辆在路上。loT2J
这样的话，留在路上的两辆车就是攻击者想留在路上的。loT2J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自己，或者自己这辆车，是不是对方的攻击目标。loT2J
看似是个简单的问题，艾丽斯却很难回答，因为她车上的TFMS终端早在两个月前就坏了。所幸，其他车辆上的TFMS都工作的好好的，她也碰不上什么堵车的情况，干脆也没有报修。loT2J
而现在，她甚至判断不出来对方是想要攻击自己这辆车，还是自己只是因为TFMS失效误入这片区域的人。但艾丽斯总是下意识地倾向于对自己更不利的那种情况。loT2J
艾丽斯叹了口气，但一口气还没出完就变成了吼叫般的警告：“电磁武器，趴下！“loT2J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艾丽斯右手按着伊洛娜的脖子猛地向下按去，同时左手猛地向左打了一把方向盘。而就在同一个瞬间，出租车后方不远处的无人货车车厢里蓝光猛地闪了一下，车厢壁上出现了大约拳头大小的圆洞。与此同时，艾丽斯的出租车后方玻璃瞬间破碎，由于突然转向，炮弹紧接着打断了车辆的右中立柱，伊洛娜一侧的车窗也整个爆裂开来。loT2J
“死了就不会疼了，趴好。 “艾丽斯无感情的说道，同时猛地踩了一脚油门，出租车瞬间加速从前方货车旁猛地窜过去。loT2J
“有人想干掉你，或者干掉我。不过从武器轨迹来看，想干掉你的概率更高一点。“艾丽斯迅速打量着左右环境。左侧是维泽里季区宽阔的道路，而右侧则是狭窄的微光区。显然左侧更容易躲避电磁武器的攻击。并不是指望这些粗制滥造的建筑和广告牌能挡住武器本身，而是只要遮挡住对方的视野，对方就没那么容易发动第二次攻击。loT2J
于是艾丽斯一把转向了维泽里季区。自己几秒内就能想到的事情，没理由认为敌人是个傻子。微光区的复杂地形简直是伏击天堂，换做艾丽斯自己也会在附近设伏。而开进维泽里季区最差不过是情况没有改善而已。loT2J
全息投影上显示出了看热闹不嫌大的弹幕：“这是什么特别节目吗？特效一点都不够刺激。“loT2J
艾丽斯笑了一下：“【哔】。“向着弹幕竖了个中指，”能把这东西关掉吗？“loT2J
“好的。“伊洛娜似乎按了什么键，关掉了整个全息投影。loT2J
她再次猛地打了一把方向，在下一个路口转向右侧。电磁炮弹音爆的声音再次响起，蹭着艾丽斯的出租车的漆打到了路对面的消防栓上，消防栓中开始猛烈的向外喷水。loT2J
“我十年前就背下来这种反战车哨戒炮塔的射击参数了。没想到十年后不但充能射击速度一点没变，连反应时间和角速度都没变，甚至连开火前电离空气的噪音都没人消除。真是偷懒。”艾丽斯叹了口气，“以为自己准备打的是押运车吗？你到底是什么人？做主播现在也是这么高危的工作了？”loT2J
旁边的伊洛娜一言不发。艾丽斯撇了一眼，才发现对方似乎是看到消防栓被攻击后的效果，被吓得无法做出反应。loT2J
艾丽斯只好百忙之中抽出手敲了对方脑门一下，把对方拉回现实：“听好，要是不想自己脑袋变成向那个消防栓那样，一会就机灵点。”loT2J
“哦……好。”被艾丽斯敲了一下的伊洛娜先是猛地点头，随后才意识到艾丽斯说的是什么。“我要做什么？”loT2J
看着对方终于进入求生的状态，艾丽斯摇了摇头，“祈祷对方接着犯蠢就行。还好带的是反轻步战的电磁炮塔，要是反重步战或者反人员炮塔我们现在已经变成肉末了。前面再过两个路口就是使徒安保的行动基地，虽然他们平时丑闻频出又不靠谱，但不太可能有人愿意在他们面前袭击平民。再不济他们7寸厚的复合材料大门也比出租车结实。”loT2J
艾丽斯再次猛地转向，躲过了一发电磁炮弹，同时更加接近了目的地。但她转完方向后，却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一开始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逆行了，但自己看了看，却发现无论是正反两个车道都有各类无人车辆向着自己冲来。loT2J
艾丽斯回头看了一眼，背后也是无人车辆组成的庞大车流。已经没有时间反应了。loT2J
前方的车辆猛烈的撞上车头，把艾丽斯的出租车直接装横了过来。随后第二辆车辆高速冲撞上了车辆侧面，把整辆车横着推了出去。安全气囊快速打开，迎面把艾丽斯包了进去。loT2J
