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明天就是二十三，祭灶的日子。你准备一下，要回天上述职。”42afd1
不愧是名字中带“雷”的男人，说话做事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劲儿。他并未解释自己带走裘达尔要做什么，带几天，具体要去什么地方，好像这已经是一个敲定好的事实，自己下来一趟就是做个通知，不会有任何转折的可能。通知完之后，他便大手一伸，将这个号称天上天下最尊贵的magi夹在胳肢窝下面，完全无视了他的叫嚷和抓挠，仅仅和灶王爷打了个招呼，翅膀一闪，响起一阵风雷声，即刻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42afd
“那个……我知道现在大家脑子一定很乱，但还是有必要整理一下情报，要不然感觉要爆炸了。就从我先开始吧。”远坂凛晃了晃脑袋，将所有想说的话在脑子里先过一遍，深吸一口气，问道，“我就想弄清楚一件事。”42afd
“你们国家的神代，到底结束了没有？”42afd12
一个问题抛出去，无人应声，大小姐也不觉地尬在那里，进退两难。42afd
姜永周实在看得尴尬至极，想打破沉寂吧，偏偏他对这方面根本一窍不通。好死不死，对这种问题烂熟于心的安雨擎这会儿正处于极端动摇的情绪下——目睹修行千年的神话人物命丧黄泉，自己的令咒竟然约束不了自己的从者，传说中的封神之战也是真的，雷震子和自家从者似乎认识……太多意外叠在一起，轻而易举击溃了这个花季少女的世界观，一时没办法组织语言。42afd
“结束了，但是没完全结束。”42afd1
灶王爷突然扭头朝西湖走去，一边甩出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远坂同学，我不知道你们时钟塔如何界定神代，但是在这个国家，‘神明终结’和外面可能不太一样。你也看到了……直到今时今日，只要领了法旨，他们还是可以从圣宫降临到人间来。”42afd
“远坂同学？”凛对这个称呼莫名一皱眉，下意识觉得他和自己应该还没有这么熟才对。42afd4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称呼的中国人，貌似也不止他一个，也许在这个国家，称呼“同学”是件很正常的事吧。42afd
这不就说明，这个从者，和自己上次召唤来的archer一样……是……42afd17
灶王爷哪里知道她脑子里这些小九九，只管自己接着解释。42afd
“公元0年，外界的神代陆续终结，但同一时间，这片陆地依旧处在‘神灵’的绝对统治之下。精密到一片区域内当天要下多少滴雨，一年秋收能收获多少粒麦子，全都是神明可以干预的。据我所知……是天庭为表，圣宫为里，操管着人间大大小小的事。”42afd1
“全球的神秘都在消退，华夏古国纵有底蕴，到底是独木难支。不知何时，天和地的距离逐渐拉开，灵气干涸，修士的质量也一批不如一批。其实这和我国近现代受到的冲击有关……两次世界大战，晚清颠覆，科技的时代已然到来，凡人有了更好、更快的替代品，往日里被视作神迹的事，正在慢慢变得司空见惯。”42afd
“意识到这点后，天庭和圣宫得出了完全一致的结论——噤声，关闭天梯，不再回应凡人的一切请求，开放所有权限。自此，雷霆雨露，均与天恩无关。天地间灵气变得如此稀薄，神灵的时代也该过去了。”42afd
“作为最后一批得道神灵，我们大概也会在高天之上默默注视你们，直到……天和地的距离被拉到极限，完全看不见彼此。”42afd1
他撂起裤腿，一步一步趟进湖水中，嘴上不停，“这也是玉帝册封我的原因。”42afd
“天和地变远了，有朝一日，也许会完全脱离。但是地上仍然蛰伏着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一旦没了约束，便会作乱人间。因此，在这个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玉帝依旧亲自册封我做伏魔大圣，让我下界收伏妖魔，也是想让人间多几年清净。再到后来……若是还有妖魔，以人类的能力，应该也可以应战了。”42afd
也不知道他施了什么神通术，分明已经走到湖中央，两条腿却只有脚踝以下的部位浸没在水里，并不沉底。双足并行，竟然和在农田中趟泥水没什么区别。行到这具壮观的尸体下方，灶王爷轻轻吹了口气，残躯“轰”地一下着火，从尾巴开始燃烧，金色的火焰盘旋而上，很快便将湖中浮着的血渍一并点燃了。42afd1
“这样的千年大妖，成妖之前还是黎山老母的弟子，颇有神通，足够上天庭的名单了。早在她挣脱封印的瞬间，天庭就已知晓，可不是让她往那小子家里一躲就可以了事的！”42afd
