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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露出那种表情。在你大胜归来之前，我姑且都会陪着你的啦。”lrGrS
“到那时候，再好好道别吧。”lrGrS
“……”lrGrS
留下这样两句话后，史尔特尔就离开了。lrGrS
徒留黎暄一个人，在天台上望着夜空发呆。lrGrS
当然，他并没有为即将到来的离别感到伤感。lrGrS
因为，他在内心里十分清楚，这一天迟早会到来。lrGrS
虽说黎暄曾和史尔特尔约定，要以海嗣的身份与她共同创造未来——但在他即将变回人类的现在，这条约定也算是作废了。lrGrS
两人都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心有灵犀吧。lrGrS
毕竟，一旦他恢复成普通的人类，就再也不会和史尔特尔有什么交集了。lrGrS
不。lrGrS
正确的说法是，不要再有交集比较好。lrGrS3
对双方来说，都是如此。lrGrS
“不过……要是我被歌蕾蒂娅杀掉，就另当别论了。”lrGrS
黎暄怀拽着种种复杂的心情，平躺在天台之上。lrGrS
现在他回想起来，这两日的经历简直像做梦一般。lrGrS
先是对怪物少女一见倾心，随后又阴差阳错地变成“血亲”，再与两位猎人以命相搏……最后，又即将回到平凡的日常生活。lrGrS
人生的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吧。lrGrS
“……对了，还有她。”lrGrS
回想间，另一个女孩的身影也浮现在黎暄的脑海里。lrGrS
浊心斯卡蒂。lrGrS
她是这个故事的原点之一，也是对黎暄而言最重要的人。lrGrS
他战斗的理由，就是为了和她一起变回人类。lrGrS
不过……在那之后，斯卡蒂又会去哪里呢？lrGrS
她是会选择以普通人的身份，重新开始人生……还是回到深海猎人的行列中去，与曾经的敌人并肩作战呢？lrGrS
而且，最重要的是——lrGrS
“我还有机会，再和她见面吗……”lrGrS
“……你想见谁？”lrGrS
“呜哇！”lrGrS
在黎暄喃喃自语的途中，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回应了他。lrGrS
黎暄虽吓了一跳，但内心却并不慌乱。因为他知道来者是谁。lrGrS
回过头去——只见小斯卡蒂的身影，不知不觉中，又出现在了他的身边。lrGrS
娇小而单薄的她，仿佛月色下的一道幻影。lrGrS
“原来是斯卡蒂啊……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当心长不高喔。”lrGrS
“还请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小斯卡蒂鼓起脸颊，“我的身体虽然是儿童，但头脑却是大人。”lrGrS4
“喔，那斯卡蒂小姐，你来找我做什么？”lrGrS
“……睡觉。”lrGrS
小斯卡蒂将双手背在身后，又微微移开了视线：lrGrS
“一个人，睡不着。”lrGrS
“喔喔。”lrGrS
身体是小孩，头脑也变成小孩了。lrGrS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几天，黎暄似乎都是和小斯卡蒂一起睡的。lrGrS
或许，黎暄无意间让她养成了一个坏习惯。lrGrS
也给了法庭可靠的依据，让他们可以多判他几年。lrGrS1
“嘛……虽然有点抱歉，但我现在还不怎么想睡。”lrGrS
作为一名绅士，黎暄当然要拒绝这位幼女的盛邀：lrGrS
“在你长大成人之前，我会一直在暗中守护你的。所以你就安心地一个人睡吧。”lrGrS
“这句话听起来真的挺变态的。”lrGrS
“哎呀，小斯卡蒂是这么不讲理的孩子吗？现在先让哥哥休息一下嘛。”lrGrS
黎暄翻了个身，背对着斯卡蒂躺在地上。lrGrS
希望这能让她意识到，他现在想独自呆一会儿吧。lrGrS
但很快，黎暄便发现自己的念想破灭了。lrGrS
因为身旁传来的触感，表明了——斯卡蒂，已经躺在了他的身边。lrGrS
看来，今晚他们要一起在天台上露营了。lrGrS
“黎暄。”lrGrS
“我在。”lrGrS
“你似乎很忧郁的样子。”lrGrS
“喔……你为什么会这么想？”lrGrS
“都写在脸上了。”lrGrS
“你误会了，这叫刺配。我只是因为犯罪，被朝廷流放到了名为‘忧郁’的地方而已。”lrGrS
“那按照炎国的传统，应该刺繁体的‘憂鬱’才对。”lrGrS4
“啊……要真是那样的话，这张脸就不能要了吧。”lrGrS
