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看你这块头，我就知道你能打，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能打。”走在街上，林一光笑得那叫一个喜笑颜开，眉毛都快要飞起来了，“那个李华盖可以正儿八经拿过冠军的，可我看你赢他好像很轻松啊。”43CdQ3
“实战，和比赛，本来就是两码事。”姜永周调整了一下书包在肩膀上的位置，淡淡说道，“极真空手道不允许用手攻击头部，在他们内部的比赛中，针对头部的进攻自然也很少，再加上那时他在行礼，视线偏低，绝无可能做出反应，第一下他就被我打懵了。其实这一下对他的影响很大，一直到最后，他的视野都是眩晕的。在这种状态下强撑着继续打，自然不可能赢我。”43CdQ
“呜哇……你这也太硬核了。”林一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发现手感硬的吓人，如同拍到一块精铸的钢铁上，不禁流下一滴冷汗，“说实话……有些时候我真的挺怀疑，你小子一天是不是有三十个小时？”43CdQ11
“你看，你我两个，就是最好的对照组吧。”林一光索性几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握拳，同时捧起姜永周的右手，细细对比，“老爸都是那个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家传，从小都被逼着练家里的武功，奶茶不能喝，炸鸡不能吃，游戏不能玩，就连学校组织的郊游都没去过几次……简直过着地狱一样的生活。”43CdQ2
姜永周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指骨节处覆着一层厚厚的拳茧，俨然是不停击打沙袋时留下的磨痕。旧的皮肤破了又长，开始时，如果击打得过于用力难免会出血，但近几年这种情况越来越少了，似乎是身体也在逐渐适应高强度打击训练。43CdQ
但林一光的手……不说多精致吧，起码也算不上粗糙，看上去就和普通少年人的手差不多。43CdQ
“每次看到你的手，我都会觉得……啊，果然还是不够努力啊……”43CdQ
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惆怅，又十分释然地说道，“你知道吗？我爸已经不打算让我接手门派了，他说……我没有这个天赋，管不好人，就算当了，也不能服众。”43CdQ
“……正确的选择。”姜永周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当了掌门容易招人踢馆，指不定哪天被打假的送进医院。”43CdQ
“去！”林一光气急败坏地拐了他一下，“再怎么着我也是武行出身，将来当个武指什么的，不照样能赚钱吗？还不用操心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那样多好，比做掌门轻松多了。”43CdQ
“五指？”姜永周皱紧眉头，抬起五根手指头，看了又看，“……什么五指？”43CdQ5
“天哪，哥们儿……你……真的比我还惨。由此可见，你和21世纪的生活已经完全脱钩了。”林一光用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看着他，忍不住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道，“武指啊，电影的武术指导，很赚钱的，尤其是像我这种……武行里很多人最后都是转型去做这个，但是混的好的却不多……再怎么说，不至于没饭吃。”43CdQ1
“放开……放开我！”不远处，街角，几个城管打扮的人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干瘦老头儿，其中几人抓着他的衣服，想将他拉起来，却遭到了后者撒泼打滚一般的耍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然扒拉一个老头子的衣服，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43CdQ1
对于这种高龄人士，城管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好声好气地劝解。关键是你要拉下脸来吼、赶，人家一个激动要猝死了，那算谁的？谁来负责？43CdQ
“不是，老爷子……”其中一个城管人员走上前来，蹲下，赔笑道，“这个城市建设，还得靠大家一起努力。您这样……实在不像话，对市容也有很大的影响啊。”43CdQ
“什么影响？哪儿影响？！我又不是沿街乞讨来的！”老爷子脖子一梗，死不认账，“再说，这也不是在行车道上做买卖，他们想撞死我都没机会。路边卖点儿东西，来往都是行人，这也碍着什么了？”43CdQ
“您卖的这块……石头？”城管看了一眼放在老人脚边的大石头，一时语塞，“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比较危险的钝器了。这附近就是学校，拿着它在这里乱晃，总归不太合适。”43CdQ6
“怕啥？你担心我给那帮小娃娃开了脑壳？啧啧……”老爷子爽朗地大笑起来，“我还嫌脏了我的传家宝咧。”43CdQ1
真的有人拿石头当传家宝啊——这是所有城管人员内心的真实想法。43CdQ
“这样，老爷子，您要是真的想卖传家宝，我帮您把它送到吴山广场那边的花鸟市场里。”其中一位城管可能也是看着新鲜，主动提议道，“那儿开了很多老店，说不定有玉石商人愿意收呢。”43CdQ2
结果这老爷子大摇其头，愈发抱紧了他的传家宝贝，“什么玉石商人……一群利欲熏心的家伙，值钱的石头就收，没有价值的石头就丢掉，这种家伙不配摸我的传家宝。就算给他们，肯定也会被当做边角料送人的吧。”43CdQ2
“老爷子。”看了片刻热闹，姜永周的目光立刻就被那块石头吸引过去了，两眼发直，快步走上前去，“……您这块石头，能让我摸摸看吗？”43CdQ
