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钢铁身躯上不断滴下闪闪发亮的鲜血，显得分外骇人。她转过身，急切地走到西蒙身边。loMwO
这个始终带着微笑的十九岁少女刚刚用西蒙难以想象的高效和残忍杀死了三名西班牙审判官。即是已经见识过战场残酷的西蒙也从没目击过贞德这样狠辣的手段。loMwO
贞德单膝跪地，想要查看西蒙腰间的伤口。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好像是在害怕什么。贞德愣了一下，抬头看见了西蒙迷茫又惊恐的眼神。loMwO
没等贞德说完，西蒙轻松地安慰道: “我只是......不太适应。谢谢您救了我。”loMwO
“贞德在感激我的回复吗?”西蒙注视着她，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感受到了贞德的情绪。loMwO
“上帝保佑，都只是皮外伤。您还能走路吗？”贞德伸出手，想要拉起西蒙。loMwO
“可以。”西蒙咬着牙，握住贞德冰冷的手掌，在梅尔兹和贞德的帮助下站了起来。loMwO
“你们怎么才到巴黎圣母院？”索雷尔刚刚花了不少时间用随身携带的绳子将投降的审判官紧紧绑好。loMwO
“巴黎圣母院？”西蒙转身看见不远巨大的哥特式建筑。因为刚才的袭击，他竟然没有注意到她。loMwO1
“我记得我们兜兜转转了好一阵子，怎么才到这里？”西蒙问道。loMwO
“因为要保密。但是我想现在也没什么意义了。”梅尔兹尴尬地笑了笑，却没有看着提问的西蒙。loMwO
他的目光落在圣母院旁那些棕褐色的小屋之间的道路上。建筑的影子使得道路无比阴暗，以至于除了梅尔兹外，没有人注意到有二名黑衣男子和一位白衣人正站在哪里，默默观察他们。loMwO
“您就是贞德小姐吧。”其中最为高大瘦削的白衣男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在下是雅克 布尔热，是为法兰西国王和教会效力的战士。”loMwO
和常人不同，雅克看见贞德破损的钢铁之躯并没有感到惊讶和恐惧。他走到贞德面前，如日常陌生人见面一般向贞德点头致意，并介绍了自己。loMwO
“我们本来应当在约定的地点等待你们，可是刚刚听到枪声，才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到达时发现你们早已处理完这些西班牙狂信徒了。”loMwO
说着，雅克冷冷地盯了被索雷尔控制住的西班牙审判官一眼。loMwO
投降的西班牙审判官蜷缩成一团，不敢直视雅克的眼睛，全然没有出现时那种尽在掌握的自信感。loMwO
“您就是弗朗西斯科 梅尔兹先生吧？”雅克打量了下狼狈的宫廷画师，然后环视了一圈。loMwO
“不是只有三个人吗？”他的目光停在了索雷尔了身上，“这位骑士先生是你们的熟人吗？”loMwO
“阿罗萨的索雷尔，愿为您效劳。”索雷尔点头致意道。loMwO
“他是国王的宪骑兵，也是和我并肩作战的同伴。”贞德介绍道，“希望您能通融一下。”loMwO
“既然圣女都这么说，那是自然。”虽然口头答应了，雅克在转身看到索雷尔罩袍上的人脸太阳时，不禁皱了皱眉。loMwO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四人跟着前面带路的两名黑衣人。loMwO
他们走在昏暗的狭小道路上，身边是两排褐色的砖瓦建筑，这里分外安静，呼吸声和齿轮咬合声清晰得足以在脖颈上激起鸡皮疙瘩。同时他们脚下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好像有一条河流深藏在巴黎的地下。loMwO
这条道路通往直入云霄的巴黎圣母院背后。西蒙注意到圣母院的背后有些方形窗户透出灯光，在黑暗的庞然大物点上一点光明。黑衣人在一处房檐阴影下微微发亮的木门站定，警惕地向四周张望。loMwO
”我知道，在我离开以后，一定会有凶恶的豺狼闯进你们中间，残害羊群。”门后传来厚重的声音。loMwO
“耶和华的名是坚固保障，义人投奔其中就得安稳。”雅克回答道。loMwO
“刷”得一声，门后的人打开了木门上的一道小门，然后又将其关上，打开了木门。loMwO
“欢迎回来。”一位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戒备盯着西蒙一行人。loMwO
“地牢。然后把这个西班牙人送到我们的监狱。”雅克开门见山地说道，“新来的四位是我们的客人，其中就有那位贞德。”loMwO
门后的黑衣人抬起他那双灰眼睛，目光扫过这些客人的脸，点了点头。loMwO
他们慢慢地走在这螺旋形楼梯上，忽上忽下，经过漫长摸索之后。他们最后顺着一段黑暗的楼梯，拾级而上，来到了一处封闭的平台上。loMwO
说是地牢，其实是在圣母院的一个高处。冬季的寂静如蜘蛛网般漫延于这昏暗的房间四壁。在几个蜡烛的微弱光照下，西蒙勉强看见了入口台座的圣像画。点点尘埃飞舞于蜡烛的光芒之中，闪闪发亮，在圣母院白色的天花板衬托下格外显眼。loMwO
一个男人坐在生锈的铁栏杆后，他臃肿的丑陋而又严酷的身躯上庄重地披着黑斗篷，短小粗壮的脖子完美地支撑着一个硕大的脑袋。loMwO
此时他的头向后仰起，几乎与天花板平行，众人隐隐约约看见他圆润地堪称肥胖的脸庞。这张让人不快的脸庞因睡眠不足而略显憔悴。他没有刮过脸，胡茬无比浓密。无神的眼睛有些向外凸出。loMwO1
