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超越时空的微笑（假） 11
这里是TPC的合众新约克分部，现已被淹入水中，失去绝大多数的功能。不过人群疏散早已完成，米尼格拉业已远去，之后的任务可以交给广袤的合众大地其他的分部去处理。f1qPN
于是两个留下的领导层、朱诺和莎拉就抱在一起，蜷缩于一角，在这末日里体会互相的仅有的温暖。f1qPN1
“但我一直在想人类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我们收养的那个女孩又会是在什么样子的世界里生存下去？”f1qPN
“我想，说不定以后还活着的人会搬入地底……成为地底人吧？地面已经不是适合人呆的地方了……”f1qPN8
“那要是地下也有怪兽呢？比如在太古时代就在地底沉眠已久的可怕怪兽，长着很多触手……嚯吓吓吓！”f1qPN4
朱诺做了个怪脸，发出好像怪兽的怪声，又用手挠莎拉，莎拉就笑了出来。f1qPN
“我倒觉得会倾向于游牧的方式，躲着怪兽生存。”f1qPN1
“像蟑螂和蚊子那样吗？”f1qPN1
但不一会儿，心里的恐慌再度让她们感到虚无，就笑不下去了。f1qPN
“朱诺，你相不相信巨人？就是那个又出来与怪兽战斗的巨人。”f1qPN
“我吗？……我一直不信任它。以前也出过假扮神的超能力者，不是吗？人类对他们有特别的需求，他们对人类也总有特别的需求。你知道吗？莎拉，一切礼物在命运之中早已标好了价格。”f1qPN4
房间、仅剩下的几个屏幕里，已经全是毁灭的残垣的摄影。f1qPN
风呼而水叫，大浪将曾经合众最为光鲜亮丽的建筑全部埋没。f1qPN
“你这不是相信，你是知道这是安稳生活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个美好的、可以避免许多艰辛恐怖的道路，可以回到原来生活的道路，是现在唯一能打败怪兽的方式，所以你想抱住它……就像我，在这个时候，也会祈祷，为什么上帝没有派来天使呢？又为什么我信仰的神明在这个时候无动于衷！”f1qPN9
朱诺骑在莎拉的身上，目光与之相对。f1qPN10
她看到莎拉的眼中有星星点点的光，就突然说不出话来了。f1qPN
“是啊，你相信，许多人也会相信。也许从今天开始，人们会崇拜巨人、崇拜奇迹，就像古老的人类还会去崇拜虚无缥缈的上帝一样。人们会借着巨人的名义做许多让我们震撼的或哀伤的事情。”f1qPN
泰勒·斯比安再度开门的时候，又看到这两女人正抱在一起……于是立刻热血沸腾，但考虑到职位和背后关系的等级，再次悻悻而退。f1qPN5
“有古怪的波，没有蒸发的迹象，工作人员将它收了起来，发现水分子的构成不太对劲。”f1qPN
“不，可能是另外的怪兽的……你还记得当初上世纪的多摩川事件吗？日本TPC分部、那时还不叫TPC……好像是利用冰冻的方法解决了一起异常事件。它被打成了碎片。”f1qPN5
“那是日本分部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还记得，只有一点印象。”f1qPN
“朱诺参谋，你说台风的规模那么大……即使它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很多地方，会不会还是有奇怪的东西被卷了……进去？”f1qPN2
在这时候，米尼格拉藏匿的大水已然自阿巴拉契亚山脉冲入山下荒原，至合众三十三号国道附近，与俄亥俄河相融，形成全新的江河。f1qPN
风眼随米尼格拉的移动让这处重新放晴，米尼格拉就会站在这里，仰望天空的斜阳。f1qPN
过去路上的晴天复入台风之中，继续下雨，将一切破坏的痕迹洗得干干净净。f1qPN
混着泥土砂石的浑浊的溪流没过米尼格拉的脚掌。地上到处是它的脚印，许多蚂蚁就沿着脚印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抱团爬行。f1qPN
锡安追来，一脚踩坏一块数千万年裸露地面的岩石，与米尼格拉再度相撞的瞬间，轰然声响，大地开裂。米尼格拉一半的身体在水里，依靠不停涌起的水，抵消绝大多数冲击力，接着再靠自身的灵敏滚向一侧的江河。f1qPN
同时独角发光，绵延不绝的大水急遽波动，原地掀起，扑在锡安的身上，施以数十万吨以上的重压。接着水流几乎形成实体化的鞭子，抽在锡安身上。f1qPN1
这伤不了迪迦。但其传导的巨大痛楚，让作为意识体的锡安恍惚间好像被置入万米以下的水底，无法呼吸而痛楚。f1qPN3
原本以为的痛苦——数日的不间断的熬夜工作、撞到床板墙板、手被尖锐物割伤，全数变成不值一提的笑话。f1qPN
他发出“恰——”的长啸，在米尼格拉挥拳同时，全身力量爆发，震走水流，然后后撤。米尼格拉挥空拳头，锡安两步落定，重整架势。f1qPN2
米尼格拉投以满是仇恨火焰的目光，锡安感到痛苦，它感到更痛苦。那是在它漫长的生命中未曾有过的强烈的冲击与创伤。f1qPN