“我没有办法，只能先下手，比天庭的人先一步下手。而且还要高调，我越高调，你们就越安全。不管他们派谁来，一定要让他在到的时候亲眼看见一具尸首分离的白蛇尸体，再亮出我伏魔大圣的名号。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相信千年蛇咬白素贞也被正法，回去之后他们也会如此禀报，自此，蛇妖的案卷会勾除，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42afd5
一个衣着褴褛的白衣小女孩从大火中飞出，如片雪一般，缓缓落到他的臂膀之中。她的面容非常精致，粉雕玉琢，皮肤白皙光滑，小小年纪，却已担得起“天资卓绝”这四个字。唯有头发长度惊人，就这么横躺在灶王爷的双臂之间，竟然能一直拖到水面上。42afd
女孩的双眸紧紧闭着，一边吃着自己的手指头，好像全无欲望一般。42afd
“我用斩妖台处刑的妖魔，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灶王爷捧着女孩往回走，一面淡淡说道，“下刀时留她一魂一魄，还是能做到的。”42afd
“我知道你们动了恻隐之心，但……这才是唯一的办法。”他叹了口气，悠悠道，“真让她捧着玻璃灯住到你家里，当天夜里就会被揪出来，拉上天去问斩。你嘛……有石中人给你撑腰，兴许能逃过一劫，但她绝对是死透了。”42afd13
“可是，你又怎么确定，你现在的言行没有被监视呢？”婉君沉声问道，“万一天的目光仍然注视着你，不是万事皆休吗？”42afd
“雷震子的眼里根本没有白蛇，她对于圣宫来说算不上威胁。真正的威胁是八芳星，或者说，是那个来自‘异域’的神。所以他要带走裘达尔……至于白蛇，估计不会太放在心上。”灶王爷长出一口气，“天庭嘛……”42afd
“白素贞已经死了。”42afd2
“我用斩妖台斩了她的魂魄、元神和身体，现在这一魂一魄只是勉强聚合成人形，法力低微，肉身也算不上多强，只比凡人强一点点。她的记忆也随着元神一并被斩，换言之，现在这个女孩就是张单纯的白纸，和当年水淹金山寺的白素贞已经没有任何关系。”42afd36
安雨擎远远看着他，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42afd
现在真相大白，误会解除了，他不是不想救，只是更清楚应该怎么去救，这世上很多事并给光靠一颗热忱之心可以办到的。更何况他们是在与天斗，自然不可能那么简单，得讲究方法，至少也得在程序上看不出什么问题。日后若是再有人心血来潮，去查今天发生的事，必须要在案卷上看到“某年某月某日，蛇妖于钱塘地界伏诛身亡”这样的字眼才行，一字不能差。42afd22
思虑成熟，谋而后动，和划水时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貌似是个相当可靠的从者。42afd
看着手背上莫名涂花的令咒，她总感觉心里吊着一块大石头，没办法轻易落地。42afd
她半地下脑袋，语气略显幽怨，“你明明不是灶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骗我？”42afd
虽然没有直接问为什么令咒会对你无效，但这个问题本身也够尖锐了，尖锐到足以在两人之间横出一道看不见的嫌隙，再也不是最开始那种可以轻松吐槽的关系了。42afd
“我没骗你。”他梗直了脖子，抬头看天，一双金瞳在黑夜中放出光亮，“伏魔大圣是真的，灶神也是真的，两者并不冲突。”42afd
“我……之前因为追查天上的一些事，杀了几个同僚。”42afd
可怜的凛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信息轰炸，脑神经早已疲惫不堪。饶是如此，听到这条爆料还是吃了一惊，绿宝石一般的眼睛瞪得老大。42afd
“玉帝将我的神职转为灶神，暂时把伏魔的事宜交给圣宫来处理，至于我……则是被下放到人间，说是体察民情。实际上，也是让我远离一下漩涡中心，免得继续待在天界，遭人非议。”42afd
面对一个天神的沉重自白，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茬，话落到地上，气氛又显得沉重起来。42afd
本来就是十四个人组成的大逃杀，胜到最后一组的人嬴，很简单，很好理解，现在却混进一大堆秘密，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42afd
“嗯……那就先这样吧，回清虚观，给永周把手接上。其他的事……我们之后再说。”42af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