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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宁静。lqhvf
岁月淡然流走，回忆终将远去。lqhvf
在太阳照常升起的此刻，人们终于从梦中醒来。lqhvf
幽灵鲨，也即将离去。lqhvf
“……你要走了吗？”lqhvf
黎暄伫立在幽灵鲨的身后，帮她梳理着长发：lqhvf
“接下来，你要上哪去？”lqhvf
“嗯~去哪里比较好呢？”lqhvf
幽灵鲨玩弄着她红润的唇齿，显出一派思索的模样：lqhvf
“嘛，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先去吃顿饭好啦。”lqhvf
就算是失职的深海猎人，也有享受美食的资格吧？她又这样自嘲道。lqhvf
“不过，这倒的确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lqhvf
幽灵鲨轻轻叹气，又将视线投向镜中的自己。lqhvf
她似乎感到安心，又似乎感到迷惘。lqhvf
“一度依赖着憎恨生存的我，如今却再也感受不到恨意了。”lqhvf
“当然，我依旧认为……海嗣是需要消灭的存在。”lqhvf
“可现在，我心中的疲倦，已经盖过了斗志。”lqhvf
“或许，就如同那柄电锯一般——我的内心，也早已折断了吧。”lqhvf
幽灵鲨轻闭双眼，转而对镜中的黎暄无奈一笑：lqhvf
“我要上哪去呢？这样倦怠而慵懒的我，该去哪里才好呢……我也想知道答案呀。”lqhvf
“……这样啊。”lqhvf
黎暄梳理着、抚摸着，幽灵鲨银白的长发。lqhvf
她的头发，非常柔软。lqhvf
尽管肢体的接触，不会让心灵相通——lqhvf
但至少，能让他们感受到彼此的温度。lqhvf
“去哪里都无所谓。如果你感到疲倦的话，就稍事休息一阵吧。”lqhvf
“咦？”lqhvf
“如果不想战斗的话，不去战斗也无妨；如果不想憎恨的话，不去憎恨也无妨；如果不想思考的话，那不去思考也无妨。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lqhvf
黎暄轻抚着幽灵鲨的发梢，显露衷心的笑容：lqhvf
“虽然这只是我的一己之见，但我认为……人只要活在世上，便避免不了疲劳与厌倦。lqhvf
谁都会遇见不愿去做的事，谁都会遇见不愿去想的事。lqhvf
谁都会感到慵懒，谁都会感到怠惰。lqhvf
不论是深海猎人，还是普通人类，甚至是像我这样的怪物……lqhvf
大家都会有想要逃避、想要解脱的时候。lqhvf
对你来说也是一样，幽灵鲨。”lqhvf
“……所以？”lqhvf
“所以，你就干脆给自己放个假好啦。”lqhvf
黎暄走到幽灵鲨的身后，替她戴上那熨好的修女帽：lqhvf
“总而言之，先好好休息一阵，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什么使命啊、命运啊、职责啊，都先让它们靠边站。你只要让自己放松就好了。lqhvf
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就把这当成上天赋予的假期，在温暖的被窝里好好睡上一觉。lqhvf
然后，当你从梦中醒来以后，再精神饱满地启程吧。lqhvf
我想，到了那个时候……你一定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lqhvf
话毕，黎暄轻轻移开步伐，站到离幽灵鲨稍远的位置。lqhvf
他离开她的身边，注视着她的身影。lqhvf
嗯，很好。lqhvf
她打扮得相当漂亮，再没有黎暄可以梳理的地方了。lqhvf
“唉，真是强人所难的说法呀。”lqhvf
幽灵鲨轻叹一口气，转而显出无奈的笑容：lqhvf
“倘若我真的就这样松散下去，或许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哟。”lqhvf
“哈哈，或许会这样吧。”lqhvf
黎暄轻轻摇头，也同她一路笑道：lqhvf
“但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支持你。”lqhvf
“……咦？”lqhvf
幽灵鲨回过头来，神情似乎有些惊讶。lqhvf
坦诚地说，黎暄觉得这样的台词并不适合自己。lqhvf
但只要看着她的眼睛，他就有勇气接着说下去。lqhvf
“迷惘也好，懈怠也好……直视这些负面的情绪，确实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lqhvf
