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三 汉城会谈

　　【朝鲜汉城景福宫·朝鲜翰林学府·隆武堂】41l9n

　　“那，就不搞那么多杂七乱八的，咱们就开门见山吧。”穿橙色圆领袍的官员，将手中的惊堂木，在前面的小矮桌一拍——41l9n

　　【升堂！】41l9n

　　说罢，几个人在木地板上，都打坐坐下了。这五个人围成了一个圆，从左到右，依次坐的是：41l9n

　　【被告】朝鲜国王——李熙。41l9n

　　【被告辩护】朝鲜祭酒——刘元卿。①41l9n

　　【判官】大明帝国大理寺外事判官——郑福瑞。41l9n

　　【原告】狮子国礼部尚书——底尼沙（僧伽罗人）。41l9n

　　【原告】琉球国祭酒——夏有云。41l9n

　　【原告、原告辩护】吕宋三本议事堂中书舍人——张景。41l9n

　　这几个人，除了琉球国祭酒、朝鲜祭酒穿着黑圆领袍以外，剩下的服色不一，但大多都是宽衣革带。41l9n

　　“原告，你们说一下事情原委。”外事判官说道。41l9n

　　手执玉圭的张景，听罢，作揖，说道：41l9n

　　“某代表原告组，对朝鲜王国提起仲裁，对朝鲜王国文化争端、版权剽窃一事发起抗议。启蒙284年（正夷九年）三月廿二日，朝鲜王国分别将如来、水磨元宵报到礼部礼乐司，并成功申请文化执信。41l9n

　　四月十四，朝鲜礼部又将朝鲜清明节报到礼乐司，同样申请文化执信，但未标注朝鲜字样。七月卅一日，朝鲜王国又试图将吕宋烤猪申请文化执信，被礼部拒绝。41l9n

　　九月廿四日梨洲祭（祭黄宗羲节日），朝鲜又向礼部上报龙眠祭（祭方以智节日），我等忍无可忍，遂派驻明使臣上报大理寺，对朝鲜王国起诉！”41l9n

　　礼乐司，是礼部下属衙门，专门负责礼乐宗法事务的衙门，兼带受理“文化执信”。41l9n

　　而文化执信，则类似于一种文化专利，凡是使用这种文化的，都必须要加上国家/地区名号。41l9n

　　外事判官听完以后，看着朝鲜国王，说道：41l9n

　　——“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被告有什么要说的吗？”41l9n

　　“有！”朝鲜国王举起玉圭说道。“我不服，我要说话。我申请朝鲜的东西，怎么就能扯上你们这帮南洋国家了？”41l9n

　　“什么叫朝鲜的，你申请别的，就不管了。佛祖什么时候也是你们朝鲜的了？”狮子国尚书怒道。“你可要点脸吧！”41l9n

　　“难道朝鲜国就没有信佛的吗？朝鲜佛寺几百上千座，怎么就没有供奉世尊如来的呢？”朝鲜国王辩解道。41l9n

　　这时候，朝鲜国王忽然才意识到，半天了，朝鲜祭酒只是在喝茶，一句话也没说。41l9n

　　于是朝鲜国王十分不满，拿玉圭敲了敲朝鲜祭酒的腿，说道：“你帮着点啊，祭酒。”41l9n

　　祭酒瞟了朝鲜国王一眼，说道：“你先说着，还没到时候呢。”41l9n

　　——“那先不说如来佛祖，就说说水磨元宵这个事吧。这可不是我们给你提起的啊——”41l9n

　　说完，吕宋中书从袖子里掏出来一纸文书，放在中间的小茶桌上。41l9n

　　——“浙江绍兴知府，听说贵国想把水磨元宵拿执信，气的手打哆嗦，当夜里亲自敲电报……”41l9n

　　“是啊，然后呢？”朝鲜国王说道。“这……这和绍兴知府有什么关系呢？”41l9n

　　“那我就怪了，你们一帮吃面的，哪吃水磨元宵啊？”41l9n

　　朝鲜国王一听，当场两眼放光，说道：“有啊，就是糖水里泡的那个糯米丸子，我们朝鲜可是吃那个啊！”41l9n

　　——“那我就问你了，带馅吗？”41l9n

　　琉球祭酒这么一问，把朝鲜国王问住了。41l9n

　　“整个就是一块糯米球，没有馅，也叫元宵？”41l9n

　　朝鲜国王一时语塞，想了半天，才说道：“大明国在东半球都几百年了，什么文化传不出去？你们就不能允许我们……我们本土化？”41l9n

　　吕宋中书听了，叹气道：“不是不允许，要打幡子打你们朝鲜的去，别打我们的。我们有自己的东西。”41l9n

　　这时候，朝鲜祭酒清了清嗓子，说道：“好啦好啦，朝鲜最早那一套礼俗，就是洪武朝学来的。咱们现在文化，不是洪武朝的，就是启民时代的，要说撞，如果撞着的话，也在所难免啊！”41l9n

