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集的关节扭动声中，那些被特调科制造出来用于搬运、分类石板与石刻的傀儡们开始朝着张暮的方向汇聚过来，它们的操纵者，或者说那股遗迹之中的力量源头似乎并不明白该如何控制、指挥这些复杂的傀儡，这就使得它们的移动方式显得异常怪异，其中更是有一些连肢体都互相缠绕在了一起，一时间只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前进。lgT7l
为自己附加了“虬一”祭仪的张暮并不敬畏这些怪异的敌人，在祭仪的附加力量下，这种并非为战斗设计的傀儡甚至无法抵挡他随意挥出的拳头，很快，通道当中便布满了失去头部的傀儡残骸。lgT7l
张暮不打算继续在通道之中耽搁，他将躲在自己身旁的“记录者”一把拎起，同时从地上抄起了一条颇长的机关手臂作为武器，用力朝着那些从通道下方爬上来的傀儡们猛扫过去。lgT7l1
一条道路很快便被清理了出来，张暮快步向下，在一连毁坏了十几台傀儡后， 他终于进入了地下二层大厅。lgT7l
“ 曜灵”光球四下纷飞，在光线当中，张暮看见那些颤颤巍巍的“人影”正从四面八方朝自己包围过来，数量少说也有上百，不仅如此，此时身后的通道之中也传来了傀儡们顺着楼梯一路滚下来的声音。lgT7l
伴随着“精匠”咒术的运作，张暮的手中那条比常人手臂还要长一些的机关手臂仿佛拥有了生命，在张暮的手中自行扭动了起来，不仅如此，这条手臂的边缘以及其末端的手掌手指，都在咒术力量的修饰下变得锋利而坚韧。lgT7l
作为代价，张暮的左手手掌上蓦地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黑斑，一整块血肉在献祭之下快速坏死，但不过一个呼吸，在张暮本身的反常体质下它开始被重新修复，表面上坏死的皮肤也如血痂一般脱落下来。lgT7l
在听星监成立之前，“精匠”往往会被大规模地运用在战争当中，以罪囚、俘虏的性命作为代价，使那些身为死物的巨大雕像和战争机器获得短暂的生命与灵智，而这种做法在听星监组建之后便被彻底禁止，一是此类咒术或祭仪往往以生灵的性命、血肉为祭，性质恶劣，二则是因为被赋予了灵智的死物大都会变得极其狂暴，因此它们往往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制造出巨大的伤亡。lgT7l
而此时，被张暮所赋予生命的这条机关手臂同样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欲。lgT7l
在“精匠”咒术的催化下，那原本为了处理精细工作的手指变得极其坚韧，指尖则变得无比锋锐，五指分开形如某种野兽的利爪，不等张暮挥动它，这利爪便自行抓向了最近的一个特调科傀儡，极其暴力地将它的半个身体撕了下来。lgT7l
张暮将这活化的机关手臂抛在地上，信步走向了旁边的一个空房间，有了这东西在，短时间内他便无需再使用其他祭仪和手段来清理障碍了，可以更加专注于遗迹当中的信息与秘密。lgT7l
根据特调科之前的报告来看，地下二层应该是生活区，这和张暮印象中的星石城据点是一致的，只不过在他的记忆中，地下二层应当也有相当一部分的空间被用于存放书籍和资料，其中甚至还有不少可供消遣的画本与民间传奇…… 不少年轻的听星监巫祝就喜欢往这里跑，辛夏就是其中一员。lgT7l
眼前的房间和张暮记忆里休息用的房间有着很大的不同……其最大的区别便来自于床铺的数量。lgT7l
星石城据点常驻的巫祝数量在一百人左右，在发生特殊情况，或进行人员轮换时，人数可能会增加到一百五十人左右，这就使得星石城据点的地下空间较为宽裕。lgT7l
但现在，眼前这个不大的房间当中竟然密密麻麻塞着七八张床铺，而且这些床铺似乎是直接利用祭仪或咒术，配合土石“捏”出来的，显得极其粗糙简陋。lgT7l
张暮更换了一个房间继续检查，发现前一个房间并非个例。lgT7l
很显然，星石城据点在某个时间段内曾经入驻过大量的人，甚至这些人并非巫祝……因为张暮在这些房间内仅看到了相当有限的改造痕迹，譬如填补床铺之间的空隙使它们形成通铺、扩大房间的门口使其更加方便多人通行等等。lgT7l1
倘若这些地方住的是巫祝，哪怕每个房间之中只有少量巫祝，他们也一定会动手使用更多的祭仪来改造房间。lgT7l
