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学馆会辩就到这儿了。”玉荣说道。“说回来，你对这里有兴趣吗？”kXHUi
“兴趣不大。”陆福说的很干脆。“我与贵馆意见不合，实在不好交流，也没法理解。但是你放心”，你们的事情我不会跟人说出去。”kXHUi
玉荣点点头，无奈地笑了笑。“不理解也罢，就依你吧。我们也要打烊了，你回家去吧！”kXHUi
陆福刚拜别玉荣，走到门口，忽然玉荣叫住他。陆福回头，玉荣给了他五个小袋子。kXHUi
陆福打开一看，这里面，是红、黄、白、青、黑五色土。kXHUi
玉荣笑了笑，说道：“你拿去吧，等你悟了，你再拿回来。”kXHUi
出门的时候，鼓楼街路上的路灯，将天空乌云映出一片橙红。雾霾消散，冷风凛冽，灰色的雪花一片一片打下来，好像某人在扇他的脸。kXHUi
“鸦！鸦！却不知道今日里，倒有多少买股票的要跳楼呢！”kXHUi
十冬腊月，大雪纷飞。在大街上走上一会儿，就感觉路面上有些滑了。鼓楼街新铺的石头路，路面磨平，好像冰板一样，映着街头的电灯与老煤气灯晃悠悠的火光。kXHUi
步至鼓楼街口，西行三十米，到忠义斜道，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几个人正围着地上一块用黑风衣裹起来的人，议论纷纷：kXHUi
一个老年人穿着黑色的棉服，颤巍巍地说道：“我早就说，年轻人做一两银子的工，就过一两银子的日子，挖个地窖存起来！一天天光想着买股票、贷银子、存单据，有的没的，现在全给栽进去了！”kXHUi
——“老爷子，这怎么讲？”陆福凑近来问道。“朱雀银行发生了什么了？”kXHUi
老爷子看了看陆福，反复端详了一番。又瞧了瞧陆福身上的黑白襕衫，摇了摇头：kXHUi
说罢，老爷子就走进了斜道附近幽黑的小巷子去，头都不回。kXHUi
“他什么意思？”陆福还是没明白，于是抓住一个年轻人，继续问道：“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kXHUi
“你不会真不知道吧？籍人圈子传话，什么时候比庶人圈子还慢了？”kXHUi
“我不知道，我刚搬到京师来，这总行吧？”陆福说道。kXHUi
年轻人看了看两边，老爷子已经回到小巷子里了，遂才凑近，简单地作了揖，说道：kXHUi
朱雀银行是大明帝国的唯一财团法人，代表大明帝国的全部国家资本。其隶属于翰林院。旗下除下辖数家帝国商业钱庄外，还直辖京师证券交易会，兼营宝钞发行区的股票交易业务。据说，朱雀银行掌握着明帝国所有的帝国企业，甚至直接控制着大明帝国的经济。kXHUi
按照法律规定，只有朱雀银行能称“银行”，其余一律称“钱庄”。kXHUi
大明帝国庶人收入不高，但仰仗于经济不错向好的大趋势，外加对殖民地的剥削，大大小小的消费项目，但凡不是确实不能分期的，都可以打白条付款。kXHUi
甚至朱雀银行还数次提供每月10～30贯的小额贷款，美其名曰“先花后付”。kXHUi
而庶人的平均每月薪俸是多少钱呢？度支司说，可能才60贯。而实际上按照民间的一些说法，最低的平均薪俸报价才30贯。kXHUi
一贯银计1000文朱雀通宝，而京师一斤馒头的价格，大概在60文钱。kXHUi
——“自打里海吃了败仗以后，武库司欠贵生钱庄一屁股债。陛下从宝器局典了三件宝贝，这才补了六成的豁口。剩下四成，让武库司自己解决……”kXHUi
武库司股份制商会，是大明帝国最负声名的军工企业，与太仆寺、王恭厂二者，并为大明帝国三大军工托拉斯。kXHUi
“武库司多大一个产业，就一点办法也没有？”陆福有些想不明白。kXHUi
“武库司再怎么厉害，也得要订单哪！可是你也知道，满大明只有条支海的西线在打仗，现在西线吃败仗停了工，铁路修不过去，都督府哪里还有仗打？武库司拿不出来银子啊！”kXHUi
“然后正赶上贵生钱庄也遇到事情，找武库司催贷款，武库司实在还不起。宝器局也给不出钱，朱雀银行不发话，于是贵生钱庄就开始关门……”kXHUi
由于银行破产，客户存在贵生钱庄里的银子，全都打了水漂，于是贵生钱庄股值暴跌。这一跌，先是各路钱庄股票大跌，再是其他商会股票暴跌，最后大盘全线崩溃。kXHUi
“这人听说贵生钱庄关门大吉没两天，就又听闻厂子把他解雇了。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又找不着工作，媳妇就带孩子，跟着一个开小茶馆的庶人跑了。你说，你遇到这种情况，你除了死，还有什么活路？”kXHUi
“我叫陈珲，住忠义东坊，就在忠义坊附近。你叫什么？”kXHUi
“你既然住忠义坊，那如果你认识个写文、教书、抄账的工作，劳烦给我打个电话介绍一下吧。”年轻人说道。“我今天也没活干了。”kXHUi
望着陆福冷如寒冰的表情，年轻人露出了一个对生活尚存希望的笑，挥了挥手，准备往巷子里走去。kXHUi
天空中出现了洪亮的三声钟响，但在陆福听来，那不是人工敲出来的，那是广播扩声器奏出来的。kXHUi
“这是京师的圣旨广播！快下拜，不然要被刑部拘押十五天的！”kXHUi
说着，陈珲一把把陆福按到地上，两人同时下拜，静候广播内容。kXHUi
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应天合人，即皇帝位……】kXHUi
大风雪中，陆福终于在子时回到了自己在忠义坊的公寓。kXHUi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角落里的家用差分机，闪着兴奋的迷你白炽灯光。kXHUi
陆福点亮书房的六方镂花玻璃灯，坐在书房前。确认接在差分机一号插口上的红色电线接稳后，陆福走到旁边，蹲下来，拧动蒸汽供应阀，转两圈差分机的握柄，将差分机启动。kXHUi
随后，陆福从书柜里，找出一个小盒子大小的联动式打字机，拉出电线，接入差分机的二号插口。闪烁的白炽灯停止闪烁，变为常亮。然后，陆福找出一个简易的话匣子，接入三号插口。kXHUi
“啊……”陆福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地说着自己在军情司工作的术语：“压额合度，准予传真。”（电压正常稳定，可以接收文件）kXHUi
最后，陆福按下联动式打字机上的“版”字铁键，插入一张黄纸。kXHUi
话匣子开始播放出电报式的滴滴声，单调而又刺耳，旁边的打字机接入了明帝国的差分机网络，开始接收电脉冲网络发来来的文书。kX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