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拧开了门，弯下身子，这才进得了这家看似普通、实则内藏玄机的店家。里头依然是随处可见的饮食店摆设，正好是下午三时许，客人只有零散的几个。莫里斯警惕地扫视了店里的客人们一眼，而他们也像嗅到了外来客的狼群一般，对着莫里斯回以或者冷漠或者戒备的视线。kXLsZ
店里的空气自然弥漫着烟味和酒味，可并没怎么掺杂有脂粉味——这可真是奇怪，不是那种生意的门店吗？仿佛就真的是打开门做正经生意一样，丝毫没有痕迹可寻。kXLsZ
心里犯嘀咕的莫里斯直直走向柜台，对站在柜台里头低着脸擦玻璃杯的中年男人说道：“...黑咖啡加枫糖。”kXLsZ
总算是愿意抬起脸来的中年男人对着莫里斯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忽然笑道：“喝的时候可注意不要闹出太大动静了，客人。”kXLsZ
掌柜的侧过身子，示意莫里斯在靠墙放着的玻璃橱柜里选一个茶具。kXLsZ
可是，莫里斯早就知道，这也只是一个幌子。kXLsZ1
掌柜的随意往后门一指，便手脚麻利地冲泡了一杯黑咖啡，端到了莫里斯的面前——脸上带着三分忌讳七分戏谑。莫里斯纳闷于眼前男人这微妙的表情到底是什么含义，同时手一举头一抬，苦涩的黑色液体就这样通过舌头，直直涌进了喉咙，全都灌入了胃里。kXLsZ
莫里斯把一杯咖啡的零钱放在台上，掌柜伸手去抓，而当他手收回去后，一把古旧的钥匙无声无息地放置在了柜台上。kXLsZ
莫里斯默默地收下了钥匙，在掌柜的那分不清是厌恶还是窃笑的表情的送别下，穿过了店里的后门。kXLsZ
后门紧邻着一栋民房，一个显然不像正经人的年轻人嘴里一边咀嚼着什么，一边摊开不知道几个月前的报纸，就在民房的门口悠悠闲闲享受着时间越发短暂的太阳。kXLsZ
当莫里斯朝着他走过去，这年轻人顿时露出一副抡起拳头就要揍过来的派头。而莫里斯虽然没有被告知要怎么应对，可毕竟人生有阅历，也没有即刻对充满敌意的年轻人进行反击，只是默默掏出了从掌柜的那里拿到的钥匙，而一见这钥匙，这年轻人便甜甜地露出一个笑容——上门牙的左右各缺了一颗牙，仿佛一个蹩脚的马戏团成员。kXLsZ
年轻人替莫里斯打开了民房的房门，莫里斯随后一个人走了进去。大概是方位的缘故，里头相当阴暗，而且比起还颇有暖意的外头，民房内显然过于寒冷——当然，这就不仅仅是因为方位的缘故了。kXLsZ
这里死过的人可不算少啊——莫里斯心里暗叹，眼睛则在核对通道两侧的房门号码。最终他在标着十号的门口停下，拿出了掌柜的给他的钥匙，拧开这上锁了的房门。kXLsZ
莫里斯刚打开门，里头就传来了一把女人的声音——听着无精打采，别说妖媚了，一点力气都没有。kXLsZ
恰好背后有婴儿的鬼魂飘过，想要挤进房间里来。莫里斯发动斗气，在谁也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将这可怜的存在加以解脱。kXLsZ
莫里斯步入房内，关上了房门——房间里没有窗口，唯一的光源就是凌乱床铺旁的一盏油灯。kXLsZ
女人——凭着昏暗的油灯也看不清她的长相，棕色的皮肤，一头蓬松的黑色卷发，身上随意披着条和床单没两样的袍子，胸口大大地露了出来。她抓了抓头发，指着床铺问道：“是这里？还是用凳子？”kXLsZ
莫里斯正要解释来意，女人却轻车驾熟地爬到床铺上去，将乱七八糟挤成一团的被褥掀开——里头竟然还睡着一个小女孩。kXLsZ
莫里斯心里满不是滋味，这做母亲的天天为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为了腾出床铺，到底一天之内要叫醒自己的女儿多少次啊......然而若没有客人上门，母女俩生活只会更艰难——到头来，这种生活就和这个房间一样，见不到丝毫阳光，只有幽暗冰冷的绝路。kXLsZ
女人颇为意外地回了一句，却让莫里斯这消灭了无数邪魔外道的吸血鬼猎人愣了好一会儿，他结结巴巴地反问道：“让她......让你女儿看什么......？”kXLsZ
女人似乎头皮很痒，又抓了抓被蓬松卷发所包裹的脑袋，“说到十号房的施瑞娅，不都是冲着这个来的？”kXLsZ
施瑞娅用着惺忪双眼盯了莫里斯一会，忽然嗤笑道：“熊一样的块头，怎么就在发抖呢！”kXLsZ
莫里斯确实是在浑身发抖——双拳紧握，衣服下隆隆肌肉条条青筋绽露。但被女人这样一指责，他便立刻压抑住这股感情，轻轻两个呼吸，让自己重新以冷静的态度处理眼前的事态。kXLsZ
这家地下妓院的噱头之一就是在帝国颇为罕见的异民族女性，而且是平民也能支付的金额——当然，十之八九都是骗人的，眼前这取了个印度名字的女人大概还是个吉普赛人。但是这种事情一点都不重要。莫里斯看向明明也没有喝酒却站都站不稳的施瑞娅，问道：“......想要离开这里吗？”kXLsZ
施瑞娅忽然发作，把身上破烂的袍子扯下，就这样大字型倒躺在床上，嘴里凌乱地笑着。kXLsZ
原本是想来打听出关于那个下三滥暗杀者的情报，可看样子，这施瑞娅神智已经不清了。这和原本听来的情况不一样啊——莫里斯不由得对着并不在现场的那年轻女炼金术师起了抱怨。kXLsZ
而就在这时，被褥那忽然隆起了小小一团，莫里斯正想要拾起地上的袍子替施瑞娅盖住，可她的女儿——玛丽那小小的脑袋已经钻了出来。kXLs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