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受不了和其它动物共同生活（如猫狗等特殊物种除外），可一旦视野范围内出现其它动物，他们又会兴味盎然地凑过来并试图与之互动，仿佛他们都对自己的同胞厌烦至极，亟不可待地想要与人类之外的生物亲近亲近似的。lqbCd2
这可真是太古怪了，尽管渡鸦不像它们的近亲乌鸦那样有集群习性，但它们依旧清楚不要靠近那些陌生的动物。是人类长年集群以至于想要触碰些新鲜玩意？还是说大型掠食者拥有这般余裕？lqbCd1
雾尼想不明白，他不是很了解人类，也不是很在乎这点。它只是张开羽翼毛发炸起，恶狠狠地盯着那些想要过来摸摸它的无聊人类，直到把他们全都瞪跑为止。lqbCd
其中张和平功不可没，他反复向同僚解释雾尼的高贵身份（指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让那些人类明白任何对雾尼的伤害都是违法行为，并将雾尼和吴亮的故事告诉所有人。lqbCd3
尽管他自己对此也知之甚少，描述起来也干巴巴的，可雾尼的所作所为依旧让它在这群人类心中赢得了一点尊重，那些好奇的嬉笑脸庞严肃下来，有些年轻人甚至对渡鸦举手行礼，称它为“我辈楷模”。lqbCd
雾尼对这个态度非常满意，它不想和小秃猴以外的人类产生什么瓜葛，也不想被这些人类打搅，双方维持着互不干扰的友善距离是最好的。因而渡鸦纡尊降贵，矜持地对那些人类颔首致意，偶尔也会抬起右翅至于额前，予以回礼。lqbCd
结果那群人类看起来更加喜爱它了，雾尼对此略有不满，它不喜欢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却没打算现场扭转什么。lqbCd
反正与生存无关，又不能把这的人挨个啄一遍然后转身就跑，有机会倒是可以试试挑几个最不顺眼的往他们头上拉屎。lqbCd
他人目光不会影响吴亮用餐，不管盘子里的东西他爱不爱吃孩子都会把它们吃光，浪费粮食是他和雾尼都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张和平也不习惯被众人围观，所以男人在吃饭完后便赶快归还餐盘，带着吴亮和雾尼离开。lqbCd
张和平看起来好像是在办公室生活，可他们没有回到办公室，反而向着教学楼旁边的某栋楼房一路前行。lqbCd
男人取出钥匙串，从那一串叮当作响的金属中翻找出他想要的东西，一个串着钥匙和门卡的单独铁环。雾尼在此期间一直紧盯着那些闪闪发亮的物什，它头颅高扬目不转睛，看起来很想去啄两下，或者干脆把它们全部抢走。lqbCd
张和平注意到了这点，他用左手拿着钥匙开启宿舍楼的大门，右手则在衣兜中摸索片刻，掏出枚光洁如新的一角钱硬币置于掌心，五指摊开递到雾尼面前。lqbCd
渡鸦可不会跟他客气，漆黑鸟喙迅若疾风、精准无比地将那枚闪亮金属片叼走，然后立刻将硬币塞到左脚下方，靠脚趾将它牢牢固定在吴亮的肩膀上。lqbCd
雾尼眨眨眼，稍加思索，决定按照人类的规矩对张和平道谢。lqbCd
作为学校老员工，张和平被分配到了教职员宿舍的使用权。只是他过去有自己的房子，如今又在教室、办公室和门卫室三点一线，这间宿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使用过了。lqbCd
男人示意吴亮和雾尼在外稍等片刻，自己则带上口罩进入室内。他取下笼罩在家具上的报纸，打开窗户保证通风，从洗手间中拿出扫帚和簸箕扫掉地上的灰尘，用抹布沾水把常用家具都擦了一遍。lqbCd
许是担心孩子觉得孤单，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始终没有关门，吴亮数次提出要进去帮忙但都被拒绝了。lqbCd
雾尼懒得管这些事，只是悄悄散发出大量紫外光——他知道人类的孱弱视觉看不见这种光——引诱虫豸，提前铲除早春里本就数量不多的蚊子，一口一只。lqbCd
它可不想让小秃猴挨蚊子咬，小孩子的皮肤太娇嫩了，一痒就会痒好久。lqbCd1
蚊子，该杀！lqbCd3
吴亮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这局促不安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只看着别人忙碌。lqbCd
平心而论，虽然他在福利院的时光称不上多么美好，孩子在那首次接触到同龄人最质朴纯真的恶意，但那里的老师都是足够优秀的大人，他们在认真为这些孤儿的未来做考量，也会努力提升他们被领养的可能。lqbCd
不幸的是，许多成年人比起“幸福的孩子”，更想要“听话的孩子”。lqbCd
张和平的作息非常稳定——稳定的紊乱。他睡不了太久，会不断去做同一个噩梦，每场噩梦的细节都有所变化，每场噩梦的结局都未有不同，总能让他在深刻的苦痛与悲怆中惊醒。lqbCd3
这显然对他的身体有极大影响，整理房间本不该让成年男性如此劳累。lqbCd
“今天先这样，明天我们再置办点家居用品，你看起来很疲惫，先去卧室睡觉吧。”lqbCd
张和平能看出孩子的状态，从于定心离开后吴亮就显得有些疲倦，想来跟随着那个人东奔西跑也不容易，所以尽管现在为时尚早，可男人还是决定先让孩子睡一觉。lqbCd
渡鸦让他犯了难，教职员宿舍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常备鸟窝。lqbCd
这一大一小的相处模式在它看来是真憋屈，两个人都生怕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好让对方失望，结果相处起来畏首畏尾，全都过分客气，让雾尼联想到某些从不参与集会的自闭鸦。lqbCd3
张和平不太适应地眨眨眼，雾尼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像人，让他觉得有点别扭。他的确听到了渡鸦的话，却也没直接前往门卫室，而是看着吴亮洗脸刷牙，在床上躺好才肯离开。lqbC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