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博卓卡斯替及其麾下的士兵都清楚，自己的所为是否正确，但皇帝的命令就是必须执行的事情。3Yt5k
就算博卓卡斯替再强大，在人民眼中的形象再高大，也不过是为皇帝卖命的，无荣誉的狗罢了。3Yt5k
他心里当然清楚，从开始为新王效命时就清楚，外乡人永远无法融入乌萨斯，温迪戈血脉的消亡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3Yt5k
这个国家永远不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人民，所谓的“公民”也不过是让温迪戈归顺的噱头罢了。3Yt5k
如果说，国家让士兵亲手去杀掉他的孩子，那这个士兵的忠诚可能就会受到考验。3Yt5k
他用大理石祭奠死去的先祖，用祭坛怀缅阵亡的族人，曾经和他一同奔赴战场的温迪戈如今都已成了消失的亡魂，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便是自己的孩子。3Yt5k
而现在皇帝却命令他屠杀游行者，屠杀他们曾经拼死保护的国家的人民，内卫传令不分公私，即使是他这个大尉的儿子，与反抗者同流合污也难逃一死。3Yt5k
内卫的话语铭刻于心，他不在乎那些妄图反抗帝国的感染者，他只希望能带走自己的儿子，带走这个昏了头的儿子。3Yt5k
但看着眼前为了感染者而和他对立的格罗瓦兹尔，他的心情是怎样的复杂，连他自己也说不清。3Yt5k
格罗瓦兹尔的话语和思想是正确的，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儿子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腔热血，才会选择带着族人离开卡兹戴尔，另寻他处。3Yt5k
但这并不能带来什么，温迪戈的覆灭就是最好的证据，格罗瓦兹尔的血性用错了地方，博卓卡斯替自然清楚，多年的征战与忙碌让他疏忽了儿子的变化，这才酿成今天的这幅局面。3Yt5k
那些内卫就在暗处，默默地注视着这里，他们可不会管格罗瓦兹尔是不是博卓卡斯替的儿子，对于这些盲目的狂信者来说，皇帝的命令大于一切。3Yt5k
博卓卡斯替甚至怀疑，他们是否会为了皇帝的命令，毫不犹豫地弑杀自己的亲人。3Yt5k
“好好看看这些感染者，父亲，他们从来没有犯下过应当招致这样结果的罪行！那些带着病痛的人做错了什么？那些出生在腐臭垃圾堆中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他们只是染了病的病人，为什么要遭受如此折磨？”3Yt5k
格罗瓦兹尔激动的话语触动着他们的心。3Yt5k1
看着儿子，看着那些抗议者，看着那些感染者和为他人打抱不平的非感染者，博卓卡斯替陷入了挣扎之中。3Yt5k
他只是一个被时代抛弃的可悲老头而已，为什么要面对这种抉择？3Yt5k
温室无法培育出优秀的战士，但格罗瓦兹尔那瘦弱的肩膀也无法抗下世人对感染者根深蒂固的看法。3Yt5k
再不做出些什么，格罗瓦兹尔定会与他的先祖与族人一般消亡，如此而已。3Yt5k
博卓卡斯替抬起了裸露的头骨，他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只要与往常一样，向着敌人的方向开辟出一条血红的道路。3Yt5k
他是最坚定的士兵，他有坚定不守的理由，他不想再直面这个充满了压迫与黑暗的世界。3Yt5k
他调整呼吸，拾起盾牌，缓慢而坚定地向着格罗瓦兹尔和抗议者队伍的方向压去。3Yt5k
他高举起长戟，纵使格罗瓦兹尔不会理解他，纵使自己的儿子会因此憎恨自己，他也不会停下脚步。3Yt5k
格罗瓦兹尔的话语被博卓卡斯替的动作打断，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随即又站稳脚步，继续阻挡在父亲的身前。3Yt5k
先前的抗议者队伍早已溃散，自己则身处一片废墟和死尸中，此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一柄刀刺入了他的腰部。3Yt5k
是格罗瓦兹尔，在满是断臂残躯的街道上，唯有他四肢健全，此时满面泪水和血污，双手使劲将刀往深处摁，眼神中带着憎恨与愤怒。3Yt5k
博卓卡斯替的长戟掉落在地，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那行军一生都不曾失去挺拔的身姿头一次出现了动摇。3Yt5k
“我啊……最讨厌父亲了……麻烦，容易被骗，固执得过分，被乌萨斯蒙蔽了这么久也不肯回头。”3Yt5k
格罗瓦兹尔松开手，跪下了身子，双手抱着头，一副痛苦的模样。3Yt5k
“但在我哭泣的时候，父亲总会来安慰我，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也会来帮我，即使不会带孩子也总是手忙脚乱地照顾米哈依尔，明明那么温柔那么帅气，但为什么……”3Yt5k3
趁着博卓卡斯替失神的时候，格罗瓦兹尔突然捡起了他掉落的长戟，吃力地举起它，对着父亲。3Yt5k
“我知道父亲有坚定不守的理由，但我也有自己为之拼命的信念，如果父亲依旧执迷不悟的话……”3Yt5k
没等格罗瓦兹尔说完，博卓卡斯替就强硬地用手抓住了对准他的长戟的刃口，想就这样夺过来。3Yt5k
他的手被划出了鲜血，刀刃镶入肉里，但格罗瓦兹尔也使足了全身的劲，和父亲搏着力。3Yt5k
看着父亲眼中的红色腥光，他像是下足了什么决心，持戟的双手向后拽，身体往前一倾，脖颈向着刃口冲去。3Yt5k
格罗瓦兹尔刺入他腰部的刀还未拔出来，血液已经凝固，刀刃被固定在了里面。3Yt5k
但博卓卡斯替无心理会自己的伤，还是赫拉格招呼了诊所的医生过来，才得到治疗。3Yt5k
他就这么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格罗瓦兹尔的尸体，失神。3Yt5k
“你的家里还有一个孩子，你应该也不希望被他发现什么端倪。”3Yt5k
“……将军……”对于处理遗体的事情，博卓卡斯替并没有作出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从成为士兵的那天开始，我所做的就只有杀人，敌国的士兵，帝国的人民……我的儿子。”3Yt5k
博卓卡斯替的表情无法在头骨上显露，但赫拉格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沉默地听着。3Yt5k
“将军，告诉我，我为乌萨斯效力这么多年，苦战至今，难道最后只是为了戮子于己吗？”博卓卡斯替悲痛无力地看着赫拉格，说道，“或许……当初我真的应该与伊万一同死去。”3Yt5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