结束了这个尴尬的冷笑话以后，黎暄无奈地承认道：lrGrS
“嗯，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在发愁呢。”lrGrS
“为什么？”lrGrS
“为什么……嗯，为什么呢？”lrGrS
黎暄在脑海里整理着混乱的思绪，想要给出一个答案。lrGrS
但实际上，他非常清楚，自己为何会感到忧郁。lrGrS
因为现在，相比于“变回人类”，他更在意的是——lrGrS
“我说，斯卡蒂。”lrGrS
黎暄翻过身去，再次将视线投向空空如也的天空：lrGrS
“如果我就这样恢复成了人类……真的好吗？”lrGrS
听闻此言，斯卡蒂微微一愣。lrGrS
虽然她的面庞上，并未出现明显的表情变化——但眼神的浮动，却是藏不住的。lrGrS
“……为什么这么问？”lrGrS
沉默半晌之后，斯卡蒂反过来向黎暄问道：lrGrS
“摆脱海嗣的身体，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之中……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吗？”lrGrS
还是说，你已经接受了怪物的身份？她又这样疑惑地问道。lrGrS
“不，我当然不想接受这样的身份了。”lrGrS
黎暄高高举起手臂，借着绚烂的夜景打量着它：lrGrS
“尽管变成海嗣以后，我得到了超乎寻常的身体能力，甚至能像超级英雄一样上天入地……但这份力量带给我的痛苦，还是远远多于幸福。lrGrS
当然，我的身体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的内心，在不断地折磨着自己……因为，我失去了‘身份的认同’。lrGrS
我感觉……非常孤独。lrGrS
就像你那时候一样，我感觉自己举目无亲、无所依靠。lrGrS
人类的社会无法容纳我，海嗣的群体不曾迎接我。lrGrS
因为，我既不是纯正的人类，也不是合格的海嗣。lrGrS2
不论我多么乐观地去看待这件事，到头来，这世上还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lrGrS
所以，我一点都不在乎失去这种能力。因为心灵的慰藉，并不是靠力量能够获取的。lrGrS
相比于超凡脱俗的强大，我更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回去的家……我曾经是这么想的。”lrGrS
“但现在……你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吗？”lrGrS
小斯卡蒂直起身来，眼神里弥漫着些许困惑的意味：lrGrS
“你觉得，就算这样下去也无所谓吗？”lrGrS
“从结果上来说，大概就是这样吧。但这并不是因为，我习惯了这种身体。”lrGrS
黎暄轻轻叹气，随即否定了过去的自己：lrGrS
“只是我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就这样逃之夭夭。”lrGrS
“……”lrGrS
黎暄凝望着一片暗红的天空，在脑海里回想起“她们”的身影。lrGrS
安哲拉、幽灵鲨。lrGrS
与她们的战斗，逐渐改变了黎暄的想法。lrGrS
“我曾一度以为，自己之所以会变成海嗣，都是因为‘被逼无奈’……当然，没有什么人逼迫我，纯粹是我自作自受。是我幼稚而天真的性格，强迫着我做出这种选择。”lrGrS
黎暄回忆着已然模糊的记忆，从脑海深处审视着自己：lrGrS
“也因此，我认为这是‘脱离正轨’的一次经历。lrGrS
我认为自己的人生不该变成这样，现在的状态并不正确。所以，当我知道自己还有可能变回人类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条道路。lrGrS
但在经历了与安哲拉、幽灵鲨的战斗以后——我突然觉得，自己没办法就这样干脆地回到日常中去了。lrGrS
在与安哲拉的战斗中，我知晓了海嗣与猎人之间的过去，也知晓了世界真相的冰山一角……同时，我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份的特殊。lrGrS
而在与幽灵鲨的战斗中，我唤醒了那位猎人的记忆，感染了她们之间的思念，甚至进行了一场虚伪又脆弱的救赎……最终，还和幽灵鲨定下了约定。lrGrS
所以，当史尔特尔提醒我，我马上就能变回人类的时候……我感觉非常不知所措。lrGrS
因为，我的身上已经承载了太多沉重的心情。她们将对逝者的思绪，寄托在我这个仿制品上，并真心实意地认可了我。lrGrS
