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琦陪着莫厄尔一直走到了日本街，正坐在街边的排椅上，欣赏夜之城的海景，一个电话打了进来。f1gsZ
“Lucky，关于艾芙琳的事，我觉得你有需要了解一下。”f1gsZ
似乎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又在朱迪的家里处理艾芙琳的事，总而言之，他的状态听起来不太好。f1gsZ
听不出来V是否有生气，但那种刻在每个音节里的疲惫是掩盖不住的。f1gsZ
“她的背后可能是巫毒帮，我看到了维弗标记。”f1gsZ2
巫毒帮？f1gsZ4
罗琦看了一眼莫厄尔，后者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眉眼里多了一丝诧异。f1gsZ
“你是说那个邪里邪气的帮派？都是黑客的那个？”他惊讶地问道，“他们要relic做什么？”f1gsZ7
罗琦一直以为，需求relic一定是某些对荒坂技术有想法的竞争对手之类的，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帮派，还是一个以邪门著称的神秘黑客帮派。f1gsZ
“我在艾芙琳的超梦里找到了线索，很可能是太平洲的某处小教堂。朱迪说，对方的黑客技术很高明，我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f1gsZ2
“他们要relic，目的是里面强尼·银手的灵魂，说是要……找到奥特？”f1gsZ1
“关于这个奥特，你知道什么吗？”f1gsZ3
罗琦的第一反应全是各种光之巨人的形象。f1gsZ6
从简单的一个字中，罗琦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微妙地蹙眉。f1gsZ
【我他妈怎么知道。】强尼带着火气，还不断地换气，【我已经死了半个世纪，知道的不比你多。】f1gsZ5
那种沉闷躁郁的样子，和平日里骚话一套一套的不羁大相径庭。f1gsZ
强尼那纠结又气愤的语气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的指甲给啃下来。f1gsZ1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f1gsZ9
强尼不断地自言自语，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黑暗的赛博空间里乱撞。f1gsZ
对于强尼·银手这种用显微镜放大了看，每个细胞都写着“海王”的混蛋，哪怕他说自己曾经跟一个加强连的女人滚过床单，罗琦都信。f1gsZ6
【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了，不管她在当年发生了什么意外，现在有人打算利用你找到她，她的处境就绝对不会比死亡更糟糕。】f1gsZ1
如果不是以数据体形式存在，他肯定已经给自己来上了一拳。f1gsZ
【虽然我体会不了你的感受，但是现在干生气于事无补。】f1gsZ
【这个道理老子在你爹……呼，冷静。】强尼·银手刚要发火，就硬生生地把嘴边的脏话吞了回去，【这桩他妈倒了八辈子霉的狗屁事……呵，说来话长。】f1gsZ9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罗琦剔除了强尼讲述时话里话外的各种脏词儿，终于了解到当年的情况。f1gsZ
2020年，强尼·银手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变故。f1gsZ6
荒坂公司指使一帮歹徒趁银手和他女友奥特散步时突然袭击并掳走了他的挚爱，荒坂希望利用奥特在编程方面的过人天赋来设计一款名为“灵魂杀手”的程序。f1gsZ3
这个程序可以将任何连上设备的人的思维随意地拷贝并上传——毫无疑问，灵魂杀手十分危险，因为被上传意识的人，在完成的那一刻，已经彻底死去，成为网络中固定的“灵魂印迹”。f1gsZ
后来强尼制定了个计划：f1gsZ1
其次，他还拜托乐队的老伙计们帮忙——武侍乐队重新集结并进行了一场免费的演出，而这场演出，就在夜之城荒饭大楼的正对面。f1gsZ1
可惜为时已晚——奥特·坎宁安已经死了。f1gsZ8
万幸的是，消逝的只是她的躯壳，她的精神被荒坂利用自己设计出的灵魂杀手上传，困在荒坂的主脑中。在那里，她逃不出去，荒坂也奈何不了她。f1gsZ
奥特叫强尼不要去找他，但以强尼的性子，这种交待简直就是屁话。f1gsZ
他搞了颗热核炸弹，也就是被命名为“武士道二号”的战术手提核弹，在2023年，把荒坂塔送上了天。f1gsZ9
自此以后，奥特逃向了黑墙外，也就是被网络病毒摧毁的深网。f1gsZ
拉奇·巴特莫斯，有史以来最牛逼的网络黑客。f1gsZ19
他所设计的病毒程式——魔鬼、地狱犬和RABIDS，在无人知晓的情况，深深扎根于全世界的赛博空间。这些程式原本被用来进行渗透系统、切割数据、投送病毒，是他最得意的高效多功能武器。f1gsZ
可巴特莫斯因为未知原因死亡，他的生命维持系统停止发送迟缓代码的一瞬间，网络崩塌了。f1gsZ11
失控的病毒程式们瞬间破坏了系统，腐蚀并释放了失控AI，并不断撕扯着大部分网络使用者的神经。数据堡垒被有自我意识的病毒破坏得分崩离析，这些数据有的永久性丢失，有的被随机销毁、篡改，有的甚至被腐蚀殆尽。当政府和巨型企业的紧急协议开始实施之际，病毒的破坏已经停止了，深网也永远消逝了。f1gsZ1
全球网络病毒袭击后，人们对于重建深网的尝试无功而返，后大崩溃时代的野生AI开始威胁制造自己的公司的安全。不少地区的网络感染过于严重，一旦有人登录就会瞬间破坏整个赛博神经系统。那些激进的流氓智能系统——其中有些曾是失控的战斗AI，会猎杀贸然进入赛博空间废墟并获取失落数据的人们。f1gsZ
