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可以不剩下一个人的——如果他什么都不说继续装傻,一色也一定乐意继续装傻,然后两个傻瓜傻傻地靠在一起,傻乎乎地睡到天亮。3XzJlX1
可是八幡太难过了,说不清楚的那种难过,就像说不清楚蒙娜丽莎露出的是什么样的微笑一样。他觉得装着他自己的方形容器被磕掉了一个角,里面的悲欢缓缓流淌,无边无际——而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无动于衷。3XzJlX
于是回到二十分钟又十三秒前,他对同一个被窝里的女孩说:“今晚请让我一个待着吧。”3XzJlX
就这样,安慰一顿惺惺作态的一色彩羽后,八幡重新获得了孤独的权利。他躺在只有他自己的病房里,想象着雪之下雪乃生活在没有猫的世界。3XzJlX1
雪之下雪乃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即使一色恰好从有着雪之下的世界来见他,告诉他雪之下是存在的而不是什么外星人往他的海马体里编写的一段程序。3XzJlX
——————————————————————————————————分割线————————————————————————3XzJlX
八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望无际的樱花色沙滩中。沙粒细腻轻软,给他一种躺在棉花糖里的错觉。头顶的太阳并不酷烈,穿梭在缥缈的云雾里。3XzJlX
八幡眼睛转了一圈,视线里的椰子树共有三颗,全部挂着绿油油的椰子。海浪潮涨不止,冲到沙滩上的全是各色各样的花瓣。3XzJlX
梦里很快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她穿着蓝色的比基尼,抱着冲浪板从浪里走出来,随海风飘舞的白发里夹着斑斓的碎花瓣,独占着一份源于绯雪胜之霏雪的绮丽。3XzJlX
八幡的瞳孔情不自禁地扩张到最大,甚至感觉眼眶里流淌着温热。他当然认得眼前的这个人,即使她留长了头发,皮肤晒成了淡棕色。3XzJlX
宫部奈月眼睛里流出惊喜的光来,似乎八幡的出现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放下冲浪板向八幡走去,赤裸的巧足在沙滩留下一连串浅浅的印痕。3XzJlX
八幡想要张嘴说话,可是他嘴唇根本由不得他来使唤——他动弹不得,除了继续转着眼珠观赏她的美。3XzJlX
宫部奈月的头发仍随海风飘着,露出了颀长的后颈和淡粉色的耳朵。略胜同龄人的胸口处由带着细绳的布料遮掩着,布料的边缘把她细滑皮肤的浅色和深色分成了两份。3XzJlX
八幡实诚地盯着女人身上的那几块布料,仿佛一个到过亚马逊河尽头的旅人想要重回旧地。3XzJlX
宫部奈月很快就走到了八幡身旁,跪坐在他身边,说起了话。但是八幡听不清一个字,甚至连摇头都做不到,只能疯狂地闪烁眼神。3XzJlX
宫部奈月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她停止诉说,伸出手掌抚摸他的脸庞。那熟悉又久违的温柔再次降临,八幡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天使般的面容噙着笑意,仍是他熟悉的样子,仿佛离开后的半年时光平白无故地消失了。3XzJlX
宫部奈月贴近八幡,分开腿跨坐在他的肚子上。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他下意识地吸了一鼻子冷气。注意到这个表情,她立马站起来,掀开他的病服。3XzJlX
狰狞的伤疤并没有吓到她。宫部奈月用指尖把头发撩到耳后,低下头,伸出丁香状的、小巧的舌头,缓慢地舔舐起了他的伤口。3XzJlX1
八幡感觉自己躺在春雨里,身体上的部位无一不被湿热糯软的细雨触碰。他浑身颤抖,伤口变得又烫又痒又麻,还有一种不由分说的快感。3XzJlX
当这种感觉消失之后,他才敢重新看她。宫部奈月不在意地笑笑,抓住他的手,指引他往伤口处。3XzJlX
八幡还没来得及惊讶,宫部奈月松开他的手,又站了起来。3XzJlX
她手指绕到背后解开系带,将上身的泳衣扔在一旁。接着又把三角泳裤褪到脚腕。3XzJlX2
世界上没有哪片美景能比得上眼前这个女人裸露出的全部,就算是眼前的这片海滩也不星。八幡一直是把这个观点作为信仰培养的,这信仰从他和她第一次上床后就牢牢的根植于心,而这一刻信仰为他提供的炽热同核聚变般喷薄不止。3XzJlX
宫部奈月没有让八幡等待太久,她上手脱起了他的衣物。很快,在她的引导下,他们开始交媾,一如过去的许多个夜里。3XzJlX
浪潮突然涨到他们身旁,席卷着男孩女孩以及花瓣的芬芳。无需蛇的诱惑和果的香甜,所有的羞怯全都化成了印在本性里的冲动,柳条随着潮水涨落的节奏摇曳,有时会掉落一颗冰晶,有时是好几颗;潜入名为深爱的海许久之后他们似乎终于发现了疑似尽头的尽头,于是女孩带着无法作为的男孩鼓足劲头——如愿以偿之后他们坠入鲸鱼的腹部,任由它们带着自己和爱人浮向海面。这个时候海草才刚刚找到它的影子,所以紧紧地附在依然坚硬的礁石上,不愿分离。3XzJlX2
这真的是梦么?八幡想问。但是他无法出声,他也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他最熟悉的那个人,其他事物一律无法辨别。3XzJlX
他不再看伏在他胸口轻微喘息的奈月,开始了深邃的思索。3XzJlX
如果这不是梦的话,那这是什么?如果这是梦的话,那我什么时候回醒来。3XzJlX
但倘若醒不来呢?一直留在梦中,留在她的身边,不仅仅是不需要雪之下雪乃,而是不需要除了宫部奈月和比企谷八幡之外所有人的世界——3XzJlX
八幡突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病房的白炽灯管。他坐起身试着活动身体,所有肢体部位一如既往地协调。从窗帘缝隙中透出的阳光得以知晓,天已经亮了。3XzJlX
“不是。”从回答的声音能听出来,病房的门外似乎站着一个老人。3XzJlX
“我是斎須幸三郎,比企谷先生。”他说,“现在的你肯定对我一无所知。不过,想必你一定会对我感兴趣的一点是,我来自‘机关’。”3XzJl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