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灯具的照明，没有了特调科傀儡工作时的响动，这里的一切便重回原点，压抑的氛围、残破的墙壁、各种姿态的人形……这些来自不同时代不同文明的痕迹共同组成了这幅奇怪的光景，仿佛这里是时间的尽头，是埋葬了万物的墓穴。3v4j7
张暮缓步前进，由“曜灵”咒术所制造的光球便悬浮在他的身旁，凭借着他那源源不断的力量供给着明亮的光线。3v4j7
没走几步路，张暮就看见之前空无一物的墙壁上竟然多出了一些残破的痕迹，当他走近之后，便发现这些痕迹似乎并非他印象中常被听星监用来加固、保护建筑的祭文，而是一些图画。3v4j7
显然，祭仪的设置者应当是通过那个大型的仪式将这些壁画给掩盖了，似乎他并不想让其他人或者后来者看到这些东西。3v4j7
张暮有些不解，他上前检查，发现这些从风格到画法都极其古旧的壁画之中并没有任何与巫祝有关的痕迹，这意味着如果有人想要毁掉它们，甚至只需要几块石头或者一把锤子……3v4j7
若是有人想用祭仪想要将它们保护起来，便应当在将其遮蔽的同时施以祭文以防止它受到岁月的侵蚀。3v4j7
反之，如果有人不想他人看见这些壁画，便应该彻底将它们抹除，而非在这些地方留下蛛丝马迹。3v4j7
一时间无法得出结论，张暮便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些壁画的内容上，他想看看这些被隐藏起来的画作究竟能够向自己传达什么样的信息。3v4j7
壁画的工艺非常粗糙，或者说甚至都谈不上存在工艺的概念，幸运的是，这些壁画本身拥有极强的叙事性，虽然线条粗糙简单，但张暮仍然能够从中读出一些东西来。3v4j7
在第一幅画中，张暮看见了一个极其高大的人，这个人漂浮在天上，在他的脚底下有着十数个三角与些许弯曲的线条，这应当是在表现山川与河流。紧接着是第二幅画，天空中仍是那个高大的人，但这一次，在山川与河流中多出了一些小人，这些小人似乎都在做跪拜状，像是在叩拜那高高在上的人。3v4j7
第三幅画的痕迹很淡了，画面也非常的混乱，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人似乎来到了地面上——他呈坐姿，但依然要比周围的人明显高出一截，让张暮感到不解的是画面当中还专门刻画了这个特殊的人所坐的椅子，那椅子的两侧各自延展出了三个椭圆形，不知在表达些什么。3v4j7
第四、第五以及第六幅画连在了一起，它们在墙壁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整体，张暮不得不控制“曜灵”升高，好将这一片墙壁完整地照出来。3v4j7
画面的中央仍然是那个坐在奇怪座椅上的人，但现在，他摆出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姿势，像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手指向天空，一手平举，不仅如此，绘画者还重重地在这个人的周围画了数个圆圈，也不知是想突出这个人本身，还是想表现此人的周围存在某些圆形的东西。3v4j71
当张暮将视线从画面的中心移开时，一股极其不自然、不协调的感觉扑面而来。3v4j7
画面本身是非常壮观的……在这面墙壁上，绘画者用大量的三角与曲线表现出了大范围的山河湖海，而在山川之中，又多出了无数的小人。3v4j7
越往画面的边缘，这些人形就越是粗糙简陋，而越是靠近中心，他们就越是具体，靠近边缘的基本只勾勒了身体四肢和脑袋，似乎都光着身子，而靠近中心的一些则明显地绘制了衣物，甚至还有一点饰品。3v4j7
张暮注意到，正中心的一些人，已经学着做出了那个一手指天一手平举的动作，而剩余的人则大都还在跪拜。3v4j7