随后车辆被足足推出去了几十米，然后被另一侧开过来的车以更快的速度撞在侧面。紧接着第四辆车也从侧面撞在了车尾上。loT2J
轰鸣着的碰撞声不绝于耳。第五辆车又撞在了艾丽斯的汽车正面，挡风玻璃终于彻底破碎脱落出去。loT2J
随后又是两辆车撞在了出租车的两侧，汽车框架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周围的碰撞声终于开始停息下来，艾丽斯从安全气囊的包裹中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猛地咳嗽起来。loT2J
艾丽斯瞬间清醒过来，这辆承担了巨大伤害的出租车已经开始冒出浓烟，烟从艾丽斯的脚下和车前引擎盖的缝隙中窜出，完全不知道发动机和供油管线还能坚持多久。loT2J
艾丽斯徒手扯开保险带，推了一下车门，但车门纹丝不动，已经被撞过来的车彻底卡死了。但前挡风玻璃在刚才的碰撞中已经彻底破碎，于是艾丽斯把安全气囊扯到一边，从前挡爬出了车。loT2J
刚爬到引擎盖上，艾丽斯突然想起自己车里还有另一个人。loT2J
“伊洛娜！你还活着吗？“艾丽斯转头看向副驾驶，但被安全气囊遮住什么也看不见。艾丽斯把副驾驶的安全气囊扯到另一边去，看到伊洛娜趴在前面板上没有反应。loT2J
从引擎盖缝隙里冒出的浓烟遮挡了艾丽斯的视野，艾丽斯试图把伊洛娜从驾驶室里拉出来，先是被安全带挡住。艾丽斯伸手进去扯断了安全带，再次拉伊洛娜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loT2J
艾丽斯觉得大概是有什么地方粉碎性骨折了，虽然留在副驾驶室里大概率会被火烧死，但这样生硬的拉出来造成的二次伤害也可能要了伊洛娜的命。loT2J
在浓烟中，艾丽斯摸了一下自己右肩膀上的接口，拔掉了接口中的芯片。loT2J
视野中左上方出现了一串error错误提示，随后新的数据流快速刷新起来。loT2J
“最后安全锁定已解除。欢迎启用溢流模式。第一次使用溢流模式，请签署劳伦斯国家实验室知情协议书。“loT2J
艾丽斯的视野中快速跳出了大约二三十个协议书，但艾丽斯念动之间快速把这些都关掉了。loT2J
“警告，检测到权限不……覆写完成，开发者权限已获取，欢迎下次使用IRO工具组。“loT2J
艾丽斯在浓烟中，伸出双手，扒住了卡在一起的无人驾驶车辆和出租车的边缘，随后缓慢用力向两侧拉动。loT2J
在她的一边是五辆卡在一起的无人驾驶轿车，而另一边则是出租车和另一边卡在一起的七八辆车。这些车辆根本不可能被她一个人拉开。loT2J
但这些车辆此时在动，缓慢的在动，逐渐挪出了艾丽斯可以落脚的空间。loT2J
“啊！真【哔哔】的沉。“艾丽斯站在出租车的右侧，双手再次按在车上。车辆外壳甚至被她按出了比车祸更深的凹陷。而随着她的推动，两边的车甚至都在动。loT2J
卡在一起的五辆车被她猛地推向一侧，甚至滑行出去了好几米。艾丽斯看到之前被电磁炮打断的立柱被卡进了车辆里，整个车门都没法动了。loT2J
艾丽斯右手从立柱的缝隙中抓住变形的车门，猛地向外一拉，整个车门轻易的被掰开，甚至艾丽斯用力过猛把整扇车门都从车上掰了下来。看了手中的车门一秒，艾丽斯随手把车门丢到一边。loT2J
“不愧是当时被点名的高级货。就算性能传闻不到开发目标的10%，这义肢水平也还蛮可以的。“loT2J
艾丽斯伸手从驾驶室中抱出伊洛娜，快步走出了烟区。但刚刚走出了烟区，就看到刚才的无人货车已经停在了烟区外，就在自己身前几十米的地方。loT2J
“那就比比谁更快吧。“艾丽斯把伊洛娜平放在了地上，喃喃自语，左手食指快速敲了六下了一下手中的快拔柄。loT2J2
她左手向前伸出，银白色的手枪迅速在她的手中重组成型。loT2J
“Fully Charge 600%“loT2J2
璀璨的橙色光芒从枪的缝隙中亮起。成型的手枪已经对准了车辆，艾丽斯要做的只是扣下扳机。loT2J
于是她扣下了扳机。橙色光芒从手枪前部迸射而出。音爆的声音几乎就在同时响起，难以分出前后。loT2J
电磁炮弹从艾丽斯的头顶飞过，打到了远处的汽车上。而无人货车此时已经消失了。或者说，仅仅剩下车头和一个带着通透大洞的车厢。loT2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