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一共失去了十七人，全部死于蛇虫，”李察扭头问张藏，“你们这边呢？”42pY2
场面又一次陷入令人不安的沉默之中，只有众人中间的火堆劈啪作响，好长时间后，李察才又一次语气沉重地开口：“那么，我们今天失去了二十位兄弟姐妹。”42pY2
“也并不是很多嘛，”马海试着安慰他，“我们有十万多人呢。”42pY2
“几周前，超过五人死亡就算是重大新闻，而今天一下午的时间我们就失去了二十位兄弟姐妹，”李察盯着晃动的篝火，声音有些疲惫，“这还只是第一天。”42pY2
马海讪笑着继续安慰他：“往好了想，大家以后就有经验了，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遇到蛇虫就手忙脚乱。”42pY2
特莉丝抱着胸，突然来了一句：“疯子们口中林子里的怪物，我们还没有见过呢。”42pY2
篝火继续摇晃，管理层将近六七十人围成一个大圈，没有人说话，气氛又安静下来，只有火星爆开的声响。42pY2
安哲盯着那些火星想着白天发生的事，她的身旁放着胖女人的尸体，尽管安哲用魔法冷冻了她的身体，但依然发出了淡淡的臭味，吸引来了一群苍蝇，发出聒噪的声响。42pY2
老先生在尸体面前跪了半晌，面皮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一甩袖子，骂道这女人连什么蛇咬了自己都记不清楚，死了活该，然后带着小徒弟头也不回地走了。42pY2
丈夫坐在女人尸体旁边哭，他的朋友们在旁边安慰他，他不能一直哭下去，队伍必须要前进。42pY2
男人不愿意就地埋葬，他要把妻子葬在他们未来的家园，可问题又来了，之前男人和他的妻子一人提一个行李箱，现在妻子死了，两个行李箱，只有一双手，多出来的行李箱怎么办？妻子的尸体又该如何运输？42pY2
男人又开始哭了，他边哭边骂，痛斥朋友们的冷血和麻木，迟迟不愿起身，正当李察准备让马海找几个壮年男人过来帮他一把时，安哲站了出来。42pY2
“你？”男人怀疑地看了安哲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害她耽误治疗，你该帮我。”42pY2
安哲没有说话，只是走向男人的行李，抓起来扛在肩上。42pY2
安哲愣了一下，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我扛什么？”42pY2
男人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将胖女人的尸体拖到安哲脚边，然后吃力地拎起旁边的两个行李箱，蹲下来整理开始行李。42pY2
安哲愣了一下，忙问:“你要把你妻子的尸体交给我？”42pY2
“虽然你做了错事，但是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好人，交给你我放心。”男人说着，将妻子的所有行李全塞进自己的大行李箱中，满足地擦了擦汗。42pY2
“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拿行李呢？”安哲追问，“你不想最后和你妻子多相处一会儿吗？”42pY2
男人脸色有些不悦，他没有回答，扛起行李跟上了队伍，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安哲和她脚边女人的尸体，与一个被掏干净的粉色行李箱。42pY2
安哲望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拳头，但很快又松开，只是叹了口气。42pY2
特莉丝皱了皱眉，对安哲说：“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这男人自己都不在乎，我们又何必费心。”42pY2
“既然已经答应了他，就不能反悔。”安哲摇摇头，望了眼脚边的女人尸体，蹲了下来，帮她整理散乱的衣服和凌乱头发。42pY2
“不用，探路和警戒的工作也很重要，他们中抽出一人，我们就很可能再多两具尸体，”安哲摇了摇头，露出轻松的表情，“正好我们行李也不重，扛个人而已，不碍事的。”42pY2
“好吧，如果累了可以让马海安排人帮你，他现在手底下也有百十个人，这点权力还是有的。”李察见安哲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多说，转身回去指挥部队了。42pY2
安哲把胖女人背到背上，用特莉丝制作的麻绳固定好，看起来就像背着一个熟睡的女人一样，并不显得吓人。42pY2
“你真要背她一路？”特莉丝的语气有些纳闷，“我可提醒你，这天气人臭得贼快，明天中午她就能涨成一坨味道不妙的气球。”42pY2
特莉丝挑眉：“刨掉内脏然后抹盐，还是晚上生堆火熏干？”42pY2