这是最后一幅壁画了，其内容承接了前几幅，但完成的却极其粗糙潦草，甚至有些仓促，有不少人形都只用线条来替代了，甚至有几个只画了一个圆形来表现它们的脑袋。3v4j7
画面当中的“巨人”形象消失了，占据中间位置的人是那几个穿着衣物的人形，他们仍在做着那个奇怪的动作，而周围的人们则密密麻麻地挤在了一起，朝着他们跪拜。3v4j7
在尝试将这些壁画连起来之后，张暮已经差不多理解了其中想要表达的含义。3v4j7
强大且无所不能的神祇降临人世，创造人类，被尚未开智的人所崇拜，随后神祇降下神迹，引导人们开智，并最终离开。3v4j7
从那些围绕着神祇的人们的动作与衣着来看，成功模仿了神祇动作的人往往更加地聪明，地位也更加杰出。3v4j7
这些人就像是神祇的祭司，借助着神祇的力量与威望成为了人类当中的领袖，而在神祇离开人间后，他们便占据了神原本的位置，利用神的能力使人们臣服。3v4j7
这样的发展倒是没有出乎张暮的预料，他在数本书籍里看到过类似的描述——这样的发展与人类这个种群的文明脉络相吻合。3v4j7
仿若灵光一闪，张暮从这些数字当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记忆的书页翻动起来，将与这个数字有关的所有信息倾倒而出。3v4j7
“九个人……他们指的是听星监中的最高决策者“九巫”，还是那个神话之中所描述的九名神子？”3v4j7
带着浓浓的疑惑，张暮调动精神力，细致地将这面墙壁上的细节检查了一遍。3v4j7
似乎绘画者在完成最后一幅壁画作品时被某些意外打断了，因此不得不用最简单最仓促的方式将其完成。3v4j7
想要了解这几幅壁画中的真正情况，他恐怕只能去找壁画的绘制者与那个隐蔽祭仪的主祭人了。3v4j7
于是，待“记录者”将整个壁画拍摄下来后，张暮走向了大厅的正中间。3v4j7
在他的印象中，星石城据点之中并不存在这条通道——现在的这个入口显然是后来开辟的，甚至有可能是在他与辛夏封闭于地下的那八年之内新增加的。3v4j7
通道之上同样倒伏着大量的特调科傀儡，其中的一些身旁还散落着一些石刻与石板，显然它们是在搬运工作的时候被瘫痪的。3v4j7
张暮踏着台阶缓步向下，但当他走到楼梯中段时，散布在四周的感知却传来了警示的信号。3v4j7
就在他的正下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扰动，在当前无比平静的地下遗迹内，这股扰动就像是在密闭房间内突然冒出的一股微风。3v4j7
张暮警觉起来，曜灵光球在他的控制下快速地分裂，在呼吸之间化作十数个细小的光球，朝着各个不同的方向分散而出，一时间，整条通道都变得极其明亮。3v4j7
在这光线之中，一具倒在楼梯上的傀儡突然颤动了一下。3v4j7
在张暮的注视下，这具本无人控制的傀儡缓缓爬起，本该用腿行进的它似乎有些错乱，竟是用安装在背脊上的两条辅助手臂支撑着身体，用极其扭曲的姿态朝着张暮慢慢挪动过来。3v4j7
在关节与肢体的碰撞声中，它来到了张暮的面前，仰着脑袋，原本用于标识傀儡工作状态的双眼一片漆黑，但那张嘴巴却在不断地张合。3v4j7
眼见那张嘴巴就要咬向自己的小腿，张暮抬起脚来，“虬一”祭仪发动。3v4j7
伴随着呼呼风声和一声脆响，傀儡的脑袋从它的身躯上脱离，坠入了通道深处。3v4j7
就仿佛往鱼池中扔进了一颗石头，伴随着遗迹深处的波动再次出现，剧烈的骚动在遗迹之中蔓延开去，这些造型奇特的傀儡那不明力量的控制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开始朝着张暮的方向汹涌而来。3v4j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