同样，我也在思考，自己是否还能运用海嗣的能力做到更多的事。或许，我不该畏惧这种恐怖的力量，而应该将其掌握，去做一些足以改变世界的大事……我有时候会这么想。lrGrS
总而言之，我觉得自己没法两手一摊，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乖乖地回到日常生活中去。lrGrS
因为在我看来，那根本就是一种逃避……不，应该说是一种放弃吧。lrGrS
世上有那么多的人，为了得到改变现状的力量而拼死奋斗——可得到了这种力量的我，却一心只想着缩回自己的小窝，还内心一份安慰。lrGrS
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过自私了呢？”lrGrS
“……”lrGrS
话毕，黎暄不再言语。lrGrS
斯卡蒂，也并未出声回应他的话。lrGrS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内心的迷惘永远只能由自己解开。lrGrS
祈求他人来为自己的心灵开脱，本身就是痴人说梦。lrGrS
因为，最后要作出选择的人，还是他自己——lrGrS
“我觉得，黎暄还是变回人类比较好。”lrGrS
“……喔？”lrGrS
小斯卡蒂，再度用娇柔的声音对黎暄说道。lrGrS
而听到这样的话语，黎暄不禁微微一愣。lrGrS
“虽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我不希望，你继续活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lrGrS
她坐在黎暄的身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的眼眸：lrGrS
“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再经历那些痛苦。lrGrS
活得普通也好，活得庸碌也好，活在虚假的和平里也好……尽管不是值得推崇的，但也绝对不是错误的。lrGrS
因为大多数人，都是那样平凡而幸福地度过了一生吧？lrGrS
所以，黎暄……你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去承担那些原本不属于你的责任。lrGrS
如果你能回到之前那平淡的生活中，再安稳地度过这一生……对我来说，就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lrGrS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对黎暄温柔地笑道。lrGrS
她的笑容里有几分寂寞，有几分不舍——lrGrS
但更多的，是真挚的祝愿。lrGrS
斯卡蒂，是真心地在为黎暄的未来祈祷吗？lrGrS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lrGrS
“嗯，平凡的人生也不错啊。”lrGrS
黎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而再度将视线投向天空。lrGrS
“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好事发生吗？”lrGrS
（一定，就是这样吧。）lrGrS
——那一晚，我与她共同仰躺在夜空之下，无言地消磨时光。lrGrS
现在想来，那段时光真如同幻梦般，飘渺又美丽。lrGrS
因此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lrGrS
迎来死亡也好，承担责任也好，回归平凡也好……不论作出哪种选择，都需要我迈开步伐，前往未来。lrGrS
也即是，抛弃现在的生活。lrGrS
而死神的脚步声，也催促着我不断前进。lrGrS
当晚，我的手机收到了一封邮件。lrGrS
那封邮件文笔优雅、措辞得体，使用的词语古色古香，带有一种庄重典雅的味道。我甚至觉得，那封信作为外交函件都是合格的。lrGrS
但信中表露的真意，却无比血腥且残酷。lrGrS
落款人，歌蕾蒂娅。lrGrS
她向我发起了最后的决斗。lrGrS
//下集预告：
整顿好复杂的思绪，海嗣少年迎来最后一场角斗！他是会超越自我、战胜最强的深海猎人，还是会一触即溃、成为死神女士手下的亡魂？而在这场战斗的尽头，身陷其中的人们又将何去何从呢？
欢迎收看《海嗣少年不死于恋爱修罗场》第三十三话：最后一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