“嗯，那您加油，接下来几天这种事儿可少不了，您就继续当大好人吧，其他人肯定希望您也帮他们处理一下。”特莉丝看起来有些生气，说完这句话就大步流星地走了。42pY2
安哲不明白特莉丝为什么生气，也没想要深究，她看了眼脑袋垂到自己肩膀上的胖女人，她嘴唇乌黑，脸也扭曲成一团安哲从未见过的表情，整张脸仿佛不再是肉做的，而像是蜡捏成的一样僵硬黯淡，看上去如此陌生。42pY2
她死了，就这样死了，十几分钟前这具身体还在发出吵闹的声音，让自己心烦意乱，而现在她一动不动地趴在自己肩上，像坨死肉。42pY2
安哲想象起舒叶变成这样的蜡人，猛地打了个寒颤，赶紧不再幻想，强迫自己脑袋放空，同时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让葵因来到这片土地。42pY2
调动一些水元素将尸体冰冻，安哲朝队首跑去，她的脚步越来越快。42pY2
人们并没有吸取教训，或者林深处的蛇已经多到难以时刻注意的地步，下午陆续有人被咬，这几次次连蛇都抓到了，圆脑袋，灰不溜秋，躺在地上就像一团腐烂的落叶。42pY2
然后一具接一具的尸体让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特莉丝有些失去耐心地质问他：“你能救回来哪怕一个人吗？”42pY2
老先生们没有再跳脚，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拉住想要为他辩护的徒弟，摇了摇头。42pY2
“我医不了，”老先生艰难地说，“是我医术不精，这些人我医不了。”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似的，他佝偻着背离开了。42pY2
东洲人和部分婆罗多州人有落叶归根的传统，如果无法将尸体埋葬归乡，至少要埋葬在住处附近，这样每年可以去祭奠，务实的卡梅伦州人则选择就地埋葬，他们没有那么多心理包袱。但不管怎样，相当一部分人坚持带上自己亲人或朋友的尸体，并向李察表示不满，在他们的压力下，李察承诺到达聚集地建立的第一个建筑就是墓园，大家可以把尸体埋葬在那里祭奠他们，人群的抗议这才罢休。42pY2
不是所有事都要分个对错的，舒叶说，但她永远支持安哲的决定。说话的时候她正吃力地拎着一个行李箱，安哲腾出一支手扶着身后尸体，便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两手各拎一个行李，因此她和只有一个小挎包的熊瑶瑶便自告奋勇接过了轮流拎行李的任务。42pY2
晚上扎营时她俩都累得够呛，尤其是熊瑶瑶，脸色苍白，要知道她当初还是体育委员来着。42pY2
“队伍里已经有人吃光了自己的食物储备，如果不解决食物问题，很可能会出现抢劫等恶性事件，”李察说着，在篝火中又添了一根柴，“相信大家都没有忘记林地边缘那些黑暗的日子，人性经不起考验，我们都不希望悲剧再次重演。”42pY2
安哲瞥了篝火旁的奎恩一眼，他皱眉深思，轻轻点头一副赞许的模样，简直令人作呕。42pY2
“所以你是想我？”安哲看了看李察脚边的粮种袋，明白了过来。42pY2
李察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先种出一些食物？”42pY2
“当然可以。”安哲站起身接过粮种袋，在满是腐叶的森林中催生并不是一件难事。42pY2
在众人的注视中，安哲将黄橙橙的稻米均匀地洒进土里，站在空地上挥了挥手，无数嫩绿色的小芽便得到号令般从土壤中探出了头，然后在人们震撼的目光里拔高、抽穗、开花、逐渐变得金黄，而周围的土地却迅速干裂、板结、失去肥力，几乎是在旱稻成熟的一瞬间，土地也完全沙化，化成了尘埃。42pY2
人们望向安哲的目光已经有些狂热了，甚至于一向淡然的李察都隐藏不住眼中的震惊之情，在这一刻，他们都将安哲在心中的地位往前提高不止一级，甚至放在了李察前面。42pY2
李察推了推金边眼镜，对身边两个魁梧的保镖说：“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两个保护好安哲小姐，寸步不离。”42pY2
“是。”两人恭敬地点头，这就走到了安哲身后开始了护卫工作。42pY2
安哲没有说什么，只是走上前拈了拈金黄的稻穗，皱起了眉，这些稻粒不够饱满，大都是干瘪的秕粒，并且颜色发灰，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肥沃的土地中不应该结出这种质量的稻米。42pY2
“太好了，安哲小姐真是我们的贵人！”一个光头壮汉哈哈大笑，他走过来想和安哲说些什么，李察派过来的两个保镖却先一步拦住了他，壮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扭头看向李察：“李察先生，这就有些过分了吧，我只是想向安哲小姐表达一下感激之情。”42pY2
李察充满歉意地说：“安哲现在是我们所有人活下去的保障，在她的安全问题上我们必须严谨再严谨，从今以后所有人都不能太过靠近安哲，包括我在内，希望林老大可以理解。”42pY2