黎暄走上前去，再次注视着幽灵鲨的脸庞道：lqhvf
“但只要坦率地接纳它们，并携带着这些情感继续生活下去——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lqhvf3
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好事发生。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lqhvf
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会在你身旁，支持着你继续前进。lqhvf
因为，我已经答应过‘她’了。”lqhvf
“……”lqhvf
幽灵鲨，并没有回复黎暄的话语。lqhvf
她只是稍稍低下头去，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lqhvf
但看不清她表情的黎暄，对此毫无知觉。lqhvf
不过——lqhvf
“……谢谢你。”lqhvf
这是她，对黎暄说出的最后一句话。lqhvf
随后，幽灵鲨缓缓地走出了房间。lqhvf
黎暄没有回头看她，也没有向她道别。lqhvf
但他觉得，这个时刻，他们终于心灵相通了。lqhvf
至少，他是如此相信的——lqhvf
“好了……她已经走了哦。”lqhvf
等那空灵的脚步声消失之后，黎暄朝着身后的衣柜搭话道：lqhvf
“到头来，你又闹别扭了？”lqhvf
“……”lqhvf
伴随着“吱呀”的一声轻响，一个女孩从柜中蹦了出来。lqhvf
毋须，那正是浊心斯卡蒂。lqhvf
她和此前一样，穿着一件小小的红色连衣裙，看上去依旧单薄而脆弱。lqhvf
当然，得益于此，她才能够藏进那狭小的衣柜里。lqhvf
她究竟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呢？黎暄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小斯卡蒂一定目睹了自己和幽灵鲨离别的全过程。lqhvf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露面，和幽灵鲨道别。lqhvf
这似乎是她的一种坚持。lqhvf
“安哲拉也就算了，但幽灵鲨和你的关系很好吧？”lqhvf
黎暄向后仰倒，放任自己陷入柔软的床铺中：lqhvf
“她明明是那样想念你……但你却不愿见她？”lqhvf
“……错了。”lqhvf
小斯卡蒂，凝视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微微摇头。lqhvf
她是在否定黎暄的话语，还是在否定她自己呢？lqhvf
“她所想念的人，并不是我。”lqhvf
斯卡蒂迈开小小的脚步，走到了黎暄的床边，轻轻地攀上了他的床铺。lqhvf
——随后，躺倒在他的怀中。lqhvf
“我和你的区别，也不过是多了一副脆弱的皮囊而已。”lqhvf
“归根结底，我们都无法彻底拯救她。”lqhvf
小斯卡蒂蜷缩了身子，将黎暄的臂弯当作抱枕：lqhvf
“因为，我只是幸福的梦。”lqhvf
“醒来以后，稍微掉几滴眼泪，一切就都结束了。”lqhvf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lqhvf
“……”lqhvf
黎暄沉默不语。lqhvf
在与安哲拉分别时，他曾一度无法理解斯卡蒂的做法。lqhvf
但在与幽灵鲨相遇以后，黎暄终于得以体会她们的心情。lqhvf
真正的斯卡蒂，早已不在。lqhvf
不论是浊心斯卡蒂，还是作为她血亲的黎暄，都只是残留于此的幻影。lqhvf
就好比老旧的相片，纪念着已经逝去的人。lqhvf
假如看见她的面庞，只会让幽灵鲨伤心落泪的话，那还是不要见面了吧。lqhvf
至少，不要让活着的人再受伤了。lqhvf
躺在黎暄怀里的小斯卡蒂，朝他伸出手来。lqhvf
她稚嫩的手掌，在他的胸口摸索着，终于伸进了他的衣服里。lqhvf
而后，她触碰到了——lqhvf
悬挂于黎暄颈部的、幽灵鲨所留下的，“信物”。lqhvf
那是一条浅金的项链。lqhvf
铭刻于上的文字，古老而深奥，令人难以理解。lqhvf
但黎暄猜想，那应该是一首歌谣吧。lqhvf
因为，斯卡蒂，正在低声歌唱着。lqhvf
“……晚安。”lqhvf
“嗯。”lqhvf
伴随着温柔的歌声，黎暄缓缓进入梦乡。lqhvf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