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伊犁最大的山体公墓,此处香火鼎盛,白绫飘飘,各家宗教的悼词此起彼伏。漫长皆是别样的热闹。翻修后的大街由东至西,贯穿而去,无论是道观神祠,还是佛堂回寺,僧侣的念经声、家人的哭泣声、亲朋好友的安慰声,不绝于耳。kY6Im
当然,这地方还有一种东西,叫“葬礼堂”。这个房子本身没有什么宗教性质,但是它一般是几个教的僧侣一起凑钱、出力,建了一个中庸的、中国味的灵堂。这样,即使是和尚、道士、阿訇、神父来了,都可以为死者服务,并不因为不合宗教,而有所顾虑。kY6Im
相较其它地方礼堂,它受到的关注明显要多上不少。外来人员从七点开始就没停过,大多腰缠玉饰,金银板的革带,一看便知大户人家。这一个葬礼堂,就有七八个伙计守卫。隔壁就是下幽陵山警巡所,足以见其重要之处。kY6Im
没过多久,一男一女走至门口,引得门边侍卫侧目而望。kY6Im
有男子着黑色对襟毛呢大氅,肩挂欧式一星军衔,脸庞瘦削,俊俏中带有一丝倦意,正是睡了没多久时间赶过来的左桐。眼皮微垂,似是有些迷糊。kY6Im
女方一头黑卷发披至肩头,侧脸扎着辫皮肤略褐,一头身着织雀灰蓝盘领衣,腰围黑底金线革带,脚踩黑革方舄,便是从家里赶来的曹也希,正用力撑着左桐的身体,以防其倒下。kY6Im
感到侍卫视线,曹也希右脚跨出,保持左桐身体不变的情况下递出了红包与邀请函,冲他轻轻一笑。kY6Im
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让旁边的左桐猛然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了灵堂前。kY6Im
“醒了?”见左桐意识恢复,曹也希适时松开了支撑他的力量,询问道:kY6Im
左桐顿了顿,正欲摇头,但看到周围那些磕着瓜子、喝着小茶、在一旁搓麻将的林化元亲戚,莫名感到有些烦闷,遂再次合眼。颔首道:kY6Im
正说间,有个年轻人身着斩衰,年龄与左桐近似,满脸悲怆,来到两人面前,作揖道:kY6Im
曹也希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美人忧愁,引得不少来客侧目而视。乘着说话的空挡,她微微抬手,摸到左桐腰间轻轻一掐。左桐当即本能般地点头如捣蒜,以示礼貌。kY6Im
略显怪异地看了左桐一样,沉浸在悲伤中林汤没有多想,转身领着两人穿过房间,径直来到棺材前,那里摆着三个垫子。转头朝两人点点头后,他迈步走至同样系着白绫的弟妹旁边。kY6Im
听闻此言,左桐总算睁开了眼,不对曹也希的话有所怀疑,跟着她一并跪下,拜了三拜。kY6Im
期间,她们每拜一次,旁边三人便会跟着拜下,算是还礼。kY6Im
三拜完成,两人起身,没等左桐和他们客套两句,便见一位侍卫走至两人身旁,询问道:kY6Im
左桐眉眼一顿,正欲开口婉拒,忽闻侍卫身后传来满是苍老的怒吼:kY6Im
“小子!你怎么说话呢?是老身希望和他聊聊吗?是老身要专门道谢。”kY6Im
众人视线当即被吸引了过去,便见一位头戴嵌蓝宝石小帽,身着织金绿衣的老妇人放着拐杖,立在旁边,脸色尽是恼怒。kY6Im
“奶奶,你怎么下来了?”林汤惊呼一声,慌忙起身跑至身边将其扶住,说道:kY6Im
“折了不重要,我就是腿断了,也得爬下来看看这位恩人。”kY6Im
“老太君言重了!晚生可受不起!”左桐慌忙做了个揖,说道:kY6Im
“哪能啊?老身对左副卫的大名早有耳闻了,化元在世时都尝尝念叨着,这伊犁若要评个脊梁,左家定然是支柱之一。今日一见,两位果然左门好儿女,就像我那清清白白的儿子一样....”kY6Im
说着说着,老太太回忆被勾起,没能忍住,兀自落下了泪,吓得旁边的孙子慌忙安抚。kY6Im
清清白白....左桐身边,曹也希闻言一怔,脸色不变地抿了抿嘴,明智地选择了沉默。作为长期混迹伊犁贵族圈,商贾圈的左家大姐,她从那些富家千金的聊天里知道了不少消息...kY6Im
再看左桐,脸色沉闷,神情僵硬,嘴角微微扯动,但就是说不出到了嘴边的安抚之语,哪怕是客套。kY6Im
见现场气氛莫名有些僵硬,曹也希连忙打了个圆场,跨步上前,安抚老人的同时将周围人的注意力的吸引了过去。客套两句后对他们做了个礼,抱歉道:kY6Im
牵着左桐走出房门,曹也希见其若有所思,也不去搭话,兀自拉着他向西边出口迈步而去。左右两边均是披发缟素,头戴白绫的人。夹杂着漫天飞舞的纸钱。kY6Im
走过半条街后,白旗簇拥下,街道上,左桐总算张了口:kY6Im
曹也希明智地没有询问,只是领着他往前走,没等几步,漫不经心道:kY6Im
循着声音望去,便见一位头扎成团。身着对襟大褂,笑容疲累的女孩立在最近屋边,朝着左曹二人,准确说,是他们背侧招着手。kY6Im
左桐瞳孔猛然一缩,他认得这姑娘。名唤卢诗诗,是林化元手下的研究生之一。kY6Im
既然她都到了,加上那两个无比熟悉的名字,说明.....kY6Im
左桐猛然一转脑袋,果然,身着葬礼素衣,前晚认识的霍建同,和另一位样貌与其四成相似,但年龄稍大的男子出现在了眼前。如他所料不差,便是霍智志。kY6I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