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兄弟，这年代谁买的来人骨啊？他不是敲了自己肋骨盘的？”42opI
“兄弟，你趁早在鼓楼街随便找个书局，收了你的书，管他多少钱，别跟这个姓李的。这个姓李的有怪癖，脑子不正常！”42opI
伙计小声继续说道：“听人说，泰贞年间奴儿干镇压造反的时候，死了很多人。尤其是黄龙府，整户整户造反，都司就整户地杀，所以基本上就没人收拾。黑商来了去收骨头，于是……这边就买了不少。”42opI
陆福也左右瞟了两眼，低声说道：“这和以前吃人血馒头的，有什么区别吗？”42opI
“听说老明朝万历年间那会，民智不开，确实一些地方有这种陋习，但人家那是不知道，不知道刀下鬼是哪号人。你说这个，他不该不知道……算了，就当不知道吧，人家有钱会享受。咱今天什么都没说，不然哪天我也得被我们掌柜盘成串！”42opI
现在是午正，得12点了。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聊了将近一个钟头。42opI
陆福将表盖合上。就在关表盖的一刹那，陆福脑袋一痛，头脑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42opI
紧接着，那个黄宗羲，在他的脑海里，说了这么一段话：42opI
——“其既得之也，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曰，此我产业之花息也……”42opI
说完，陆福刚想在脑海里问问他什么来路，这个“黄宗羲”就立马躲开，从脑海里淡出了。42opI
陆福拍了拍脑袋，决定不想了。现在十二点了，事都谈妥了。怎么着也是垮了半个老城区才来这里的，该吃点东西了。42opI
陆福从五楼下到四楼，这边各路商户云集，不过都是餐饮。除了店面全是中式，剩下的，好像并不和上个时代的大商场有什么两样。42opI
沿着宝光楼走廊，各路餐馆门口都有伙计，都在吆喝着，叫卖着，给自己店招揽顾客。42opI
大明毕竟是大明，毕竟是一个控制亚欧大陆的超级殖民帝国。这一路的餐饮，并不亚于盛唐风范。42opI
头一挑，便是连锁半球的【户部巷】，武昌的简餐行业，并没什么问题。42opI
接下来头一家是【拂菻舍人居】，是一名旅明希腊人开设的餐厅，号称复兴了“拂菻国、大秦国①宫廷御膳”。不过有些泰西商人来了，却调侃说“做的不像希腊菜，倒像不列颠周末烤肉”。42opI
有趣的是，在【拂菻舍人居】西边，就是一家旅明土耳其人开设的餐厅，名字叫【鲁密宝膳居】，主打土耳其菜。42opI
而在【鲁密宝膳居】西边一家，是一家旅明罗刹国人的餐馆——【鹰汤舍】，主打俄菜。42opI
而就在【鹰汤舍】西边一家，竟然还有一家——【日耳曼酒肆】，听说是旅明巴伐利亚人投资的连锁酒馆，德式大肘子风味正宗。42opI
——“东罗，绿罗，俄罗，神罗……还有咱明罗马，全了。”42opI1
陆福这么一盘算，叫希腊菜做东，四家可以凑一桌罗马麻将。42opI
走廊中段有个煎肉馆，装饰只能用工业、粗犷来形容。裸露的一根根管道，紧贴在黑色的天花板下，一个简单的双环藻井，吊垂着几盏铁框六面宝灯，发着暖色光。虽然简朴，却打扫得并不怎么脏。里面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在吃饭。42opI
【铁鼎煎肉，上食四百二十文一人，中食三百文一人，下食二百六十文一人】42opI
“按人算份，荤素都有，给您一个铁鼎，或者两人一个，自己煎着吃。”42opI
陆福走到前台，从兜囊里左掏右掏，无奈摸出一张“一贯”的宝钞来，交给掌柜，说道：“来份中食，没零钱了。”42opI
掌柜拿起一贯宝钞，对光瞧了瞧，确定是真的，于是从柜台里取了三张二百文宝钞各一张，又拿了十个十文的通宝硬币，放在台上。42opI
接着，掌柜又端来一个陶盘子，有牛羊肉半盘，猪肉六片，放在陆福前面。接着又是另一个陶盘，盛着锦翠时蔬，好像和上个时代，吃铁盘烤肉没什么区别。42opI
关键是，和六十贯的平均薪俸比起来，这价格还真不贵。42opI
陆福挽起袖子，待了一会，把手放在铁盘上，感觉热乎了。刚打算下肉片，就听见旁边有个声音：42opI
陆福一回头，原来是个穿蓝色道袍的男子，顶了一帽子雪，进来御寒来了。42opI
只不过这个人，陆福可觉得眼熟了。这个人，头顶上是雉鸡尾羽的大帽，身上是蓝色道袍，手上还拎着个公箧。42opI
男子从前台付了款，拿了自己的肉菜，跟陆福凑到了一桌，坐到了对面。42opI
“你谁啊，干嘛你就用我鼎？”陆福看到男子径直坐在对面，有点不太舒服。42opI
“这种煎肉铺，几个陌生人共用一个煎鼎，挺常见的，就叫借鼎。”42opI
煎了没一会，男子从锅里捡出一片猪肉来，不放什么料，放在嘴里嚼。42opI
“我跟你说，这五花肉，不要什么别的，就煎了放嘴里嚼，那肉香，比什么做法都……你怎么不吃啊，我说？”42opI
“别装了。你就是故意来跟我的，外面就不下雪，你愣从外面扑了点雪，放你头顶上，你这何必呢？”42op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