看着面前的巨大且简陋的通铺，张暮脑中隐隐浮现出了一个画面——十几二十个普通人在这个房间之中挤在一起共享着有限的空间，甚至于连通道上都会躺上几个人。lgT7l
此时，地下二层当中的傀儡已经所剩无几，残存的几个也已经缺胳膊断腿失去了行动能力，而附着在机关手臂上的“精匠”咒术也终于失去了效力，于是已经被咒术强行扭曲了形体的机关手臂当场散架，和它同类的残骸混在了一起。lgT7l
“记录者”老老实实地跟在张暮身旁，说来也怪，在刚刚的事情发生后，它就变得像一只真正的动物一样听话了。lgT7l1
在一连闯入十几个空房间后，张暮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lgT7l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房间，其面积约莫是五个普通房间的总和，而在这里，张暮终于找到了一些熟悉的痕迹。lgT7l
和特调科当中的资料室颇为相似，在房间当中有着大量的书架，不同的是这里的书架均是由土石构成，倚靠墙壁的则是从墙壁当中直接“捏”出来的，但在时间的腐蚀下，这些书架现在也损毁的非常严重了，仅能看出一个大概的形状。lgT7l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张暮亲眼看到眼前的破败情景时，他仍然产生了一丝无奈。lgT7l
这个地方应该也早被特调科搜查过了，表面上自然不会剩下什么有用的东西，但张暮并未就此放弃，而是沿着墙壁与书架开始了仔细地筛查。lgT7l
在之前那个大型祭仪的掩盖下，特调科未必会发现这里潜藏的一些秘密，就如之前地下一层的壁画那样。lgT7l
在进门后从左边数起第六个书架的右上角角落处，他的感知遇到了一处阻碍，在那片墙壁当中有着似乎存在着什么能够隔绝精神感知的东西。lgT7l
在小心地破开那片墙面后，张暮从中取出了一个足有人头大小的沉重石匣。lgT7l
石匣上附着了两个祭仪，经过辨认，其中一个祭仪是用于保护秘密卷牍与消息的“所知皆忘”，这个祭仪同样也流传到了当代，被特调科用于制作“守密笔记”。lgT7l
而另一个祭仪则非常的微弱，弱的张暮无法认出其本源，但大概可以判断出是一个用于进行长期保存物品，减少其受到损害的祭仪，因为时间的流逝，它的力量已经几近消散。lgT7l
张暮小心地将石匣打开，发现其中存放着数块带着裂纹的古旧石板，与外界那种批量制造且意义不明的石板不同，这些石板上铭刻了大量的祭文。而当张暮触碰到它们时，其中附着的一些碎片信息便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张暮的脑海之中。lgT7l
“敬告后来者：倘若你能看到这些信息，便意味着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lgT7l
“在过去的数十年中，那股无形的力量影响着我们，它似乎无所不能，汹涌时可以扭转山河破坏城池，静默时则会侵蚀人心改变心性，身为巫祝，我们离这股力量很近，也更容易受到影响……我很希望那一切都是我在疯狂之中所看见的幻影，但事实上，那些悲剧都是真实的，而且是我们亲手造成的。”lgT7l
“请原谅我，我不知道计划的全貌，只知道计划的其中一环，多年前我们从组织里选出了很多优秀的孩子，他们便是我们的希望，我要做的就是在‘它’的力量到来之前尽可能地保护这些孩子，保护他们不受影响，不变质，能够像多年前的我们一样继续走下去。”lgT7l1
“用咒术与祭仪去奴役常人……我万万没想到听星监会走到这一步，但我们却没有别的选择，我们需要那些石板来组成祭仪的最后部分，但却不能让‘它’觉察到我们正在这么做，因此我们只能选择让那些尚未掌握力量的人们如傀儡一般工作，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完成这重要的一环。”lgT7l1
“我们收到了九巫的命令，他们终于替这个祭仪命了名……这个祭仪叫‘蜉蝣’，朝生暮死之虫，这个称呼用在我们身上倒也合适。明日，九巫之一将前往此地主持祭仪之进行，我将陪伴其左右，并记录‘蜉蝣’祭仪之进行，幸甚。”lgT7l
“听星监监星，赵怆。”lgT7l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