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深的地下世界中，张暮握着监星赵怆留下的石刻，沉默不语。kY1n2
作为一名导师赵怆无疑是非常合格的，尤其是在年轻巫祝们的指导方面，虽然身为监星他的工作任务总是非常之重，但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来询问自己的学生们是否遇到了问题与疑惑。kY1n2
石刻上的“所知皆忘”并未对自己产生任何效果，显然自己符合阅读这份石刻的条件……但张暮却无法知道赵怆究竟设置了怎样的祭仪条件，从石刻内容来看，很可能只要是巫祝或听星监的成员便能够看到这份石刻。kY1n2
在那段艰难的岁月之中，听星监的巫祝们显然为了应对危机而做了大量的改变，甚至不惜违背了自己原先的理念。kY1n2
正如张暮之前所猜测的那样，这地下二层的诸多床铺并不是为巫祝们准备的，根据赵怆的记录，大量的普通人被祭仪所“控制”与“奴役”，而之前那些让自己感到疑惑的石板，正是出于这些他们之手。kY1n2
即便相隔了不知多少年，张暮也能够从这些信息当中感受到赵怆当时的矛盾、绝望和痛苦。kY1n2
也难怪自己没有办法在那些量产的石板上看到属于巫祝的痕迹了，因为它们本就诞生于机械、重复的劳作之中，诞生于那些被祭仪压制了情感与思考，如流水线一般刻画石板的普通人之手。kY1n2
那显然不是天地，也不是自然，因为根据赵怆的陈述，”它“似乎拥有意识，能够觉察到听星监与巫祝们的行动，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需要执行如此庞大且复杂的计划与措施。kY1n2
张暮无法从赵怆的话中得到答案，他甚至没有办法确认留下这些信息时赵怆的思维是否仍然清晰。kY1n2
想要解开这些谜题，他就必须遗迹的更深处以寻找更多遗留的信息与线索，至少也要先去找到赵怆所说的“蜉蝣祭仪”。kY1n2
张暮握着石刻走出了房间，这些信息加剧了他的不安，也让他对脚下的未知产生了忐忑。kY1n2
大厅之中，张暮看见那些被破坏的机关肢体与傀儡残骸仍在艰难得挪动着，此时有一部分已经汇聚到了通往地下三层的通道处，看上去似乎是想进行最后的阻拦。kY1n2
这种以卵击石一般的行为让张暮感到不解，因为这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的威胁，这些残破的肢体甚至不足以构成一个足够坚韧的路障。kY1n2
张暮本想直接从它们上面跨过去，但其中的一只手掌却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脚腕。kY1n2
似乎是觉察到张暮停下了脚步，这些肢体纷纷挪动过来，它们拙劣地攀住张暮的脚踝或小腿，甚至还有的在尝试抓住张暮的衣角，但无论是什么动作，它们的力度都非常轻柔。kY1n21
“记录者”傀儡在这些肢体当中轻松地跑跳着，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干扰。kY1n2
张暮伏下了身子，此时他没有做出任何的防备，身上全是破绽。kY1n2
但这些傀儡碎片仍旧没有做出任何新的动作，似乎它们的控制者本身已经放弃了攻击张暮的想法。kY1n2
张暮凝视着面前的一只断裂的手臂，它正尝试捏住自己的袖子。kY1n2
似是明白了什么，张暮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他伸出手，轻轻地接住了那只机关手掌，近乎断裂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当中轻轻地扭动着。kY1n2
在这一刻，张暮听见了那曾经出现在特调科频道当中的喘息声。kY1n2
但喘气之人似乎有所收敛，又或者是非常的克制，这让那喘息声变得更加细弱了。kY1n2
破碎的机关肢体们都停滞了下来，它们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似乎正在聆听张暮的话语。kY1n2
“现如今的世界里，有着很多你没见过的画本和画册，甚至还有很多会动的影像，比以前星石城中的戏剧有趣百倍，我觉得你会喜欢。”kY1n2
“听星监以前的梦想实现了，巫不再是力量之巅，即便没有祭仪与咒术的帮助，人们也能平地建起参天高楼，也能打造比星石城大数十倍的城市……虽然我还没游览过，但里面一定很热闹。”kY1n2
“我想带你去看看。”kY1n21
仿若积雪于树梢滑落，支撑这些残骸们的力量消散无踪，它们从张暮的脚踝上脱落，带着零碎的轻响，跌进了满地的尘埃里。kY1n2
张暮于一地的残骸中起身，踏着急促的步伐走向了地下三层。kY1n2
地底深处的那股力量仍然存在，但它并没有再来干扰自己，而是紧紧地收缩了起来。kY1n2
张暮并没有为这样的变化感到欣喜，心情反而愈加地沉重。kY1n2
从那股力量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反应与情绪，他几乎已经肯定了它的来源，但张暮却想不到，一个人如何才能在那封闭的地底之下渡过如此漫长的岁月？kY1n2
她是否如自己一样，通过某些途径获得了这种反常的生命力？kY1n22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堆被堆积在这里的特调科仪器和设备，以及大量尚未来得及运走的祭仪石板。kY1n2
原本的星石城据点地下三层，仅有一半的空间用于储藏物资，剩下的空间则被用于日常的祭仪、咒术研究，一些新设备的存放、维护和开发等等。kY1n2
其中还有不少仓库是垮塌的，张暮大胆地用感知将它们扫了一遍，并无任何发现，然而随着张暮深入，他却觉察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波动。kY1n2
他甚至能够从这股力量当中感受到一丝冰冷，就像是某种带着温度的流体在无形之中缓缓流动，而当他步入这股流动的力量当中时……他开始头痛。kY1n2
就像是大脑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旋转搅动一样，那股疼痛感虽然微弱，但却让人完全没有办法忽略，就像是扎在意识当中的一根尖刺。kY1n2
他甚至本能地产生了反应，心跳与呼吸开始加速，某些在这副身体上不该出现的负面反应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某些已经消失很久的情绪竟然也纷至沓来。kY1n2
似乎是觉察到了操纵者的异常，一直保持着跟随状态的“记录者”开始围着张暮绕圈，然而它除了拍摄和警示之外，什么都做不了。kY1n2
伴随着这种不适感越加的严重与清晰，张暮渐渐感受到了一股熟悉感——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出现，而上一次……kY1n2
联想到之前在特调科会议上听到的信息，张暮判断这应该便是那股会将特调科成员强行拖入“归墟”当中的古怪力量。kY1n2
哪怕他到目前为止只连接过两次“归墟”，也能够在这股力量的干扰下感受到一股非常明显的牵引力，仿佛有一只手正在将他的意识抽离躯体，但或许是他本身精神力较为坚韧的缘故，他始终保持着清醒，并未进入观想归墟海的状态。kY1n2
“再往下，便是特调科都尚未探索过的地方了……按照赵监星的石刻留言，若是要执行什么大型祭仪，想必也应该在地下四层了。”kY1n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