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灰喉
“当父亲松开我的手被人群淹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那个时候我不敢直视母亲，只感觉她的手越来越冷，我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救助的那些病人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暴徒。直到我看见我的朋友，我的感染者朋友，拿着一支满是油污的扳手，像疯子一样破坏着街道。直到今天，我偶尔还会想起她的表情，那代表什么呢？我不确定。”lqnKx
“从那之后，我就无法心平气和地和感染者交谈。讲明白点，最严重的时候我甚至会反感到想要呕吐。阿米娅算是个例外吧，我真的很感激她。啊，这话请不要当她的面说。”lqnKx
“但我也看见过感染者们苟且在大地的各个角落。饥饿的妇人用鲜血滋润骨瘦如柴的孩子，被流放至贫瘠的焦土等死，或是被收容进名义上的诊所。没有任何治疗，甚至没有食物，他们啃食墙根的泥土，身旁是那些早已化作无机体的可笑的生命。一墙之隔外又是什么？是一座和平、繁华、温饱的移动城邦。”lqnKx
“我也见过被驱逐的感染者救助旅人，还见过救助感染者的流浪医师被恐惧压垮。成为干员后，我也曾参与其中，帮助没有加入移动城邦的流浪者们躲避天灾。不幸成为感染者的村民们用肉身堵住了洪灾，仅仅片刻，却也为撤离工作争取了时间。而那些献出生命的感染者呢，就那么飘荡在水面上，无人问津。你知道村民是如何看待那些英雄的吗？他们厌恶。他们厌恶的是他们皮肤上的源石结晶，还是那些人，或是二者皆有，我分不清。”lqnKx
“这又是为什么？阿米娅回答我，因为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谁都有求生的权利，谁都在切切实实地渴望活下去。”lqnKx
“你知道吗？说这些话的时候，阿米娅真的不像个孩子。但我和她并不一样，我和感染者终究是有区别的。我只是想在我的身边，在我心里，找到感染者和我们生而为人的某种平衡，仅此而已。”lqnKx
每次拿到体检报告的时候，灰喉的手都会不自觉地用力。把体检报告单攥出异样的褶皱。lqnKx
她总是下意识和感染者保持距离，这样招来了煌等很多干员的厌恶，而被孤立的灰喉同样不以为意，不如说，她更乐意在罗德岛内保持相对自闭的生活状态。lqnKx
为了回报罗德岛的收留之恩，灰喉开始进行学习弩的使用，并尝试进行罗德岛的干员考核。尽管有许多干员说那只是灰喉试图离开罗德岛本舰、甚至是背叛的借口，但这种无凭无据的流言蜚语很快被阿米娅制止。lqnKx
即使没有被阿米娅制止，灰喉也不会把这种流言放到心里去。lqnKx
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再做出自己的选择。lqnKx
灰喉抱着她的弩，在废墟之中快速移动着，想一只飞行中的针尾雨燕那样迅捷。lqnKx2
惊人的动态视力让她能在高速的移动中看清藏身于废墟的每一个敌人，然后将每一次扎实的射击换来一份永久的宁静。lqnKx
“下一个任务是近卫局大楼，龙门的近卫局大楼已经被整合运动占领了，精英干员白兰已经到场。”lqnKx
一名罗德岛近卫干员冲ACE说道：“白兰都到场了，我们还有什么去的必要吗？”lqnKx
灰喉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出：“有，我们也用能做的事。”lqnKx
“你先去援护白兰干员，我们的机动性不如你，之后就到。”lqnKx
等到无线电切断，有罗德岛的干员发表了关于灰喉的看法：lqnKx
“就这么让她一个人行动好吗？她那么讨厌感染者，会不会趁机逃离罗德岛？”lqnKx
“闭上你的嘴！我们都是罗德岛的干员，你怎么能这么看待你的同伴！”lqnKx
ACE哼了一声，发出指令：“前往龙门近卫局大楼！”lqnKx
灰喉的轻盈地落地，她已经到达了封锁线前，陈和星熊正率领近卫局的人和从大楼内出来的整合运动作战。lqnKx
有些奇怪，这些整合运动看起来并不想是主动出击，更像是在逃出大楼？lqnKx
灰喉马上向陈报告：“你好，我是罗德岛的干员，代号灰喉，前来助力。”lqnKx
灰喉一边说一边射出弩箭准确地贯穿了一个整合运动的头。lqnKx
正在战斗中的陈无暇给灰喉什么具体的安排，只是叫她随机应变。lqnKx
灰喉很快找到了一个绝佳的高处狙击点，在这里不仅能狙击到近卫局大楼的正面和广场，还能看到一部分楼内的情况。lqnKx
透过瞄准镜，她看见大楼内有一个身穿罗德岛精英干员制服的身影。lqnKx
实际上灰喉并没有和白兰见过面，只是在其他干员的口中听说过：lqnKx
“白兰是一个挥手之间能摧毁整个移动都市的恐怖术士，和身高三米的煌是一个小队的，和煌一样足有三米高，饭量奇大，一顿要吃十几公斤的土豆泥，还经常在罗德岛的甲板上窜来窜去，和煌两个人一起在天线上跳舞……”lqnKx2
现在看来，没几个字是可信的……lqnKx2
可是她为什么独自突入近卫局大楼？即使她是精英干员这也太危险了。lqnKx
我要去救她吗？可是大楼里有很多感染者和感染者的尸体，还有不少源石的残留，擅自跑进去，感染的可能性是50%以上。而且白兰还没有装备任何护具。lqnKx
脑海中一幕幕画面闪过，豆大的汗珠从灰喉的脸颊滑落，腿上绑带包里一截断裂的手术刀好像在隔着布料烫着她的大腿。lqnKx
它好像在提醒自己：“想想吧！你的父亲，向感染者伸出援手的医生是被怎么对待的？你也想变成那种人吗？那种灭绝人性的感染者？”lqnK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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