为了保证自己的延续，而憎恨一切阻止自己延续的事物。f1qPN
“但你的海啸与台风没有停止。人类的世界仍在被你破坏。还有许多正在避难的人，在你的威胁之下。”f1qPN
“有很多……恐怖……妈妈说要……保护自己……在目的达成之前，你不要……过来！”f1qPN4
像个孩子一样，藏在吼叫声中断断续续的含糊不清话语。f1qPN
“那么……我们的战斗还要继续。”f1qPN1
八荒云迷，夕阳西下，落入厚厚的云层尽头。上下颠倒的彩虹挂在原野之上，而湿润的绿叶下，有群虫的鸣叫之声。f1qPN1
直到这里，米尼格拉不再后撤，而是站在它所开辟的大河水中对峙追过来的巨人。f1qPN
可波的世界里，大量锡安认不出的波正在肆意跳动，这让锡安感到不详。f1qPN
远离巨人与怪兽的战场，TPC的皮帕坦克、一种可容四人乘坐的小型钻地装置小心翼翼地从安全距离外的一角露出半个头部。f1qPN
这里也是被TPC标记的可能地点。里面的工作人员在直面怪兽与巨人后，就转变为记录行动。f1qPN
“说来MONTY（蒙迪，这片区域的名字），在TPC里有记录吗？”f1qP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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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失踪的记录，但并不超常。以前好像有人探索过几次，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小队队长正说着，发现门开来，“喂，操，你要干什么！很危险！”f1qPN
是驾驶员之一、与他对话的小队队员突然开门，跑了下去。f1qPN
那队员，没走几步，就在大河旁边的岩石前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眼前的一株植物似的东西。f1qPN
这植物看上去像一种古怪的花，底下的卷枝抓附于露出地表的岩石。而颚的周围，有数条茎呈二叉状，反复分枝形成无数的羽枝，排列成羽毛的样子。f1qP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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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如叶子的丝状物上，沾着黄昏的露水，被人的脚步声惊扰、就滴落到地面的水滩里。f1qPN
小队长跑到他身后，气急败坏，怒发冲冠，几乎就想要从屁股后头踹他一脚。f1qPN
“不是，这不是……因为我是这个专业的，所以我知道，这是理应在两亿五千万年的第三次生物大灭绝中就应该消失殆尽的……二叉海百合。”f1qPN
海百合，一种生活在古生代石炭纪海底的原始棘皮动物，曾经具有六千以上的种类，在现代只剩下了七百余种。如今、在遥远的过去应被灭绝的一种、二叉海百合正在地表的晚风中缓缓摇曳。f1qPN
报应号在空中盘旋，寻求支援战斗最佳的位置。主炮、次炮接连发射，但都被米尼格拉的体表的大水与风墙挡下。f1qPN1
艾雅自觉地担任起报应号的辅助人员，莉子、额外地、还在给TPC口述情报。f1qPN
她们都是高精尖人才，对于TPC内的各类战车操控，都不在话下，若由报应号中心智能辅助也不会有任何问题。f1qPN
“莉子，你看这个数据是不是不对劲。磁场的数值好古怪……而且还在持续攀升……”f1qPN
艾雅越看越感到不安，但又什么都分析不出来，就感到狂躁，于是揪紧自己的胸口，而目光又移到那立在水中的巨人的身上。f1qPN
“对不起，锡安……我什么也做不了。”f1qPN18
锡安向米尼格拉放出光弹。可米尼格拉先是水、再是风、最后是自身的皮肤，浑然不惧。f1qPN
“我的能量不是无穷无尽的。”f1qPN1
米尼格拉并不恋战，全力防御，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但它越是这样，就越让锡安感到不安。f1qPN
“这水上古怪的波……这真的是米尼格拉的某种超能力吗？”f1qPN
挥手弹开水流，抬脚横踢，但水又卷在了锡安身上，甚至迅速攀附向上，缠住锡安的脖子，然后瞬间勒紧。f1qPN
就像绳子勒紧人的脖子，将人吊起。f1qPN2
窒息。f1qPN3
他双手本能抓住水流，但那水流根本不像液体，完全无法打断干扰。越是撕扯，缠得越紧。f1qPN
乃至逐渐变化，在越来越激烈的力量的冲突之中才显出其原型。f1qPN
“抓住迪迦的不是水……而是舌头！”f1qPN3
报应号数十的光线射击，被米尼格拉挡下，接着它的尖角一闪，就从台风中分出巨大的龙卷走向报应号，逼得报应号变位。f1qPN
