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直呼其名是不对滴 1

　　此处乃是医庄后院，清净雅致，绝无旁人。f1bLD

　　所以，这声音只能是从苏月鹿口中发出的。f1bLD

　　然而，在锁定真凶就是怀里的女儿之后，苏青鸾不仅没有如苏月鹿想象的那般惊喜，反而摸了摸她的小嘴，嗔怪道：“呜呜，鹿儿一定是不喜欢娘了……”f1bLD

　　“哈？”这回是换到苏月鹿呆滞了。f1bLD

　　她又做错了什么嘛？f1bLD

　　没有吧，绝对没有吧？f1bLD

　　只是喊了苏青鸾的名字而已。f1bLD

　　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呢？f1bLD

　　苏青鸾抱着她再次嘤嘤哭了起来，又捏她小脸，“鹿儿竟然直呼娘的名讳，还是连姓氏带名讳全都喊了。娘不高兴了，要鹿儿喊娘才能高兴起来。”f1bLD

　　她突然想起来。f1bLD

　　在古代，称呼别人的时候一般都会称“字”或者“号”，要不就是只称姓氏，或者只称名，再带上敬语。f1bLD

　　比如她曾经的名字，秦渊，可能会被叫“秦兄”、“渊兄”，都没什么问题。f1bLD

　　如果有一官半职在身，也可以用官职来指代称呼。f1bLD

　　唯独连名带姓，直呼其名，是不可取的。f1bLD

　　这近似于是非常严肃的“呵斥”和“侮辱”行为，f1bLD

　　而只在极少数场景之下才会直呼其名，比如仇人见面、朋友决裂、官府过堂审案……f1bLD

　　连古代上下级关系泾渭分明的父母与子女，在相处的时候，也不会天天直呼其名，除了发怒训斥的时候。f1bLD

　　所以，直呼苏青鸾，的确是不太合适的。f1bLD

　　也难怪她听到了那一声呼唤，会如此惊讶。f1bLD

　　可能苏青鸾从小到大十多年，被人喊全名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f1bLD

　　所以现在被她这样叫了……会很奇怪？f1bLD

　　但是哭是不可能哭的。她猜，苏青鸾现在肯定又是装哭，因为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没见到苏青鸾真的哭过，这是个很坚强的女子。f1bLD

　　挥舞着小爪子推开了苏青鸾捏着自己脸蛋的手，苏月鹿重新一顿一顿地，当着她的面，从嘴巴里挤出“青鸾”二字。f1bLD

　　这次吐字却是意外的清晰。f1bLD

　　叫了一声，她觉得自己的声音还挺好听的，软软糯糯。f1bLD

　　而且就算不好听，也总比一直在心里默默地无声叫她，所能给予她的感觉，要强得多了。f1bLD

　　“青鸾。”f1bLD

　　“青鸾～～”f1bLD7

　　似乎嫌叫两声还不够多，她再度又重复了两遍，最后一次甚至还特意拖长了尾音，仿佛怎么叫也叫不够。f1bLD

　　奶声奶气的稚嫩尾音，很轻很轻，犹如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心头。f1bLD

　　苏青鸾第一次觉得，那里痒痒地，被勾起了莫名的情绪。f1bLD

　　虽然心里几乎快要被这一声声的呼唤叫得甜化了，但她仍是轻轻戳了苏月鹿的脑袋，看着女儿的笑脸，又叹道：“呜呜呜，鹿儿不喊娘，没大没小的……不过鹿儿第一次开口说话，就能准确叫出娘的名字，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聪慧。”f1bLD

