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待了三年，她还真没看出这娘亲，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3sEfC
但其实，也可能只是不会什么武学，单纯的轻功比较强，方便行走江湖时及时跑路？3sEfC6
毫无思绪的乱想持续进行，直至在听到了这句“人间何处有疾难，何处就应有医者”之时，苏月鹿才有点触动。3sEfC2
“哪里有黑暗，哪里就有光明。”3sEfC2
放到现代，绝大多数人都会对这类话嗤之以鼻，认为它是一句不切实际的话，并无什么实际作用。3sEfC
细细读来，大抵眼前会浮现出一个无动于衷的人，面无表情地陈述这句话。3sEfC
身为一位医生，怀着炙热的赤子之心，奉此作为祖训，也就意味着，他此生都在为了达成这个“应有”的目标而努力。3sEfC
再结合后面说的医者四海为家，以及苏青鸾这遗传得极为相似的执拗性格，她几乎能隔着生与死的分割线，看清那位老庄主的模样了。3sEfC
大概会是一个既温柔又严厉的人，竭力传授给女儿很多包括医术在内的很多东西，将女儿抚养到十岁时……3sEfC
知道苏青鸾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没说完，苏月鹿也不出声打断，只是顺着她纤长手指指向的方向远眺。3sEfC
他于苏青鸾十岁时就故去，以古代的结婚和生育年龄，不太可能是正常死亡。3sEfC
“鹿儿看，那个方向。”沉默了良久，苏青鸾终于开口。3sEfC
顺便吓了沉思中的苏月鹿一跳，但很快就又不动声色调整好了。3sEfC
“那个方向曾有一城突遭大瘟，爹当时正在研究编撰疫病相关的著作，不听娘的劝告，固执地和几位同僚一道前往。”3sEfC
“后来，他还是没能救得了那座城，反而深陷其中。再后来，城中所有人都得了病，再无一个健康的人。无奈之下，官府为阻止疫病扩散，放火烧城。消息传来，四天之后，阿娘也就在睡梦里跟着去了。”3sEfC
“倘若如今又发生了类似的事，鹿儿猜猜，娘会如何抉择？”3sEfC
高处不胜寒，没有了重重叠叠的建筑物遮挡，迎面而来的是长风浩荡，吹散了她的头发。3sEfC
在等待苏月鹿回答的空档间，她解开发髻，拢了拢披散开的如瀑长发，眉目清浅地笑了笑。3sEfC
在有些沉闷的徬晚暮色中，这笑竟使周围都亮堂了许多。3sEfC
理想主义者，为了理想，最终付出了生命，还让整个家也分崩离析。3sEfC
于私有愧，但于公，他们扔仍是庞大的，让无法忽视的伟大者。3sEfC
她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青鸾会……会义无反顾的去，对吗？”3sEfC
她是那样的痴迷医道，有时候碰上突发急病的病人，忙了几天几夜，也见不到她的人影，直到回来的时候，褪了衣服洗完澡，闷头扎进她的被窝倒头就睡了。3sEfC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酸酸的，又捏紧了苏青鸾身上宽大的青衣衣袖。3sEfC
然而苏青鸾却但笑不语，姣好的手指捏成弯曲状，敲了敲苏月鹿的小脑袋，虚虚送出几个“栗子”。3sEfC
“鹿儿竟然会觉得，娘会像娘的爹那样，做一个不顾妻女的薄情寡义之徒，丢下鹿儿一样，一意孤行嘛？”3sEfC
是她想错了，看来这位理想主义者还有所取舍，兼顾了家人与事业。3sEfC
苏月鹿扶额无语，扯着她的衣袖安慰：“青鸾，对不起。”3sEfC
此言一出，下一秒，苏青鸾就从捂着眼睛哭泣的状态恢复正常，摆正苏月鹿的身子，对着她认真道：“鹿儿要知道，娘的心只有小小的一颗，从前装的是爹娘，后来爹娘去了，就再没有装下过任何人，装的是医道。”3sEfC
“再然后，鹿儿从天而降，出生了……”她牵着女儿的手，移动到了自己与她身上，相应的心脏部位。3sEfC
“再碰上那样极端的情况，等鹿儿长大些，嫁了人，了无牵挂，娘才会去。因为到那时候，有其他人爱着鹿儿，娘就可以再去追寻自己的理想啦。”3sEfC
苏月鹿几乎听傻了。3sEfC1
前世的人，怎么说也是个……好吧，可能不太正常的男性。3sEfC3
她的性别认同可能有点问题，但性取向没什么问题，而无论把自己当作男性还是女性，她都喜欢女生，这点是没什么疑问的。3sEfC
其实方才的内容，她还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已经无暇深究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对嫁人的恐惧。3sEfC
“我，不嫁人。就陪着，青鸾。”苏月鹿注视着她的眼睛，震声道。3sEfC4
“好吧……鹿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万一长大了就变卦了后悔了，娘可是会生气的哦。”说着，她抱起苏青鸾。3sEfC
“其实爹爹还有一些话，娘没说完。他说过，行医之时，有几种情况，他会拒绝救治，首当其冲的就是抛妻弃子者。”3sEfC2
抱着女儿，苏青鸾身后披着残阳，眸子骤然变得幽深了许多。3sEfC
她慢慢走下钟楼，念叨着：“可他自己，就曾做了抛妻弃子之事……”3sEfC
明知女儿说要永远留在身边，只是一句孩童戏言，她还是带着玩笑的意味歪着头询问：“所以，鹿儿是不会丢下我的，对吧？”3sEfC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