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小孩子，那个小春。”赵晴铭皱着眉：“你许诺要救回他爹爹，可咱们都还没做调查呢，连个找人的方向都没有，莫非你真想用二十万两白银赎人？”3tyAp
“喔，原来长公主殿下在担心钱。”陆乙好整以暇：“你觉得不值？”3tyAp
“每一个大宋子民的性命都是无价之宝！只是……只是……”赵晴铭声音低落下去：“二十万两白银实在太多，我没有那么多钱，就算去求皇兄，只怕也……”3tyAp
不料陆乙却说：“那可未必，若是找到官家，他多半是肯出这些钱的。”3tyAp
“如果当今天子真的是个想做一番事业的英主，那么他就一定会同意赎回这三位大匠。”陆乙又露出那种赵晴铭特别讨厌的、代表着“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的眼神：“铁匠营是大宋目前最重要的军械作坊，工部的半壁江山。三位大匠是铁匠营不可或缺的人物，那就是行走的国之重器，官家但凡存着北伐燕云、西复河湟的志向，就不可能在实力未丰的时候放弃他们。”3tyAp
“你……”赵晴铭一时间心情复杂，既因为被陆乙小瞧而生气，又被他对当今天子的认知所震惊：“你又没见过皇兄，居然对他这么了解……唉，太皇太后垂帘听政这些年，连司马相公、文相公这些官场耆老都以为皇兄老实，被吕公著、范纯仁、苏东坡这些人教成了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3tyAp
“那是因为最了解一个人的永远是他的敌人。”陆乙淡然道：“我在辽国卧底的时候，那边的高官贵人里不少都对官家有此认知。”3tyAp
赵晴铭神情肃然：“这话说的没错，我们有收复燕云之志，辽国又何尝没有纵马南侵之心？这次被他们抓住了痛脚，坑走二十万两银子，咱们以后一定要讨回这笔恶账……”3tyAp
“哎，打住打住。”陆乙连忙喊停：“怎么就被坑走了二十万两银子呐？我也没说要交钱赎人啊！”3tyAp
“哈？”赵晴铭陷入了混乱：“那你跟我说这么半天是为了啥？”3tyAp
“咳，我只说官家会愿意花钱赎人，又没说咱们已经要走这步了。”陆乙翻了个白眼：“方才我敢向小春保证，是因为三位大匠的位置已有了眉目。”3tyAp
“这么快！”赵晴铭大吃一惊：“我们不是才看了一封信，连铁匠营的人都没询问过，你就找到线索了？”3tyAp
“线索不是很明显么。”陆乙晃了晃那封信：“一切都在这上面。”3tyAp
拿过信件重新读了几遍，赵晴铭还是一头雾水：“会有什么线索呢……每行开头结尾连不成句子，莫非是那种摩斯密码？还是使用了特殊符号？”3tyAp
她偷偷瞧了瞧陆乙的神情：“唔，不是么……那会是什么……啊！难道是信纸有问题！泡水就会露出夹层或者新的字迹？”3tyAp
“哎呦我的长公主殿下，你发什么疯啊！”陆乙一把拉住拿着信要往水里扔的赵晴铭：“你看不出线索，问我不就好了？”3tyAp
陆乙只好举手投降：“真是败给你了……我告诉你便是，答案就是这上面的字迹。”3tyAp
赵晴铭又拿起信，歪着可爱的小脑瓜认真看：“字迹？”3tyAp
陆乙指指信上的墨迹：“长公主殿下可懂书法，品评一下？”3tyAp
虽然很不爽陆乙的态度，但赵晴铭还是耐着性子道：“当然可以，我虽然不如十一弟那般天赋绝伦，却也跟着苏大胡子学过字，这个字……笔力不算遒劲，但秀丽清雅，别有一番韵味，写信的人至少下过三五年的苦功。”3tyAp
“是这样了。”陆乙手指在信上游走，很快就来到一处笔画弯折的地方：“所以为什么一个书法好手写到这里笔触会突然散乱，好似抖了一下？”3tyAp
“为什么……为什么……”赵晴铭努力思索着：“莫非他忽然打了个喷嚏？”3tyAp
陆乙又指指其它方位：“那还有这里呢？也抖动了。以及这里，这里，这里，他写一封信的功夫，总不能一直在打喷嚏吧。”3tyAp
陆乙扭过头，看向赵晴铭刚刚想要给信纸泡水的水渠，里面流水潺潺，蜿蜒地穿过铁匠营的众多作坊，穿过黄字十一号茁壮生长的农田，最终汇入旷野中波浪涛涛的河流。3tyAp
“春天风大。”陆乙悠悠说道：“被风一吹，河上的船儿也摇晃吧。”3tyAp
“铁匠营如此重要，驻扎在附近的官兵足有几千人，绝无可能大张旗鼓地行动，所以实施绑架的辽国间谍至多不过两三人，最多再加上一二内鬼配合。三位大匠都是雄壮的汉子，哪怕一出手就被迷晕了，以他们的体型体重，少量人也休想快速带着他们转移位置，还接连三次成功。但如果是利用水道，便会化不可能为可能了……”3tyAp
赵晴铭接过话头：“冶铁锤锻需要大量用水，所以铁匠营直接修筑在汴河水道边上，辽人制住几位大匠后很可能从水路运走，然后停泊在不算很远的下游某处，方便写勒索信送来，期间春风凌厉的时候，船被吹得左右摇摆，写信人的腕力不足便出现了抖动。”3tyAp
长公主殿下眼神闪亮，双手紧握成拳：“是了，是了，这样一切就都串起来了！咱们只要沿着河道向下游找去，不用多远就能发现辽国人的船！”3tyAp
赵晴铭狠狠地拍了陆乙一下：“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陆乙，可真有你的！这才像个天字号密探的样子嘛~诶，你怎么趴下了？”3tyAp
陆乙趴在地上，声音有气无力：“那啥，长公主殿下，您看在我刚才合理推测的份上，能不能赏我吃口饭再去找人啊……”3tyAp
“不行，人命关天，饭可以少吃两顿，人不能晚救片刻。”赵晴铭拖着陆乙向马匹走去：“你可是刚和小春约好了的。”3tyAp
“唉，怕了你了，您这是长公主还是妖女啊，一口饱饭都不给吃……”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提起那可怜巴巴的小男孩，陆乙的态度也端正起来，利落地起身上马，和赵晴铭一同向河边驰去。3ty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