血红色的舌头，从水中显形后，卷在锡安的脖子上，更是不放。更显出其邪恶的双眼紧紧盯着这三千万年前打碎了它的巨人的样子。f1qPN
“这是泰罗奥义书里记载过的……液体怪兽·科斯莫利基德！”f1qPN5
锡安这才想明白之前台风中古怪的散乱的波不是中央米尼格拉分出的……因为根本没和米尼格拉连接起来，就绝不可能是米尼格拉发出的超能力，而是有另外的怪兽身处其中。f1qPN
锡安放手，科斯莫利基德缠得就更紧，让锡安有种眩晕的麻痹感。f1qPN2
巨人的身体可以抗住，锡安咬牙，双手放出光弹，立刻叫这怪兽挣扎吃痛长啸，松开长长的鲜红的舌头，重新变回液体，落水后，像果冻一样弹来弹去。f1qPN4
液体怪兽·科斯莫利基德，根据泰罗奥义书中的记载，其最强的能力即是变为液体的能力，于是它是被冰冻起来，失去液体化的能力后被打碎。f1qP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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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随着全新世极热事件的发射而被解冻，只是身体不再完整，丧失了绝大多数的智力与能力，在大气循环中长期处于分散的无意识的状态，不能合流复苏。直至如今到米尼格拉掀起台风，引动行星风系带动水系流转，最终被裹挟抵达这里。f1qPN
居然令它一部分的残躯就得以合流，重新取回一部分的自我。f1qPN
甚至可能操控水流的力量也非是米尼格拉所持，而是借助了科斯莫利基德的威能。f1qPN
科斯莫利基德现在没有智慧，只会在原地一会儿显出一部分的身体，一会儿又变为液体。f1qPN
锡安在两大怪兽的面前却步，还想要继续向米尼格拉发威，至少想先终止台风再说。f1qPN
波的世界里，蒙迪平原的磁场简直就在暴动，比人类的都市更为可怕，闪得锡安眼花。f1qPN
皮帕坦克里的人，报应号的人，还有锡安自己也都随着怪兽的目光往上看。f1qPN
空中极为灿烂的色彩堆，如水墨般在空中吹散。可定睛一看，才晓得原来不是水墨，也非有色气体，而是鱼——f1qPN
许许多多应是生活在泥盆纪的早已灭绝了的棘鱼，正在空中成群航游。f1qPN3
巨人往后退了一步，就穿越了许多海百合与奇虾的幻影。f1qPN
原本深海应是一片黑暗，可现实与过去的重叠，却让今日的月光照耀古时的海水，也让古时景象的光再穿达现在。f1qP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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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幻影的狭缝中、可以影响时空的怪兽缓缓睁开眼睛，想了想，转了个身，又闭上了。f1qPN5
可人们并不知晓，那亘古不变的从未消失，而是被卷入到螺旋的时间之中，成为地球的记忆，不时便惊鸿一现，在人类世界留下诸多海市蜃楼的传奇。只是如果有某种能力、某种怪兽……便能将其再度唤醒。f1qPN4
锡安不管这些幻影，单单向前，往着米尼格拉踢脚。谁知米尼格拉突然向上一跃，于是它也好像幻影一般，被锡安穿过。f1qPN
但它并未落回地表，反而是自由地在空中游曳，就划着水不停向上游去，接着发出一阵柔软的叫声。f1qPN
其所链接的数亿年前是米尼格拉所应该生存的某个时代。f1qPN
而暴风怪兽，在这数亿年前的时代环境也是霸主，它踩死一只邓氏鱼，光靠水流就吓走裂口鲨与其他各类远古鱼类，它穿过奇怪摆放的巨石与雕刻，最终抵达水面的暗影之下。人们看到水面与水面边缘存在米尼格拉相似的两只更大的怪兽，似乎是一对雌雄。而它们底下，小小的两三只与米尼格拉的幼种正靠在它们身边。f1qPN
这是归曼奥义书里记载过的故事。f1qPN1
他看到米尼格拉不再发出哀声，也不再发出痛苦的吼叫，昏黄的眼睛突然明亮，还湿漉漉的，发出欢快地归群的声音，游得更快了。f1qPN2
“也许这才是米尼格拉所深深记住的时代。现代它早已没有任何的同类。所以知晓这里时空神秘的它……想要穿过，想要回到过去的属于它的时代，与它的同类再度相见……”f1qPN
只见这庞然巨物灵活地在空中（海影）里不停向前，迎向那两个怪兽迷惑与戒备的目光，径直到他们的身旁，似在渴求温暖与依偎。f1qPN
坦克里有人一时共情，竟不自觉低头落泪沾襟。f1qPN5
紧接着传来遥远的、细碎的，好似血肉的咀嚼声——突然一声惊雷炸响，原来米尼格拉正痛苦狂嚎。f1qPN
空中影里，那在地球卷起稀世大台风无法无天的大怪兽被那两只它所追求的无法认出它的超古代同类怪兽各咬一边肩膀，齿深入骨，血痕清晰可见，胜过锡安此前造成的所有伤痕。f1qPN4
再抬头时，就只能见到弥散的血液浸透满天的月色明星。f1qPN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