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个他十足热爱的形容词早已经被一层层猩红刺目、迸自暴力的鲜血与狂怒污涂得难以辨明。3ZTmp
他是一个血色邪神的究极工具人,被虚幻或真实的痛苦不断锤锻,由危险不羁的猩红邪能和亵神破王的恶魔兵器塑造为这个生草又残酷的世界中最独一无二的致命战士。3ZTmp
如他这般除了放手杀戮外别无他长的奇怪存在,又何以能够真正地体会到“平和”呢?3ZTmp
他早就意识到了,时光、死亡——或是别的什么足够动摇他意志的东西,使他的记忆变的像是被一群发狂的公牛无情蹂躏过的玻璃厂一样凌乱不堪3ZTmp
那些平凡又温馨的场景只是模糊不清且古老的过往回声,早已经被他亲手施行的一次次残忍屠戮所覆盖,失落于不断流逝的混乱时空之中,变得模糊不清。3ZTmp
在他尚未成为如今这般强大异常且似魔非人、难以定义的怪异物种之前,追寻“平和”正是他……3ZTmp
不,是他们曾致力于追寻的朴素理想,亦正是那条阻止他们彻底坠入深渊的救生索,而他们也正是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才一次又一次地举起剑刃。3ZTmp
或许是那枚篆刻在他背后的红色纹身在刚才起了意想不到的功用,或许是这艹蛋又不讲理的“量子之海”整的什么烂活,在那股嗜血怒意暂且沉眠蛰伏、头脑思绪清澈如镜的此刻,恶魔人终于看清了自己真正身份的一角,也同时意识到了一个荒诞的事实——自始至终,他都在欺骗自己。3ZTmp
他一直竭力让自己不去怀疑那自始至终便与他密不可分的血色恶魔,全心全意地去相信它那些疑点重重的说辞、完成它刻苛艰难的任务。3ZTmp
因为他清楚,这是为了完成他们自来到此处起便不曾变更半分的目标:砍下那“神明”傲慢的尊贵头颅,摧毁并重塑这个糟糕的世界。3ZTmp
它正时刻都在与原本盘踞在这世界间隙中的毁灭之力战斗,在一个个相对独立又偶有联系的寰宇中,哪怕是在这片被称作“海”的空间里亦然如此。3ZTmp
他也十分确信,如果掌握着力量、躲藏在阴影中构筑舞台与剧本的一方是他,他也会如此地,像使用一把最趁手的工具一般使用“自己”。3ZTmp
如果它需要“自己”成为一把最锋利的武器,那就如此好了。3ZTmp
尽管在他们彼此分离的当下,“武器”需要独自思考该如何走自己的下一步。3ZTmp
动摇了片刻的恶魔人很快便重新归于坚定,不再去听身后神父在教堂中向他呼喊的话语,那个金发的天才空洞的胸膛中只容得下对某个人的爱,不论是哪个世界都是如此,而他们并非如此。3ZTmp
恶魔人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径直穿过围在教堂外的信众们。3ZTmp
提握在他左手的刀鞘点缀着碎渣锈铁般的淡淡暗红雾气,好似是从那深黑色的粗糙表面上渗出的血液,湛青色的双目迎向教堂外的光景,脚步从容不迫,不在这个他付以蔑视的祷告之所做一刻停留。3ZTmp
没有了那场不自然的暴风雪,一束曙光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照亮了这座成功在又一个严冬长夜和灾厄中幸存的小镇,并且在平原上装饰的层层积雪表面不断反射着令人目眩的金芒,但那徐徐升起的虚弱太阳依旧没有使坚冰的深寒在这严酷北地的统治动摇半分。3ZTmp
这些无知的边陲居民们或恐惧万分、一边颤抖地比划着十字、一边低声念叨着对他并不奏效的无聊经文、渴望着所谓的“神”听到他们的祈求,降下天火将他这个强大的“魔鬼”从他们的家园驱逐。3ZTmp
或者纳头便拜、视他为活着的救世主、一边对他表露的“神迹”极尽赞美、唾弃自己之前罪无可恕地信奉了“伪神”,一边向面前这个“真神的化身”乞求着他无法施予的“救赎”。3ZTmp
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些人看待自己的目光究竟如何,那些出于愚昧盲信的诅咒并不能成功将他激怒,风衣下垂的黑色衣摆从一双双高举着向他祈求的手掌中间擦过,如同飘渺且没有实体的阴影般难以触碰。3ZTmp
这在愚蠢程度上无法比出胜负的二者皆源于恐惧与无知,亦十足地让他发笑且感到悲哀。3ZTmp
他已经向那位看似年幼的监考者给出了自己答案,对方满意与否并非他所需要思考的东西。3ZTmp
如果他恶趣味十足的恶魔兄弟能够效仿恐虐那个曲线忠诚的混沌邪神,没理由他不能当个坐黄金马桶的人类之主。3ZTmp1
说话者站在小镇出口的位置,她娇小的身姿笼罩在缥缈的风雪中,独特的视角让恶魔人能清楚地看到那把倚在她身旁的巨大镰刀,以及另外一个因为他的强大而呈现出一种异样顺从的“她”。3ZTmp
恶魔人收起发散开的思绪,那副冰冷的神色陡然变得柔和。3ZTmp
他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两个不幸的孩子没有被送回她们的家人身边,同时还有一件大人之间的事情没有了结。3ZT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