　　“唉，不管了，只要鹿儿开心，怎么叫都行，反正鹿儿的娘亲就是我，旁人是做不了的。但鹿儿下次也记住了，切不可对着旁人直呼其名哦，那是很不礼貌的。”f1bLD

　　说罢，又狠狠地朝她脸上亲了又亲。f1bLD

　　苏月鹿看着她幼稚的举动，哑然失笑，只道了一声，“好”。f1bLD

　　然后心道，方才被她一通乱亲，好像有被亲到嘴唇。f1bLD3

　　脸颊迅速升起了两团火烧云。f1bLD

　　苏青鸾终于满意地笑了，从油纸包里挑出各式点心，二人吃了一个下午。f1bLD

　　那天下午，便是她开口说话的伊始。f1bLD

　　虽然只能简短的发出几个音节，可一切都在飞速进步着。f1bLD

　　教小孩子说话，没什么别的速成秘籍，唯独耐心二字。f1bLD

　　给她鼓励，给她激励，反反复复，不厌其烦。f1bLD

　　哪怕她说话时常结结巴巴，走音跑调，很不利索，苏青鸾也从来没有笑话过她。f1bLD

　　只是远远投来眉眼间尽是温柔缱倦的笑，纤纤素手带着微微凉意，捏捏她的脸颊，亲一亲。f1bLD

　　又是一年春去秋来。f1bLD

　　等到苏月鹿三岁半的时候，说话还不是很利索，有时候会断断续续，停顿一下，重新组织语言，但日常交流方面，大体上是没什么问题了。f1bLD

　　而苏青鸾也在考虑着，是不是该正式教她行医了。f1bLD1

　　但行医，肯定需要学会识文断字。f1bLD

　　在春秋战国之前，那时只有官学，也只收贵族子弟。f1bLD

　　而春秋战国之后，民间私塾兴盛，流行将孩子送去私塾。f1bLD

　　其实苏青鸾想着，可以等她稍大些，将她送去私塾。f1bLD

　　但启蒙这件事，总归是越早越好。f1bLD

　　所以苏青鸾决定，先自行给咱苏月鹿启蒙，教她认字，教她一些基本医理，以及药材的用法。f1bLD

　　等到稍大些，再看女儿的意愿，是愿意继续跟在自己身边学习，还是想进入私塾，系统性地学习，结交朋友、知己。f1bLD

　　她想得很明白，女儿不属于自己，在她年龄还小的时候，可以将女儿绑在自己身边。f1bLD

　　但这无法成为永远。f1bLD

　　她从刚出生时瘦瘦小小的一只，长到现在，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说话，再然后，她会继续长高，直到和自己一样高的时候，女儿家春心萌动，就会有了喜欢的意中人。f1bLD

　　最后，终有一日会嫁人。f1bLD2

　　要抓紧时间呐……f1bLD

　　苏青鸾坐在院中树下的一块石头上，看着同样坐在身边的苏月鹿，微风拂面，好不惬意。f1bLD

　　“鹿儿怕高吗？”f1bLD

　　苏月鹿不知此言何意，但她确实是不怕的，于是摇头否定。f1bLD

　　“那鹿儿闭上眼睛。”f1bLD1

　　她闭上了眼睛。f1bLD

　　下一刻，她被抱起，耳旁就尽是猎猎风声作响。f1bLD

　　等待总是漫长的。f1bLD

　　等听到有人喊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已经快睡着了。f1bLD

　　她发觉此时自己置身于一处钟楼之上，是城池一角。f1bLD

　　往前看，视线能越过城墙，望见群山绵延的远方。f1bLD

　　向后看，则是近乎能看见整座邯郸城的熙熙攘攘。f1bLD

　　一前一后，两番景象，却都是人间。f1bLD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医庄。f1bLD

　　高处不胜寒，耳旁风声迫人，呼呼作响，她不禁往苏青鸾的怀中靠了靠。f1bLD

　　“鹿儿知道吗？”苏青鸾眯着眼睛，思索片刻，抬手对着城外的一个方向，遥指远方。f1bLD

　　“爹曾和我说过，医者立于世间或有栖身之所，但不可偏安一隅，承平日久。人间何处有疾难，何处就应有医者。我辈楷模，当四海为家。”f1b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