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下，有几个办公室的人正在搞攻坚，把晚上的会议室都霸占了，所以我们还是在食堂聊聊吧……刚好夜深了，可以吃点夜宵。”437q6
林知之摇头道：“函夏人不打函夏人，我觉得我们之间存在误会，所以还是来正式一点的地方把事情说明白比较好。”437q6
王责戴着沉重的阻隔环端坐在椅子上，他并没有因为林知之的示好而做出任何表示，而现在这地方飘散着火锅的香气，看上去和“正式”也完全沾不上边。437q6
林知之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她就像真正的请客吃饭那样，走到一旁的调料台取了料碟，调好了酱料然后回到了位置上。437q6
她一边轻轻搅拌着酱料，一边说道：“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您是不是很担心我会把特调科和函夏的学者事务与权利都交给探秘学者小组？”437q6
“难道你不会？你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和那群人已经秘密接洽了五次，这可不是该有的频率。”437q6
在腾腾袅袅的雾气对面，王责冷笑道：“你在出国之后的所有进学与研究活动可都是他们一手承办的，不仅如此，你昨天还发出了一份与74号遗迹相关的线报，对吧？”437q6
林知之没有回答他，而是摇头说道：“王老，您知道吗，我曾经一度以为你投向了特调科以外的团体或势力。”437q6
简直就像是被点了引线的爆竹一样，王责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我绝不会背叛特调科，也不会背叛函夏……不信你去查，我的儿子直接死在任上，我孙子如今就在特调科下属的机关小学，你凭什么怀疑我？”437q6
林知之倒了一杯水推给他：“说完了吧？说完了到我说了……您先消消火。”437q6
“我与探秘学者小组某些成员之间确实比较好，然而这只是私交，您的线人显然是不会知道这些的，而探秘学者小组近期秘密更替了内部信息的加密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加密魔法，守密符文与三种限制仪式，所有与遗迹相关的信息，无论如何形式，都有可能遭到这些东西的干扰与截留……他们怀疑有人在向外界泄露信息，而您的线人恰好在怀疑名单上。”437q6
林知之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我的那位朋友告诉了我这件事，并且放过了那份被加密魔法截停的邮件，因此您才有机会知道我昨天联系了他们，而不是收到咱们同事意外身亡的讣告。”437q6
王责嘴巴半张着，他意识到了一些不对，但嘴巴仍然很硬：“特调科可是有林结的前车之鉴的，我对你有所怀疑难道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你的行为本就违规了！”437q6
“您有线人，我难道就不能有了？我和线人沟通您也这么大火气吗？而且您大可不必使用我叔叔这个例子，这会让我们的谈话走向不愉快！”437q6
“好，我姑且信你的话，我回到部门后会想办法查证。但张暮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打算把他交出去？”437q6
林知之翻了个白眼：“您不会觉得他能够归我们管吧？不会吧？”437q6
在林知之有些阴阳怪气的语气里，王责联想到了白天那个在被屏蔽了路径力量后，仅凭两只手挡下“六臂盘古”的身影，老脸不由得有些发红。437q6
“张暮的事情您就别管了，我知道他对于后续遗迹资源的考察与争夺都非常重要，但我会寻求一个更合理的合作方式，而不是想着对他用洞察仪式，嘶，有点辣。”437q6
王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艰难地抬起手，拿起了林知之给自己倒的水，颤巍巍地往嘴巴里灌了一大口。437q6
林知之抿了抿嘴，又从锅里捞了一个丸子：“不过，在74号遗迹发生了异常之后，他们的介入已经是迟早的事，内部的消息也终究会落到他们手中，我们需要针对性地做一些准备。”437q6
林知之收敛了语气：“您不必更改自己的风格与计划，可以像以往那样正常向我施压，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向学者小组示好或帮他们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忙，我们需要对所有人保持公开对立的状态，包括彼此的直系下属。至于张暮的事情，就随他去吧，特调科的当务之急是削弱学者小组在函夏境内的影响力，获得后续境内遗迹的主导权。”437q6
林知之沉默了很久，最终说道：“在他第一次做路径测试时，我曾经尝试着感应他的状态，你知道在我的感知中，他是什么样子的吗？”437q6
“那是一团巨大的阴影，我甚至无法描述出它的形象和具体大小，所以，如果学者小组的人想抓他或者对他做什么洞察仪式，那就让他们去抓，去做……我有预感，那是在找死。”437q61
