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那个看法，一件新兵器必须是要适用于对抗假想敌的。”宋钧在和戴梓继续争论「新兵器性能和成本的取舍」的问题。”41tmL
宋钧觉得戴梓设计兵器的时候有点放飞自我，用最高明的设计、最优质的材料、最精湛的工艺，不计代价的堆砌出一个性能最佳的玩意。41tmL5
但显然，除了成为一个概念品让后世啧啧称奇以外，对当下没有任何好处。41tmL
“我的耕烟先生（戴梓的号）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国朝有那么多军队，成本如此高昂肯定不行啊。”41tmL
戴梓犹豫了一下，“倘若只是装备陇西边军，其实耗费并不多。”41tmL
宋钧无奈道：“显然不止于此，京营与各地营兵同样要换装，不然差距太大。”41tmL1
宋钧的本意是，边军都用上最新式的武器了，地方驻军还在用老家伙，装备差距太大，如果遇到大规模战事，那么地方驻军岂不是还得等待换装？否则就得拿着老家伙匆忙出征。这不合理。41tmL
然而戴梓却不是这么理解的，他意识到这样会导致边镇、地方、京师三方的力量差距拉大，可能会让野心勃勃之人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41tmL
“也罢，确实有些本末倒置了。那么，翩逸你如何看？”41tmL
实话实说，宋钧现在也有些纠结，因为重型火绳枪确实笨重了一些，他也有些不喜欢，可是没办法，射程够不到就会被敌军的排枪压制，一味的依靠火炮支援也不是事啊。41tmL
西方军队爱用这个笨玩意的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们需要以之击穿板甲，但在中国却没有这个需求。41tmL
“我认定的射程标准是一百二十步可以杀无甲之人，一百步可以破棉甲。达到此要求后，重量与造价越低越好。”41tmL
两人重新设计并修改后的新型鸟铳就外观而言是非常让宋钧满意的——长身管、有枪托。形状已经与近代步枪大差不差了。41tmL
一方面为了方便打造，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便于校验，宋钧与戴梓都一致认为尺寸尽量要取整数。41tmL
设计上全长四尺四寸（134㎝），枪管内径为五分（16㎜），枪管外径为一寸（32㎜），铅制弹丸重一两（37g），装填颗粒黑火药重八钱（30g），强装药则为一两（37g）。41tmL3
五天后，在火器司测试火器的靶场上，宋钧兴致勃勃的摆弄着这支以同期西方标准来看属于中型火绳枪的新鸟铳。41tmL
“刚刚称过，十一斤六两。”戴梓正在摆弄一发纸制的定装弹药，他笑道：“比之寻常鸟铳的九斤重、斑鸠铳的十五斤重，这铳倒是合乎中庸之道。”41tmL
“要保证威力嘛，这已经很轻了，再重就要用铳叉架着使用了，”宋钧举枪试了试，“重心设计的挺好，不前不后，很舒服。”41tmL
他们把一支枪固定在了架子上，然后装填弹药，用通条捣实，然后给扳机系上了一根绳子，最后才给火绳点上火。41tmL
其实与许多人臆想的截然相反，滑膛枪在有效射程内的精度其实并不低，如果没有横风，六十步（84m）是精度分水岭，一个正常训练的士兵在这个距离上靶率能达到五成多。不过，再远些的话，上靶率就急剧下降了。41tmL7
这一次，为了加大命中率，目标靶设置的很大，有上下两排共计六个稻草人，均披挂棉甲。41tmL
“嘶，一百步的距离一次就中，今日运气不错。”41tmL1
二人走过去查验，戴梓令人把那个被击中的稻草人放倒。41tmL
宋钧挖出了那颗已经严重变形的铅弹，“击穿棉甲以后还击穿了前一块木板，卡在了后一块木板中间，这个威力我觉得足够了。”41tmL
这是火器司测试火器的标准，一个稻草人身前身后都会钉上一块木板，然后再披甲。如果铅弹破甲后又击穿了身前的木板，则为良，如果还能击穿身后的那块木板，则为优。41tmL1
接下来的后续测试就很枯燥乏味了，“砰砰砰”的声音弄得宋钧有点脑壳疼，于是寻了两团棉花堵耳朵。41tmL
极限破甲距离是多远、双倍装药量情况下枪支寿命、标准装药量情况下枪支寿命、极限装药量多少会炸膛……41tmL
“其实这型火铳更多的是承前启后的作用，”宋钧叹道：“虽然更规范更合理，但它本质上和一百年前的鸟铳没有区别。”41tmL
戴梓苦笑了一下，“本官倒是有不少点子，但…按你的说法，都属于没有实用价值的。”41tmL
“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宋钧正色道：“搞研究和试验势必会走错路，但既然作为先行者，我们就得有这个觉悟来为后人铺平道路，他们会从中选出最优的路子并继续走下去。”41tmL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别用名字命名就好，”宋钧觉得人名命名武器装备很怪，倒是西方用的很欢，“奇珍异兽、天文星宿都可以嘛，或者用年号命名也可以。”41tmL
“元年式火铳，哈哈——”宋钧笑了，他想起了一型同名的步枪。41tmL3
“姑且这样吧。”戴梓摆摆手，“有关今后火铳之延革，翩逸你意如何？”41tmL
宋钧望着远处仍然在测试的官吏们，平静道：“根本有二，一是击发方式，二是弹丸。”41tmL
“但是燧石发火容易哑火，”戴梓回道：“而且击发装置要求更高，造价也更高。”41tmL
这话没有错，燧发枪分为簧轮式和敲击式，前者很不靠谱，后者才被广泛运用。41tmL2
但即便是敲击式的燧发枪，哑火率依然很高。大名鼎鼎的英国伯克式燧发枪都有约8％-10％的哑火率，比起火绳枪平均1％的哑火率，很多将军无法接受燧发枪其实合情合理。41tm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