　　——“那就说最后一件事吧！”琉球国祭酒说道。“你们把大帽申请执信了，是几个意思？”41l9n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连一言不发的外事判官，都抬起头来，所有人望向朝鲜王。41l9n

　　“好小子，你丫都申请了什么东西？”朝鲜祭酒再也坐不住了，小声说道。“你……”41l9n

　　“不是……这真是误会！”朝鲜王赶紧辩解道。“我申请的是黑笠啊！我怎么就申请大帽了？”41l9n

　　 41l9n

　　 41l9n

　　吕宋中书又掏出来一张纸，展开，给朝鲜国王看。41l9n

　　【现申请大帽为朝鲜礼教文化之信物，以兹为凭……】41l9n

　　底下附着的黑白照片，清清楚楚地画着一个毛呢大帽，而非朝鲜黑笠。41l9n

　　“这就不是误会了吧？”吕宋中书说道。“黑笠和大帽，到这年头了还有分不清的吗？”41l9n

　　——“不是……这俩不都长得一样吗？你看看……”41l9n

　　朝鲜祭酒终于按捺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道：“败诉就败诉了吧，老子不打辩护了！打的什么王八拳！李熙，我不怕你！我告诉你，你要有本事，你给我把端午节申请了。你要是申请了，我跟皇帝说，以后朝鲜祭酒的位置还给你！”41l9n

　　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个大臣进来，喜颜悦色道：41l9n

　　——“贺喜殿下！咱们关于端午祭的申请，已经交到礼乐司了……殿下，您怎么……”41l9n

　　朝鲜王气的脸色发青，在隆武堂内颤颤巍巍地拿手指着大臣，高吼道：“把他拖出去！拖出去！！听候刑曹发落！！！”41l9n

　　随即，朝鲜王赶紧起来去拦朝鲜祭酒。41l9n

　　朝鲜祭酒一边甩脱朝鲜王，一边怒吼道：“殿下，我干不了了！这行饭我吃不下去了！”随即怒气冲冲地走出殿，慌得外事判官赶紧离开隆武堂，追上朝鲜祭酒，一直到外面。41l9n

　　“你别就这么不干了啊，老刘！”郑福瑞说道。“你不干了，谁当朝鲜祭酒啊？”41l9n

　　“爱谁谁！我不是说了吗，朝鲜能申请端午节，我就给皇上写折子，叫朝鲜人自己选祭酒。”刘元卿说道。“既然朝鲜觉得，洪武朝的文化都在他那边，那不就说明人家礼乐齐备吗？挺好，可以学吕宋，自己开个朝鲜太学，弄个朝鲜海军，做个十二旒冕。以后再也不吃华夏的资金支持，改叫朝鲜帝国，当东海小霸王，多好的事啊！这不比当一万年郡王强嘛！”41l9n

　　——“可是你现在回去了，万一新闻再传回大明了，翰林院要是一口咬定你是引咎辞职，你碰上节骨眼，这种事你洗的清吗？”41l9n

　　郑福瑞说话，把刘元卿说住了。41l9n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刘元卿十分委屈。“他还想说九品冠服制度是他们的，就愣觉得咱们过了个华夏新国，老明朝的东西改了，他就是嗣明正统！你以为我风光，我震慑朝鲜王！我风光个屁！我……我连兵权都没有……我回国没准还得被人骂国贼，我容易吗我……”41l9n

　　冷风吹过刘元卿的脸，把刘元卿的眼泪吹干，吹的他只剩一脸悲怆。41l9n

　　“……刘元卿，你别……”41l9n

　　——“福瑞，啥也不说了。我马上坐火车回汉城，你回国赶紧给华盖殿写折子，说刘元卿手里没兵权，被朝鲜王欺负成小王八了。请皇上从靖海卫借一个团的兵力来，扎在仁川！！”41l9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