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部截肢手术？扎迦娜丝用一种“你说你马呢”的表情看着记者。loTsK
头部截肢手术，嗯，大革命时期人们就经常被做这个手术，对象是旧贵族和保皇派，他们用的是一种叫做“断头台”的半自动手术刀，咔嚓一下，成功率超过90%，生存率0%。loTsK6
记者表示，这个战术分三步。第一步，先给他做一个“头颅截肢手术”，把脑袋砍下来并“保鲜”。当今医学是可以做到这一步的，有许多义体改造的人类，就是只保留脑袋，躯干完全义体化。loTsK
第三步，只剩下脑袋的记者会通过眼睛上面的“眨眼摄像机”拍摄禁地的一切，事后扎迦娜丝想办法回收头颅，这样一来，资料就到手了。loTsK
这是一个充满想象力和勇气的奇谋，然而这时候扎迦娜丝发出了关键的一问：“你脑袋截肢之后你不就死了吗？虽然说精良的义体躯干能维持独立的头颅生存，但你他妈的只剩个脑袋了，你要怎么活？我们把一个死脑袋送进去，也没什么意义啊。”loTsK
记者肃然说道：“用高强度营养液浸泡之后，我的头颅能离体存活6个小时。在这期间我会把事情给你办妥。”loTsK
“死！”记者把脖子一横，说道，“我是怀着决死之心来到这个星球的，要么找到我儿的遗体带他回家，要么就跟阿鲁公司鱼死网破。”loTsK5
“算是个办法，”法立安这时候说道，“如果我们想不出更好的计划，那就用这个吧。”loTsK
这个戴贝雷帽的老兵完全是生死看淡，只要能完成任务，牺牲几个人完全可以接受。loTsK
扎迦娜丝看了看法立安，又看了看记者，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俩都是认真的吗？”loTsK
“死……不可怕。”记者故作镇定的说道，“而且我若是死在这里，大概率能变成迷途灵，那样兴许我就能和儿子团聚了。”loTsK
扎迦娜丝想了想，说：“但我的佣兵团有规矩，我绝对不会命令士兵送死。我明确告诉你们，我们是佣兵，我们做的是买卖，我们的原则就是活着并且赚钱。我们不是正规军，不会为了任何高尚的理由牺牲性命。”loTsK
法立安说：“但记者不是我们的士兵，所以……”loTsK2
“如果我在任务中随意的牺牲士兵，那么这个佣兵团我就不好带了，你们明白吗？”扎迦娜丝在大厅中徘徊着，“所以除非我们能想出一个让记者活着出来的办法，不然我就不批准这个任务。”她说得斩钉截铁。loTsK2
生命，她还是把生命看得太重了，法立安心想道，尽管她可以做到对敌人不留情，但她对自己人还是狠不下心。loTsK6
法立安挥去了脑海中的那些杂念，接下来，他将制定计划的事情交给了扎迦娜丝和记者，自己走到一旁去保养武器。loTsK
与此同时，记者和扎迦娜丝正因为此事争论不休。扎迦娜丝否决这个提案有两个，第一个是危险性太大，你妈的，头部截肢手术？然后把你的脑袋扔进敌人总部去侦查情况，还不一定回得来？这你要是能活下来，那我就把这一天设为“威士忌号复活节”，每年的今日我组织全体船员吃圣餐喝福酒，就为赞颂你的神迹！loTsK1
扎迦娜丝的理念是：只要你跟我一起打过仗，你就是我兄弟了。记者给她挡过门，为她吸引过火力，这家伙在扎迦娜丝眼里已然是一位“战友”。所以记者的命不能随便牺牲。loTsK
第二个是成功率太低——手术不一定成功吧？送进遗体处理厂不一定成功吧？送入禁地不一定成功吧？然后拍照不一定成功吧？回收脑袋也不一定能成功吧？每一环成功率都小得堪忧，算一算概率，还不如放弃任务直接去买彩票来得实际。loTsK
可是记者对此十分固执。这个老父亲失去了妻子、女儿和儿子，他对生活的期许已经彻底消失了，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折磨。现在唯一能给他救赎的，就是找到儿子的遗骨，或者对阿鲁公司进行复仇。因此记者根本就没考虑过成功率和危险程度，他只是在寻找一个归宿。loTsK1
最终，记者用一个阳谋说服了扎迦娜丝：他直接找到了雇主，并说服了雇主认同这个计划。扎迦娜丝无奈，只好答应他。法立安对此不发表意见。这计划确实希望渺茫，但现在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不如就试一试。loTsK2