“我只想道个谢而已，你究竟在防谁？”被称作林老大的光头不依不饶，“怎么？你派的人就绝对安全了？我手下也有不少好手，要不要我也抽两个过去当保镖？”42pY2
马海见势头不对，站出来为李察出头：“林老大是对我们李察老大不放心？”42pY2
“是又怎么样？李察对我们放心吗？我只是想和安哲小姐说句谢谢都不行，这就是盟友间的信任？”光头嗤笑，声音越来越大，“实话说，当初选李察这小子当首领时我就不服气，他才几岁？有多少社会经验？哦，就凭他长得好看？就凭他是安比尔家族的？他要是梅赛德斯家或者塞恩家的人我屁都不放一个，安比尔这二流家族也配？”42pY2
“你说我想怎样？我就想和安哲小姐握握手，说两句话。”光头嘴角一咧，身后一群小弟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马海皱眉，也准备喊人，却被李察拦下了。42pY2
李察手中拈着一株稻穗，面色平静：“我可以让出队伍首领的位置。”42pY2
此话一出，篝火旁其余几位首领都坐不住了，他们脸色阴晴不定，却没有一个人表明态度，只是小声嘀咕着。42pY2
“出发时我曾说过，这里没有阶级，也没有世家，我是安比尔家族的李察不假，但我从未用自己的身份要求过任何人，也没有用它打过任何包票，甚至之后我再也没有提过这三个字，既然你对我的出身不满，对我李察站在这里不乐意，对我的命令不服，为什么不早些提出来？反而在食物问题解决后才发难？”李察一步一步走向光头，镜片反射着篝火的光，“我不懂你的想法，也不太想懂，我只是想带着尽可能的多的人活下去，这是我的初衷，到现在也从未变过，这位子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没有任何好处，有的只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一份带领所有人活下去的责任。”他走到光头面前，用高半头的身高俯瞰着他，沉声问：“你有魄力承担这份责任吗？”42pY2
“我...”光头有些语塞，但当他咬咬牙准备回答时李察已经转身离开了，他背对着关头，看着这一小片稻田，轻声说：“我们有特莉丝，所以我们不愁找不到水和能利用的植物，我们有安哲，所以我们不用担心食物不足，但是我们要面临的危机不仅仅只有这些，这只是我们迁徙的第一天而已，现在就急着分家，是不是早了点？”42pY2
其余首领纷纷附和，赞许地点起了头，光头死死地盯着李察的背影，眉头锁成一团。42pY2
“我承诺，在到达聚集地后自愿放弃首领的位置，让有能者居之，”李察回过头，微笑说，“各位老大觉得怎么样？”42pY2
“李察老大有这份心很好，我们其实对你的领导很满意。”42pY2
“其实李察老大说的也有道理，真到聚集地之后什么情况还另说呢。”42pY2
各位首领又开始笑着打起了哈哈，安哲一阵头大，她实在想不到这竟然都可以发生冲突，赶紧对光头陪着笑希望这事儿过去：“没事的林老大，我发动能力也没有很消耗能量，举手之劳罢了，不用挂在心上。”42pY2
“叫我林澈就行，以后建立聚集地有条件酿酒了，陪我喝杯酒。”光头也找到了台阶下，冲安哲笑笑，回头瞪了李察一眼，带着小弟离开了。42pY2
“进步挺快嘛，会事儿了啊。”她用屁股撞了撞安哲，安哲苦笑，没有搭理她。42pY2
村上隆蹲在稻田旁拈着稻穗，望了眼离去的林澈，又看了眼微笑的李察，轻轻戳了戳旁边的张藏，附到他耳旁说了些什么，张藏皱起眉头，似乎并不十分认同，这一切都被安哲看在眼里，而村上隆也很快发现了安哲的视线，他笑着对安哲扬了扬手中的稻米，以示感激。42pY2
众首领还没有把玩够这些惹人怜爱的稻米，不远处又传来了令人心慌的呼喊。42pY2
“估计又有人被蛇咬了。”已经成为了百人卫队队长的马海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他招呼手下人过去看看，自己却并没有起身，“已经让他们在驻地边缘撒上草木灰了，再被咬只能说明根本没把我们的话放在心上，死了也活该倒霉。”42pY2
“哈哈，这话倒也是，马海老大真性情。”人们笑着附和，继续围着稻米转来转去。42pY2
安哲打了个寒颤，她望向人群里笑着的马海，觉得他有些陌生，而周围那群不时向她投来炽热目光的首领们则让她感觉如坐针毡。42pY2
“我...我去看看到底怎么了。”安哲对大家充满歉意地鞠了个躬，背起胖女人的尸体就跑向了叫声传来的方向，身后两个保镖也赶紧跟上。42pY2
马海愣了愣，也冲大家歉意地笑笑：“我也去看看情况，一会儿就回来。”42pY2
身后传来了善意的哄笑，马海脸有些发烫，却又感觉十分自豪，人们真的将他和安哲放在一起看待了，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任谁都不会认为自己和安哲将来会有半点交集，而在这个森林中，他与安哲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人会质疑。42pY2