王责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从林知之这里得到这样的信息与答案，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坚持，一颗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心脏竟然隐隐有些加速。437q6
他沉吟再三，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架子：“这件事情上，是我考虑不周了，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会回去好好想想，有任何新动向，我也会私下与你联络……张暮那边，他对我的态度如何？”437q6
然而她的脸上却保持着微笑：“一般吧，可能会有一点点抵触和不愉快。”437q6
“知之，有机会的话，还是替我解释解释，大家都有苦衷。”437q6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微微一震，一条消息跳了出来：“李华醒了，喊着要见你，速来二号楼疗愈办公室——李筠月。”437q6
拉扯了一整天，王责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闻着面前火锅的香气，他甚至有点想去拿筷子了。437q6
“不好意思啊王老，有急事去一趟二号楼……这火锅您帮我刷一下卡哈。”437q6
林知之转身离去，伴随着一声响指，王责手腕上的阻隔环松动，跌落下来。437q6
当林知之赶到疗愈办公室时，看见的是一脸惨白的李华，他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身体微微还有些发抖。437q6
“状态基本稳定，但感觉像是惊吓过度了，一醒来就在胡言乱语。”437q6
李筠月补充道：“我与韩玫已经对他使用了安神的仪式和熏香，正常的对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是可能有些结巴，看起来他被什么东西吓惨了。”437q6
刚要开口说话，就见这家伙朝着旁边看了两眼，林知之会意，朝着李筠月等人打了个手势。437q6
林知之回答道：“暂时联系不到他，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先和我说说？”437q6
听到这句话，李华猛地抬起头来：“他不是正常人，对吧？”437q6
“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但我看到的那些东西它们肯定不属于这个时代，就像来自更加久远的过去，或者另外一个时空。”437q6
李华看着林知之：“我希望你能回答我，我可以保证在这个事情之后我会去申请记忆清洗，甚至可以申请自我监禁，否则我迟早会被这件事情逼疯。”437q6
看着一脸抓狂的李华，林知之叹了口气，而后点了点头。437q6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李华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靠背上：“那就好，那就好……”437q6
李华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不，或者不一定是他的，只能说肯定与他有关，有可能是过去那个时代的剪影。”437q6
“这不可能，熏香入梦的原理我也是知道的，只有在媒介中包含且仅包含两人的血液与精神时，链接才能建立……若是掺入第三人，熏香的结构都将被直接破坏。”437q6
李华磕磕巴巴地说道：“在那些错乱的画面里，我能够看到很多人，甚至还能看到张暮自己，不过你说得对，这确实不符合常理，那梦境根本不是他的视角。”437q6
说了几句话之后，李华的状态似乎有了好转。终于，他还是说出了自己极度不愿意面对的那一段噩梦：“我在一片黑暗里待了很久很久。那就是一片纯粹的黑暗，我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和人，但却偶尔能够听见一些零碎的话语，从对话的内容来看，那些对话可能发生在某个地下的空间中。”437q6
李华说道：“有人，有很多人，他们在争吵，反复地提到‘天倾之祸’和‘计划’，但那些对话断断续续的，非常凌乱，我没法听懂。”437q6
就仿佛是被问到了最不堪回首的经历，李华的脸色再次发生了变化，甚至于他的表情都开始扭曲变形了。437q6
“在那段争吵的最后，矛盾爆发了，有一个人背叛了所有人并遭到了围攻，我听到人们在斥责、在反抗、但很快就没了声音。”437q6
林知之盯着李华，从牙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来一句话：“你觉得那个背叛者是张暮？”437q6
李华缓缓摇头：“我不确定，但他现在确实活着，对吗？”437q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