许多黑衣人站在这个宽旷的牢房中，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看起来无比虚弱的男人，好想他能立马能化成一个可怖的恶魔。loMwO
作为一个牢房，此处的内部装修堪称豪华。一张橡木做的大桌。一张用具齐全的床铺，还有一把有着垫子的扶手椅。除此之外，地板上是吃剩的肋骨排，各式蔬菜，以及一杯只剩四分之一的红酒。loMwO
这个穿着简朴严肃的灰色长袍的男子看起来刚刚饱餐了一顿，即使如此，他嘴唇相当干涩，好像没有喝过水一样。面色苍白无神。精神也萎靡不振。loMwO
“冯·霍恩海姆先生，有客人来了。”雅克敲了敲铁栏杆还未生锈的部分。loMwO
“嗯？是谁？”霍恩海姆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敷衍地回答道。loMwO
听到这个两个名字，摊在椅子上的霍恩海姆突然有了生气，他低下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新来的客人。loMwO
达芬奇的学徒，梅尔兹。打扮得体入时，可是衣服和脸蛋全是污垢和血迹。loMwO
一个俊俏白皙得令人妒忌的年轻人，衣着和梅尔兹相似。霍恩海姆寻思此人就是梅尔兹提到过的西蒙。loMwO
扶着西蒙的奇怪女子那洁白秀丽的脸容上，在朦胧的黑暗中也散发着不可思议的美丽光彩。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冰冷无情的钢铁身躯和身体上诡异可怖的缺口。loMwO
最后是一个身穿古老盔甲的骑士，罩袍上是和巴黎圣母院格格不入的密特拉标志。loMwO1
“有趣，真有趣。”他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个油腻的笑容，“才过去两天，你们来得真快啊。”loMwO
西蒙吃惊地看着这个男人，他没有想到此人对他们的到来早有准备。loMwO
“不要摆出这么惊讶的神情。”霍恩海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拖着他臃肿的身躯走到铁栏杆后。周围的黑衣人看见他如此接近铁栏杆外雅克和西蒙他们，全都猛然掏出武器，一边大声呵斥，一边向牢房靠拢。loMwO
雅克做了一个威严的手势，房间里的黑衣人随即站在原地，依然充满敌意地盯着霍恩海姆。loMwO
霍恩海姆没被黑衣人敌意行为吓住，反而咯咯地发出刺耳的笑声。loMwO
“你们这些猎人。从不犹豫，从不休息。不断找寻着危害人类的存在。不断地攻击它们，永远不肯与它们共同生存在一个屋檐。对于你们来说，生活就是不停的战斗。直到遍体凌伤，惨淡死去。”loMwO
然后，他叹了口气，自嘲地干笑道：“你们瞧瞧我这样子。我这衰老的身体，我这消散的精神，我这残缺的灵魂。你们真的认为我会危害人类吗？”loMwO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炼金术士的话不可信任。”雅克冰冷地回复道。loMwO
“帕拉塞尔斯大师。您才年过三十，怎么就是风烛残年了？”梅尔兹微笑道。loMwO
西蒙狐疑地看着霍恩海姆，或者帕拉塞尔斯。这个在外人看起来像是行将就木的炼金术大师真的才三十出头吗？loMwO
“请不要过于相信您的眼睛。”帕拉塞尔斯好像看穿了西蒙的心思，“我并不相信学院派的教育，因为学院就是一个专门制造驴子的地方，而驴子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想达芬奇的弟子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吧？”loMwO
“当然不会。老师说过，学院保留着最反动的精神。它使人盲从，强迫人规范，让人变得武断，盲信，并且大肆宣扬清规戒律。”梅尔兹看西蒙没有回答，解场道。loMwO
“不愧是达芬奇的弟子。”帕拉塞尔斯赞许地点了点头，“我很尊敬达芬奇先生，他设计的一些仪器，比如圆柱形炉的通风装置，的确能够改善我这种可怜的炼金术士的生活品质。说吧，你们想要什么。”loMwO
帕拉塞尔斯和梅尔兹的话语激怒了不少在场的黑衣人，但是在雅克指示下，他们只能强忍心中的愤慨。loMwO
“列奥纳多大师写信说，巴黎有改善贞德躯体的方法。”西蒙开口道。loMwO
“的确如此。”帕拉塞尔斯喝了口葡萄酒，湿润了下他干涸龟裂的嘴唇。loMwO
“梅尔兹先生说，仅仅依靠精密的机械结构和相关设计是无法让躯体内的灵魂（anima in cortice）像人一样去感受。”loMwO
“我看未必！”炼金术士望了梅尔兹一眼，随后微笑地看回西蒙，“对不起，请您继续。”loMwO
“所以我能不能请教您这位世界上最伟大的炼金术士，学习能够改进贞德躯体的炼金术奥秘。”loMwO
“弗朗索瓦国王给我开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帕拉塞尔斯苦笑道，“我自然会教您。这可能是历史上最简单的炼金术拜师仪式。不过一位技术高超的机械师，倒是一个炼金术士的好苗子。”loMwO
“那么现在只有最后的问题。”帕拉塞尔斯看向黑暗中的贞德，“伟大的圣女小姐，我会如约定的那样帮助西蒙全面地改进您的躯体，最后您会拥有完整的五感，也会有一副更加耐久，更加强大的躯体。不过这得有个先后顺序。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loMw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