于是网络监察决定止损——他们创造了如今被称为“黑墙”的屏障。f1gsZ2
那是一道强而有力的入侵对抗单元（ICE），可以保护破碎动荡、但依旧堪用的网络，抵御游荡在网络空间废墟中的流窜AI。f1gsZ
黑墙毫无征兆地突然上线，意味着所有滞留在另一侧的网络黑客没有办法安全断线，也不能在赛博空间无止境地存活下去，迎接他们的，只有灭亡一途。f1gsZ
就像前往危机重重、恶魔遍布的荒原探索的冒险家或者不法之徒，想要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原本自己的城市已经赫然建立起了参天的高大城墙——并且不设城门，禁止出入。f1gsZ13
在巴特莫斯之前，网络是一片自由的世界，沟通着整个世界的有无，拥有无限可能。f1gsZ1
在巴特莫斯之后，网络是一座墙里的城市，各自孤立，墙外是充满恶意的魔鬼。f1gsZ7
人们并非不想收服失地，可墙外自由疯长的流窜AI和不断变异的赛博病毒，体量越来越大，早已不是能够想对付就对付的角色。f1gsZ10
更可怕的是，即使再坚固的墙，也最终将被不断强大的巨人摧毁。f1gsZ3
这个神经兮兮的巫毒帮，不仅知道relic里面封存的是强尼·银手的印迹，还知道能用强尼和奥特的关系寻找到后者。f1gsZ
【一个黑客帮派，寻找一个流窜在黑墙外半个世纪的意识。】罗琦揉了揉太阳穴，【总不可能是为了世界的美好明天而努力吧？】f1gsZ6
【我他妈怎么知道？】强尼窝火极了，【总而言之，先找到那个什么狗屁巫毒帮，然后拿枪捅进他们的**里，让他们连小时候尿床的故事都给我说出来。】f1gsZ
罗琦对这个什么事都从自身出发、很少考虑别人的混蛋表示无奈。f1gsZ
强尼停止了念念叨叨的抱怨，但胸口里还是捏着一团火，听着罗琦的解释。f1gsZ
通讯频道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罗琦、莫厄尔、强尼还有对面的V。f1gsZ
【我们是从绀碧大厦把relic偷出来的。】罗琦的音调变得略微低沉，还有些失意，【你知道那个东西能卖多少吗？我们就算是用处理废品的价格，转手给第三方公司，也能拿到超过一亿欧元。】f1gsZ
【我们不是夜之城行走江湖、仗剑天涯的侠客，我们只是连他妈房租都快付不起的雇佣兵。】f1gsZ10
他缓缓地往后靠去，冰凉的墙面透过薄薄的衣服，传来给予他身心稍微冷静的温度。f1gsZ
【在这个城市，发挥我的所长，读书学习，拿到毕业文凭，努力竞争上岗，开始在和同事的搏杀中党同伐异，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是什么……？是他妈的当一个公司狗！我得拼命地被公司压榨成压榨别人的工具，我得用我的双手直接或者间接地从人民身上剥取血肉。】f1gsZ
【我们在夜之城本就一无所有，可至少不能连骨气都被别人拿走。】f1gsZ17
他的身体坐得还算端正，可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无穷无尽的疲惫。f1gsZ
它先用残酷的生存法则让你低头，然后剥去你的尊严和人格，最后撕碎你的精神和肉体，让位于底层的普通人成为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f1gsZ1
杰克已经三十岁了，V也有二十七岁，他们不是腰缠万贯的富豪，做不到一百五十多岁还能像荒坂三郎那样坐着浮空车到处乱飞。f1gsZ7
而罗琦，甚至还欠着瑞吉娜一部分钱。如果不是接了些委托，又有从清道夫那儿搜刮来的钱财，他连莫厄尔的药费的成本都付不起。f1gsZ1
他爱喝咖啡，却从来不敢涉足小资的奢华咖啡馆，只能在街头巷尾的廉价饮品店寻找中意。f1gsZ
他喜欢收集枪，但却只敢选择最便宜的脉冲DS1来定制。f1gsZ
他钟爱男孩子大都喜欢的手办模型，省吃俭用数月才买下一个盒损。f1gsZ7
他享受音乐包围自己的感觉，预约了无数活动才侥幸抽中一个冬月电子的音箱。f1gsZ4
他不后悔——这本就是刀尖上跳舞的日子应当承担的风险。f1gsZ
要么因缺医少药而死，要么因饥寒交迫而死，或者某一天只要个飞来横祸，就能暴死街头。更何况雇佣兵的工作，就是找死——不是让别人死，就是自己死。f1gsZ8
想要从夜之城这个地狱里脱身，成为非一般的人，就得先进入到地狱的最深处。f1gsZ
成功了，可能一跃成为人上人。而挑战失败的惩罚中，最好的一个，是死亡。f1gsZ
两只软软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手掌，轻轻地捏着，传来让身心柔和的温度。f1gsZ6
是莫厄尔，她一言不发，看不出表情，就这么抓着自己的手。f1gsZ
【如果不是relic损毁，拔出来可能会杀了你，还得不到完整的relic。你现在可能已经躺在某个公司的数据网络里被研究了。】f1gsZ
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他能够把强尼保存至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f1gsZ
强尼不只是强尼，他还代表着所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取得的唯一收获。f1gsZ
也不知道是在骂罗琦，还是在骂自己，或者……f1gsZ2
这个半个世纪了也不曾改变反而越演越烈的狗屎世界。f1gsZ1
那种味道，不需要嗅觉。f1gsZ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