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老者彻底消失在了张暮的视线中后，张暮才终于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42PMD
他撑起身体，快速地追出了客厅，然而外面的走廊上却空无一人。42PMD
位于走廊一端的，用于监视反常现象以及入侵者的镜状仪器运转正常，而墙壁上的电子钟则显示，此时是凌晨三点四十四分。42PMD
脚步声传来，那是一位通宵加班的工作人员，刚刚下班，刚好从拐角处转过来，或许是因为第二天不用早起上班的缘故，他看上去心情还不错，戴着耳机，边走边看手机。42PMD
在发现张暮独自一人站在走廊中后，工作人员颇为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42PMD
张暮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朝着对方点了点头，随后便推门回到了室内。42PMD
这个时候，张暮才发现自己早就出了一身冷汗，身上的衣物早就被浸透了。42PMD
自他苏醒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产生了如此严重的危机感，也不知那老者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仅凭意志与精神便使自己的一切布置都付诸东流。42PMD
在失去了祭仪力量的加持后，那些墨水便胡乱地散落在了地上，四张椅子也在混乱之中被张暮摧毁了一个，圆形的餐桌也因“蛇绊之仪”的腐蚀变得坑洼不平。42PMD
跟人打了一架而且理论上输了，那烦恼就会加剧。42PMD1
大半夜跟人打架，不仅毫无还手之力还把自己的住处搞得一团糟，甚至还要花费休息时间来打扫和整理。42PMD
虽然特调科并没有禁止成员在休息区、寝室区之内使用魔法、祭仪或巫术之类的力量，但一旦因为使用它们而造成的损失，则需要成员自行负担。42PMD
包括但不限于把房间炸了，把楼炸了或者把自己给炸了。42PMD
鉴于自己理论上还担负着巨额的欠款，张暮决定先不通知特调科，而是自己动手将房间处理一下。42PMD
早晨，结束了整夜劳作的张暮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客厅，松了口气。42PMD
利用大量的仪式用纸张，借着数个效果不同的防护、掩盖以及修复祭仪，他几乎将整个客厅修复了一遍，而且还为一些比较脆弱的桌椅、置物架增添了额外的“小功能”。42PMD
只身来到了总负责人办公室，正准备敲门，张暮却依稀听见了争吵的声音。42PMD
他停下了敲门的动作，转而站在了门旁，同时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42PMD
一个微弱的祭仪悄无声息地生效，办公室内的声音登时变得清晰了不少。42PMD
“在这件事情上，我始终持反对意见！让这种高危人物参加如此重要的任务，甚至还让他加入特调科，如果出了问题，你真的能够负责吗？”42PMD
说话的应当是一位中年男性，声音很大也很浑厚，即便隔着门，张暮也能听出浓浓的责难的语气。42PMD
随后便是林知之的声音：“好，那若是按照常规流程，按照你们自己习惯的做法，你能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42PMD
于是林知之继续说道：“回答不上来？那我来告诉你，在过去的三年里，特调科发现了五处遗迹，然而从69号到74号遗迹，均有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三的空间最终被放弃挖掘和调查，其中73号遗迹因为所谓的‘保险措施’而被破坏大半！”42PMD
“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特调科已经在全世界做到了最好，其他国家、其他地区的挖掘方式比我们更加简单和粗暴！”42PMD
那中年男性反驳道：“难道你忘了前人们为了深入这些遗迹付出了什么代价吗？那些妄图深入遗迹的人，学者也好，盗掘者也好，走私犯也好……哪个有好下场了！可别忘了，我们特调科的病房里到现在养着上百个困死在归墟里回不来的人！”42PMD
“所以这就是你去比烂的理由？”42PMD1
伴随着林知之的一句质问，办公室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42PMD
但紧接着，林知之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也知道我们的前人为了这些遗迹，为了其中的秘密付出了多少心血。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能做的选择不多，前人们做出的那些牺牲和铺垫，为的可不是后来者的畏手畏脚。”42PMD
“林负责人，我知道你年轻，然而我们是做实事的，但凡去过一次挖掘现场，深入过一次那些遗迹……”42PMD
“我六岁的时候完成路径觉醒，七岁的时候被带去观摩了54号遗迹场的挖掘，九岁时作为特殊后勤人员加入到了62号遗迹的队伍中。”42PMD
“十二岁到十五岁时，我独立完成了三个遗迹的研究报告和复盘报告，十六岁时我被派遣前往国外支援64号遗迹的挖掘工作，十八岁时我主导了65号遗迹的深度挖掘。”42PMD
“两年前，我因在66号遗迹的深度挖掘中受伤，因此回国治疗，在学者重症室内度过了自己的二十岁生日。”42PMD1
林知之的语气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严厉起来：“刘教授，但凡你对组织的决策有所尊重，或是花费五分钟，简单的查查我的个人档案，你就不会说出刚刚那一番话了，毕竟那些档案都是公开且免费的。”42PMD1
被称为“刘教授”的中年男人支吾了几句，转移了话题：“即便你说服了我，王老也不会同意的，除非目标愿意接受强效洞察之仪。”42PMD
“就算他接受洞察仪式，那也一定是在从74号遗迹回来之后。”42PMD
林知之的语气是平静的：“这一次挖掘，我会一同前往，由我来作他的担保人。”42PMD
张暮听见了脚步声，于是他抬手，撤回了施加在耳朵上的祭仪。42PMD
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整齐的发福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的面色有些发白，显然，刚刚被呛得不轻。42PMD
刘教授和张暮对视了两眼，似是认出了张暮的身份，嘴巴微张了两下刚要说话，就听办公室内的林知之一句话甩了出来。42PMD
“对了，刘教授有时间的话，帮我向王老转达一个问题，帮我问问，他究竟在害怕什么。”42PMD
咖啡的香气吸引了张暮的注意，他原本想要婉拒，但却不自觉地点了点头。42PMD
随后，林知之便走向了一旁的柜子，取出了待客用的杯子来。42PMD
出乎张暮的预料，这位负责人在吵完一架之后的心情似乎还挺好的。42PMD
她一边泡着咖啡，一边说道：“刚刚你在外面，应该都能听到吧？可别告诉我你没用什么方法偷听……一大早上的，我可没有开启办公室的隔音与屏蔽符文。”42PM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