他嘿嘿笑了起来，又赶紧收住，快步朝安哲的方向跑去。42pY2
“他们怎么了？”安哲远远就看见地上躺着两个小孩儿，他们旁边有个紫头发男人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边打滚一边惨叫着。42pY2
“到底怎么了？”安哲急了，大喊：“医生！医生呢？医生快过来！”42pY2
人们见安哲背着一具女尸，身后还跟着两名壮汉，纷纷给她让出路，安哲将女人尸体交给身后的一个保镖，半跪到哀嚎着的男人身边焦急地问：“先生，您哪里不舒服？”42pY2
“肚子！我肚子疼。”男人脸色苍白，充血的眼睛瞪得溜圆，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青筋暴起的额头滚落，“疼死了！疼死了！”42pY2
“您别着急，医生马上就来。”安哲给男人施加了冷静术和抚慰，但男人突然一把抓住安哲的手，依旧痛苦地哀嚎着，安哲身后保镖想过来扒开男人的手，却被安哲瞪了一眼，“去找医生！救人要紧！”42pY2
两个保镖一个抱着女尸，一个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42pY2
两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依然一动不动，只是站在安哲身后盯着男人的手，一旦男人有奇怪的举动他们就扑上去折断它，李察只让他们保护安哲，没说保护其他人。42pY2
“我...痛！”男人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他死死地攥着安哲的手，浑身都在颤抖，“杀了我！杀了我！痛...让我...死！”42pY2
“不该这样的...我明明...”安哲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手，她明明已经释放了缓解疼痛的抚慰魔法，男人却仍旧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究竟是魔法无效，还是男人此刻承受的痛苦真的大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42pY2
“先...先生，您再忍耐一下，医生马上就...先生？”42pY2
男人紧缩的瞳孔突然缓缓失去焦距，他停止了挣扎，嘴角流出一滩殷红，血中夹杂着肉块和白色的碎屑，他把自己的牙齿和舌头一起嚼烂了。42pY2
安哲望着男人握住自己的手，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42pY2
“他是被蛇咬伤了吗？”赶来的马海问周围看热闹的人。42pY2
这次人群没有像白天那样哄笑或是乱糟糟地围观，他们远远地站着，脸上带着恐惧的表情摇了摇头，不知是没有还是不知道。42pY2
“唉，别放在心上。”马海轻轻走上前去，握住安哲的手安慰她，“没事的，都会过去的。”42pY2
安哲看向地上同样躺着的两个小孩，他们的五官和男人一样，扭曲到不能称之为人的地步，可想而知他们生前究竟遭受了怎样的痛苦。42pY2
安哲跪坐在三具尸体旁边，等着医生和特莉丝过来查明原因，她紧咬着下唇，深呼吸没有让眼泪流出来。42pY2
“是食物中毒。”赶来的特莉丝很快就下了结论，同时问周围人，“他们吃了什么吗？”42pY2
“我记得大叔中午在水坑旁边摘了浆果，”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有些畏惧地看了眼男人的尸体，“红颜色的，我也看见了，但是没来得及摘就....”42pY2
人群突然又有人捂住肚子哀嚎了起来，这声哀嚎像是点燃了火药桶的一颗火星，越来越多的惨叫响起，一声高过一声，简直就像地狱。42pY2
“安哲....”特莉丝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她望向安哲，表情前所未有的无助，用几乎要哭出来似的声音说：“我们都忘了，这里是污染区。”42pY2
“什么...意思....”安哲一个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但她强迫自己不去思考，那真相太过可怕。42pY2
“污染区的水，不能喝，”特莉丝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似地跪坐下来：“喝过那条小溪中水的人都会死，甚至吃过溪水旁浆果的人也会死。”42pY2
鲜血顺着苍白的下巴淌了下来，安哲咬烂了自己的嘴唇。42pY2
“你是废物，”拥有在他耳旁低语，“你到底有什么用？”42pY2
特莉丝泪流满面，她缓缓躬下身子，想要抱住自己身体取暖似的蜷成一团，呻吟出声。42pY2
“我也喝了。”42pY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