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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断章 旁观

  “......谢谢。”lqhtP

  他面色半点不改,把硬得和冰块没两样的面包和稀得和冷水没两样的汤都灌进肚子里,便轻轻地向我这样说了一声,然后就径直走到房门口。lqhtP

  当他打开门时,正从天上缓缓飘下的雪花被寒风吹了进来。外头几乎白茫茫的一片,但他也没有停下脚步,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迈开了步子,消失在外头。lqhtP

  大概,他会冒着风雪,整天整夜地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游走吧。lqhtP

  不对......就算他开口请求,这村子里大概也没有人愿意收留他吧。lqhtP

  事实上,要不是有神父的吩咐,我甚至连面包和汤水都不会愿意端出来吧。lqhtP

  ......可是,这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当实际把这股决心化作行动时,为什么心情会是这么的沉重呢......lqhtP

  因为他还是小孩子的缘故吗?lqhtP

  不过,这一定只是外观的事情而已吧。我是知道的,他虽然看着像一个很乖巧的小孩,可内里绝对不是这么回事。在他刚刚来村子里,在教会和神父交谈的时候,我碰巧也在替神父帮忙,所以听得很清楚,神父称呼他作“猎人”......!lqhtP

  神父也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村子的大家意见都很一致,虽然或许多少会有点不便,可这......难道不是稍微忍忍就好的事情吗!为什么还要故意去叫一个什么“猎人”来村子!lqhtP

  绝对不能因为看着他像个小孩子就可怜他,绝对不能因为看着他孤零零所以就同情他!lqhtP

  一边心烦气乱地想着他到底要过多少天才愿意离开村子,我叹了一口气,裹好御寒的头巾和披肩,趁着天色尚早出了门。lqhtP

  走在苍白的路上,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情,明明是大冬天的正当中,他却穿得很单薄,“猎人”的生活难道很难过?lqhtP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种只会招人怨恨的工作还是早早放弃得好。lqhtP

  拜访同村的朋友时,碰巧路过墓园,透过木制的栅栏,看到了他就在里头,一个人面对着墓碑,一动不动,不过奇怪的是,他肩上和原本就和雪的颜色类似的银色头发却一点积雪都没有。lqhtP

  神父应该也明白,如果他对墓园动粗的话,村子里的大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管。而看样子他应该也没有对睡在墓地底下的人乱来的意思。lqhtP

  虽然很想走进墓园警告他,但是表面上“什么事情都没有”,所以我也只能默默忍下这股焦躁,就当一开始就没有看到他,继续沿着路走去。lqhtP

  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虽然比起其他地方说不定时间方面会有点早,但他今天似乎是不过来吃晚饭了。lqhtP

  是终于受不了我精心准备的面包和汤水?还是放弃了惹是生非离开了村子?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总算是能松口气,好好地咽一些东西下肚——他来了三天,这三天我都食不知味,生怕会出什么纰漏。lqhtP

  父亲不在了之后,一个人坐在饭桌边时无论如何都会悲伤起来,可这三天当和他一起坐在饭桌边时,无论如何都只会觉得紧张,果然......家人是特别的。lqhtP

  用完晚饭,正想把饭桌上的烛台吹熄——却又忽然想起白天时的那一幕,他站在墓碑前头一动不动,到底是在干什么呢......?lqhtP

  说不定晚一点就会回来,到时又要再点亮蜡烛的话也很麻烦,所以我改变了主意,决定留着饭桌上的光亮。lqhtP

  把东西都收拾干净之后,我拿着父亲留下的书本坐在了暖炉前。换做以前的话,这种时候正是到处串门谈笑的时间,可是毕竟是这种状况,最近入夜之后村里每家每户都把门窗关严实了,家里人彼此闲谈打发时间然后入寝。lqhtP

  然而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入睡也嫌太早,只能是这样靠着难解的书本来适当打发时间了。lqhtP

  说起来......这三天里,他好像都是在我准备睡觉时就出门了?真是搞不懂,“猎人”都是这样的吗?lqhtP

  我一边毫无兴趣地翻着书页,一边任由自己的头绪运作——脑海里闪来闪去的,果然还是关于他的事情居多。可这也很难怪,不是吗?lqhtP

  毕竟,他说不定会破坏我们的......“奇迹”啊。lqhtP

  突然,外头传来了在雪地上拖动着什么的沙沙声,我没来由地浑身一震,眼神立即看向了饭桌上的烛台——这光亮会太引人注目了吗?lqhtP

  可是很快地我就反应过来,我这难道......不就是在害怕吗?lqhtP

  这样是不对的,不管外头到底传来多大的响动,我都不应该害怕,不然......父亲难道不是太可怜了吗?lqhtP

  村里的大家团结一致,都认为忍一忍就好,要不是神父多管闲事,找了那什么猎人,事情也不会到这种境地!实际上,至今为止难道不是什么损害都没有吗?那只是一个无害的......惊喜,为什么神父就不愿意理解我们呢?lqhtP

  悲伤又涌上心头,我仰起了头,不让泪水落下,可突然的,外头闷闷地传来“啪唦”的一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倒地了。lqhtP

  ......这是至今为止从来没有过的声响。lqhtP

  没来由的,寒意从后背涌上,转瞬就笼罩了我的全身。我害怕起来,拿起烛台就奔向了自己的房间,不管不顾地钻进了床上,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耳朵。lqhtP

  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能听到某种物体在雪地上挣扎、爬行的声音。lqhtP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只能浮现起父亲的模样,和他冷冷地站在墓碑前的身姿。lqhtP

  过了一会儿,那在雪地上爬行的声音渐渐远去,我才总算是放下了心——饭桌上的烛台还没有吹熄,可是,我实在是没有胆量钻出被窝。lqhtP

  一边默默地抱怨他,一边反省自己的善心,一边心疼那白白浪费了的蜡烛,不知不觉中,我入睡了。lqhtP

  ......似乎做了非常不好的梦。lqhtP

  在非常不舒服地醒来时,天色已经放亮了。当我下楼梯来到饭厅时,他却已经坐在了饭桌边。lqhtP

  我心里突然涌起非常不吉利的预感,身体比头脑更快地动起来,直接就扭开门冲了出去。lqhtP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