为此，扎迦娜丝呼叫了增援。她连线上了军医阿西克，让阿西克通过远程操控设备来给记者进行手术。阿西克得知此事之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说：“我正好在做一个实验，可以让记者先是配合我一下。完全自愿的，嗯。”loTsK
“什么实验？”loTsK1
“这个名字听上去太可怕了，我怕说出来记者先生就不答应了，”阿西克卖了个关子。loTsK
记者心想道：我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于是就欣然说道：“请您尽管使用我的身体吧！反正我也不打算活了，如果我这具臭皮囊能为您的科学事业做些贡献的话，那我的牺牲，就更加有价值了。”loTsK
“谢谢，谢谢！”防护服里阿西克感动的热泪盈眶，“如果人人都如阁下一般高尚，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有战争了。”loTsK3
接下来就是准备手术。为了这件事情，阿西克邮寄了一波快递，并且要扎迦娜丝提前准备一些相关的器材。两天后，阿西克正式用远程操控给记者进行“分头手术”。loTsK
“分头手术”结果十分成功，甚至比一开始扎迦娜丝等人预想的还要好。阿西克休息的时候，告诉他们说：“记者的头颅可以随时离开身体，之后独立生存72小时。如果能在这个时间内将其放置入安全舱或者将其安装在义体躯干上，那他就能活下来。”loTsK7
阿西克说：“有一个眨眼摄像机，随着头颅眨眼来控制开关。打开的时候，可以将进行带夜视效果的高清摄像，关闭的时候完全融入肌肉，大概率能瞒过安检。而且我还安装了脑电波转换器，这套系统可以让记者跟你们实时音频通话，可惜的是这系统没法传播画面。哦，以上都是生物技术，不受EMP干扰。”loTsK3
也就是说，记者现在具备了实时语音能力和拍照能力（仅限脑袋），只要他的脑袋能够在阿鲁公司的禁地里转一圈然后再出来，那么禁地的一切就都彻底曝光了。loTsK
几小时后，记者扶着脑袋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在他的脖子上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有机项圈，这个项圈暂时连接着他的头和躯干，一旦项圈脱落，他的头和身体就会在几秒钟内完成分离，之后头颅可以独立存活72小时。loTsK4
记者摸了摸脖子，说：“我现在稍微走快一点，就感觉脑袋要掉下来了。”loTsK
扎迦娜丝朝他敬了一礼，说：“英雄，祝你平安归来！新的义体和疗养院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三个月后，保证你能活蹦乱跳。”loTsK10
旋即，他们就把记者装进了棺材里，并且让他通过服药进入了低温假死状态。现在不管用什么手段去看，记者都是个完完全全的死人。接着扎迦娜丝匿名联系到一家当地的黑帮，花了点钱，让他们以“处理火拼伤亡”的名义把记者的“遗体”送去了遗体处理厂。loTsK
过程出奇的顺利，记者被殡葬馆的人以“无主尸体”的名义送入了遗体处理厂，接着来到了法立安之前潜入的那条“砍头火葬”流水线。铡刀落下，记者身首分离，没用的躯干拿去烧了，而那个还活着的脑袋就被分拣机器送进了暗金色的箱子。loTsK1
片刻之后，记者苏醒，他用实时语音跟法立安等人通话说：“哦……这感觉很挺神奇的，我觉得自己仿佛不是被砍了头，而是一直在坠落，一直坠落。就好像是蹦极没带绳……”loTsK
“对对对，我现在有一种一直在跳楼的感觉，有点晕，还有点想吐……不过我的胃已经跟着躯干一起烧成灰了，我又能吐出点什么来呢？”记者苦笑起来，“这可能跟幻肢痛是一回事吧，只不过我的幻肢有点大。”loTsK6
“哦，哦……我现在被和诸多脑袋一起放在一个冰柜里，这里的温度跟冰箱冷藏柜差不多。嗯……看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旁边是一个小孩的脑袋，是个小姑娘，她的额头裂开了，我猜她……不是自然死亡的。可能是自杀吧，跳楼？或者是车祸？哎呀，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害怕这些死人头，毕竟我也只剩个脑袋瓜子了……”loTsK3
