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羽澈静静地看着他，少年笑意温和，宽松的袍子上系着绣着繁杂手工的腰带，眼中露出古代世家子弟般的闲散与慵懒。lh27U
“是梦境么？”路羽澈收回了目光，转而盯着地下的翠玉般的青草，“十多年了你还是这一招，一点都没有变。”lh27U
他了解这个人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他和这个男孩曾有长达十几年的时间形影不离，他们对对方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对方自己，男孩就像是附身在他影子里的幽魂，风吹不散、火烧不净，刀砍斧凿亦是无用。只有在万籁俱静的夜晚这道幽魂才会突兀地现身，游荡于世间的各处。lh27U
“我其实本不想杀他的，真的不想，他对我很忠心，到了远超马对主人的地步。”男孩说这话的时候按着胸口，仿佛真的有巨大的悲伤在他的心里裂开，“他是我除了哥哥以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现在他死了我很难过，感到想哭。我以为自己不会为此难过的。”lh27U
路羽澈知道他说的是远风常，这个清朝武官的尸体正倒在冰冷的地上，带着辫子的头被拔下扔到了很远的地方，鲜血滚落一地，他睁大着自己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睛空洞地注视着前方，前方一望无际的黑夜。lh27U
“可是今天是我最亲的亲人死去的日子啊，没有鲜血祭奠怎么行？所以我只好杀了他，用我最忠心的部下的血披洒亲人将要归去的冥府的道路。”男孩长叹一声，良久才继续说，“今天要死两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很伤心。”lh27U
路羽澈抬眼看他：“我以为你把他当做了自己最亲切的一条狗，又或者是最好的玩具，就像是你遇到过的那些女孩们一样。”lh27U
“谁又能不会对一条陪伴自己多年的老狗产生家人一样的情感呢？更何况这条老狗忠心耿耿。”lh27U
“狗就是狗，对我来说没有区别，需要的时候我依旧会砍下它的头，对宠物产生感情是不理智的。”路羽澈说，“人和动物的情感永远都不会是相同的，人类表达情感的方式比动物要多很多，也比动物更多愁善感，我们习惯于狗的陪伴所以才会在狗离去时感到空虚，但很快这份空虚就会被新的事物填满的。既然只是填补空虚的手段，那又何必悲伤。”lh27U
“所以说哥哥你才是最狠心的人啊，对你没有用的你会抛弃，对你不爱的你不会诞起怜悯，对于鬼的同情更多的是对无休止杀戮的厌倦吧，你真的同情鬼么？你会为自己的行为悔恨，但绝不会同情鬼，在你看来那些都是该死的东西啊，你又怎么会同情鬼呢？”男孩说。lh27U
男孩挑起地上的蔷薇，花瓣上沾着露水，男孩凝望着这朵弦然欲泣的蔷薇，“妈妈也是鬼啊，你却很爱她。”lh27U
“妈妈和其他认识不一样的……”路羽澈说，话音未落便被男孩打断。lh27U
“所以说哥哥你和我真的很像，跟我一样傲慢以自我的意志为中心 我们都对自己在意的东西那么自私，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留在手上，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好，对自己厌恶的东西却避之极远，想着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丑陋的东西。”男孩看着他，一阵风吹过，金色渐渐涌上了他的眼底，弥散在他的瞳孔中，就像是初起的太阳照射而来的金辉弥漫于青蓝色的海面。lh27U
“我把女孩们当成最宝贵的玩具，四宫辉夜、伊井野弥子、白银圭……我迷恋她们轻薄的丝袜下面细腻的肌肤，迷恋她们沉醉于旖旎的光景里娇软的喘息和脸颊的红晕，迷恋她们柔软的腰部好闻的香气，我爱她们却又不爱她们。”男孩指指路羽澈，“而你却爱这世界又不爱它，你把这世界当成自己的玩具，任何逃脱了你规则的人都将受到最严酷的惩罚。你时刻改变自己的剧本并对此乐此不疲。”lh27U1
此刻风从远方刮起，扫过地面无数的刀剑，刀剑们明亮的身躯将风分成无数的小块，天地间一片呼啸的声音。lh27U
“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啊！”良久的寂静中，男孩说。lh27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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