老爷子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反倒是趾高气昂地一把将他拉过来，炫耀似的对这些城管说道，“看看，看看，还是有识货的吧？本来这么珍贵的东西应该禁止接触，但……小伙子，你是我的第一个顾客，给你个特权，摸，随便摸，摸到你满意为止！”43CdQ
四四方方的石头，长、宽、高皆为一米，黑色，静静地立在地面上。也许是错觉，姜永周总觉得这石头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光芒在其周遭略微扭曲、失真，一般人很难用肉眼察觉。它的六个面更加诡异，那黑色……太纯粹了，仿佛是深渊的六个截面，长久注视，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它吸进去，连思维都一并归入沉寂。43CdQ7
他慢慢伸出一根手指，试图触摸这块立方体一般的奇石。43CdQ
“怎么会这样……”姜永周小声说着，眉头紧锁，随后又试了一次，这次他将整个手掌都覆盖在石头的表面。43CdQ
“老伯，这石头怎么卖啊。”看他这幅如痴如醉的样子，林一光料定他是必须要入手了，主动挑起话头。43CdQ
正沉醉其中的姜永周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抽身看他，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43CdQ
“老爷子，这可有点欺负人了。”一旁的城管也看不下去了，“您是说这玩意儿能值一套房子？43CdQ
“现在的房子真值这么多钱吗？”老爷子微笑着反问道，一句话就把他呛得无言以对。43CdQ12
“总之，它的法名叫【玄之又玄】。盘古不是开天辟地吗？之后清气上浮，浊气下沉，它便是浊气精华所凝结，刻下了神舟大地千年以来的玄奥变化……是具有无上价值的石头啊。”他煞有介事地说道，“只要五百万属于跳楼价贱卖，我还嫌亏了呢。”43CdQ2
“您愿意怎么吹它，是您的事儿。”林一光拉住恋恋不舍的姜永周，转身准备离开，“我们没那么多钱，告辞。”43CdQ
“啊？这就要走了？”老爷子一脸不敢置信，“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不会砍价的？那好吧……四百万！”43CdQ
“老伯，别拿我们寻开心了。”眼看着价位逐渐被压到一个可以接受的地步，林一光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您看不出来吗？这家伙是爱石头，可我们都是学生，怎么可能拿出那么多钱？”43CdQ6
“……”老爷子看了看石头，又看了看姜永周，勉为其难地说道，“既然这样，你身上最值钱的物件是什么？”43CdQ
姜永周愣了一下，思前想后，还是从书包里拿出一枚印章，“我的手机款式很老，所以，要说最值钱的，大概就是这个了。”43CdQ
老爷子一个闪身上来，瞬间握住了他的手腕，眼里的光如同一批发现猎物的狼。43CdQ
接过来，细细端详，印章底端以工整的刀法刻着四个大字。43CdQ
“姜永周印”。43CdQ5
很普通，即便以艺术的眼光来看，也只能说很普通，并没有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感觉。43CdQ
老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声不响地把这枚印章揣进口袋里，随手一指放在地上的传家宝。43CdQ
“诶？”林一光顿觉不可思议，“就这样吗？那枚印章的价值可以换走这块石头？”43CdQ
“呵……”老爷子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现在……还不行。”43CdQ8
说罢，他双腿一点，在没有任何人搀扶的情况下原地起身，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43CdQ
“你啊……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觉得你和之前一样，完全没有变化。”林一光看着这块少说几十斤的大石头，大发感慨，“很小的时候你就喜欢玩石头，经常一个人捧着石头看，一看就是一天。我原来以为这是小孩子独有的爱好，等长大之后就会忘记的，没想到……”43CdQ4
“……”姜永周小心翼翼地将这块奇石捧起来，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43CdQ1
“你信不信，我能和石头说话？”43CdQ11
清校铃响了第三遍，李华盖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目视前方，俨然陷入了自闭中。自他被击败后就一直这样，空手道部的部员们劝了几次都没劝动，也就离开了。其实他们都知道，这种时候，需要让这位天才一个人安静安静。43CdQ
他的后背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没头朝下跌一跤。正要发作，却看到小学妹笑嘻嘻地凑过来，往他怀里塞了一瓶水。43CdQ
“干嘛，一个人在这里坐着，真打算顿悟出家是吧？”她不留余力地调笑着，“输了一场就变成这种心态，你未免也太low了。”43CdQ
“红鸾……”43CdQ4
“你刻意纵容那些小男生来捣乱，是想在我面前显摆一下嘛？”李红鸾坏笑着问道，“哈哈哈……老哥，完全没必要的。你不已经拿到全国冠军了吗？很了不起了。”43CdQ
李红鸾怔了片刻，突然伸手，将她哥哥的头发揉成一个鸡窝。43CdQ
直到这时，李华盖才注意到自己妹妹的右手手背上多了一个红色的图案，两道圆弧，一道竖线。43CdQ2
而且……似乎还是召唤archer的令咒。43CdQ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