这家伙废话连篇，也许是因为紧张吧，不管是谁只剩下一个脑袋都会紧张的。loTsK
记者说：“机械轰鸣，震动，哦，我现在好像是上车了。”loTsK
法立安和扎迦娜丝相顾颔首，看来法立安的推论没错，脑袋大概率是运往永生要塞的。而记者后续的报告也佐证了法立安的猜测。记者陆续说，他经过了左左右左右……11次转弯，大约运行了一个小时，中途听到了警戒声、音乐声还有街道上行人咒骂的声音。根据这些声音情报，扎迦娜丝的AI模拟了记者的路线，发现这条路线就是去永生要塞的。接下来记者感觉自己换乘轨道列车，然后一路往下……loTsK
“没错，记者正在前往阿飞所说的地下禁地。”扎迦娜丝说道。loTsK
可惜的是，记者只能给他们声音信息，没有画面。片刻之后，记者说道：“停车了，他们似乎正在对头颅进行检查，我要装死一会儿。”loTsK
记者嘴里有数个小胶囊，咬碎之后，可以通过上皮细胞吸收，然后使脑袋进入假死，持续时间由药量决定。又过了一阵子记者苏醒之后继续报告，说：“我大概是通过安检了，我现在是……在一个货架里边？我形容一下自己的现在处境。我周围都是人头，这些人头整齐的摆放在我四周，把我的视野堵死了。所以我现在看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周围有沙沙的摩擦声以及某种机械滋滋运转的声音，我无法判断那是什么。”loTsK1
法立安和扎迦娜丝对视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记者给的信息太少了，判断不出什么东西来。loTsK
过了一会记者说：“我侧前方的一个头颅被拿走了，现在我能看到一些东西。我先形容一下：在我前方是一条沙土小路，路边有许多树桩一样的东西，这些树桩上又生长着某种暗金色的物质，我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但应该某种自然产物；在往远处我能看到……一座工厂？那似乎某种核能设备，我不太确定，我只见过老式的核电站。我都拍了照片，如果你们能把我的脑袋拿回来，那你们就能自己看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等等，我又听见沙沙的摩擦声了，这次让我看看那到底是什么……”loTsK
“嘶——！我好想看到了一条蛇。”他压低声音说道，“一条蛇，或者是一根触须，也许是什么先进的作业机器人吧？”loTsK
“是的，是的。”记者沉吟了少许，“刚刚又有一个脑袋被拿走了，嗯，这个脑袋是左前方的，我的视野又开阔了一些。嗯……这次我看到了一个梯形的机器，表面十分光滑，里边一直传来滋滋的噪音。这个机器与之前的‘核能设备’由一条管道连接在一起，似乎是一体的……嗯？沙沙的摩擦声又来了，离我很近，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来回爬，哈，哈哈哈，该不会是什么大虫子吧？我跟你说，我最怕虫子了。”loTsK1
扎迦娜丝喃喃道：“是A12型的核能转换站，他们在地底下造这个干嘛？”法立安心想道：阿鲁公司必定是有什么大能耗的产业，才需要私自建造一个核能装置。那他们究竟在地底下搞什么名堂呢？loTsK
记者说：“哦，我前面的脑袋也没拿走了，这些视野就开阔了。我把这里完整的照片拍了下来，嗯？我看到了一个深红色的环形花纹，就像一条咬着自己的尾巴的蛇，然后……”记者沉吟着。loTsK
“你说什么？”法立安突然大声问道，他这激动地样子把扎迦娜丝吓了一跳。loTsK
然而记者依旧沉默着。法立安不停地追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告诉我，那个花纹是刻在什么地方的？还有什么？”loTsK
不对，这不像他。一旁的扎迦娜丝心想道，我就没看这个男人如此激动过，那个花纹肯定有问题。loTsK
“哔——”信号中断了。loTsK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