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第四排一共有三个班，每个班八个人。以前的四个老部下都在一班里，班长由犹太裔的中士崭新世界担任。队里的新兵都是由班长带，所以崭新世界每次跑步都会带头跑，殷红黎明也就有了机会好好观察她的跑姿。40wFn
虽然崭新世界说她不知道该怎么总结自己的经验，不过殷红黎明每天干坐着看她带着一堆新兵蛋子在雨后泥泞的土地上来回跑圈反倒看出了点名堂。苏联这地方别的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烂泥地，夏天粘冬天滑，一点也不适合跑步。但崭新世界倒是不怎么受这种场地因素的影响。她和其他马娘的跑法并不相同，大部分马娘在跑步时都是伏低身子压低重心，整个脚掌或者前脚掌着地，但崭新世界不同，她身子并没有其他人压的那么低，步伐相比起来也小很多，反倒是步频极快，而且每一脚都是先以脚跟着地，随后才将脚掌压下。但在脚掌压下的同时因为高频率低步距跑法的缘故，另一只脚已经进入了踏下的动作。这样即使后脚因为泥泞的缘故不慎打滑了，也能依靠已经落地的前脚提供支撑不至于摔倒，同时，由于肌肉已经做好了高频迈步的准备，打滑的后脚会下意识地再次迈出，继续维持之前的频率与速度奔跑，小步距也把打滑的下场降到了最低。40wFn
尽管殷红黎明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但她作为能从骑兵军官学校这种地方毕业的马娘，除去体能和力量以外，学习和分析能力其实也相当强。要不然也没法在枯燥的日常训练里看出个所以然来。40wFn
奔跑始终是马娘们的天性，哪怕是在码头卸货劳累了一整天的挽马，在踏着月光和鸡鸣回家的路上也会不由自主地拖动自己沉重疲惫的身躯开始奔跑。因此即使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和光鲜亮丽的专业赛场无关，她们也不会放过奔跑或者学习如何奔跑的机会。某种意义上来说，因为大多数马娘的愿望都是如此朴实，没有多少人会讨厌她们。哪怕是工业革命时期的资本家，也会大发慈悲地为厂里做工的马娘们时不时租个场地举办一些业余赛事而仅收取她们三天的薪水，再顺便当庄家赚来观赛的工人们一笔。40wFn1
“在战场上跑慢一点可能就是死！我能跑得快、为什么你们不行呢？看来练的还不够多，继续，再跟我跑十个来回冲刺！跟不上的要去扫厕所！”40wFn
崭新世界看起来真的很不满意，她潜意识里以为自己之所以在烂地里也能跑起来就是因为情况危急加上练得多，所以教其他人的时候也觉得只要达成一样的条件就可以教会她们。40wFn
“不行了——”40wFn1
一票新兵在烂泥中挣扎了老半天正一个个都瘫在地上铺着的防水布上大喘气，听到如此魔鬼的话语一个个都情不自禁却有气无力地喊出了声。40wFn
殷红黎明放弃了指出教学手段有问题的想法。她试着在泥泞中跑了一段路，大约只有两百米的样子，但以那种跑法跑下来却让她感觉自己跑了两千米。高步频意味着要以极快的速度运动关节，不仅对于腿部的力量要求极高，还会对关节尤其是脚踝造成不低的负担，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耐力问题。这种跑法没经历过崭新世界那横穿半个德国的地狱级长跑可能还真顶不住。40wFn
殷红黎明可是从大半夜只穿着睡衣就被教官拿着鞭子赶着一口气跑完六十千米的悲惨拉练的经历下幸存下来的马娘，即使这样她也感觉有点吃不消，就更别提这些只接受过基础训练就踏上战场的新兵蛋子了。40wFn
军队驻地里的生活平淡无奇，不过近一年来外面的世界倒是发生了很多事情。列宁格勒的围城依旧没有解除，斯大林格勒地区的军队则发起了全面反攻。护士寄来了她妹妹的病危通知书和共计五十卢布的零钱，并且表示她在一所疗养院里找到了护工的工作，晚上则在夜校里学习。殷红黎明的家里也来了一封信，信中，她的父母告诉她他们因为国家征召而重新入伍了，所以家里已经没有人在了。殷红黎明只能把已经写满、本来打算寄回去保存的两本日记本自己收好。40wFn
殷红黎明不知道，9月26日最高指挥部就已经决定于十一月同时发动两个战略反攻，目标分别是斯大林格勒的德第6集团军和勒热夫突出部的德第9集团军。她只知道她在斯大林格勒反击战发动的一周后的十一月二十五日收到了开拔的命令。40wFn
由朱可夫元帅指挥的火星行动在这一天发动了。40wFn1
计划很简单，第 20 集团军在500辆坦克的支持下发动正面强攻突破敌人的防御之后，近卫骑兵第 2 军和坦克第 6 军编成的骑机集群将立即投入突破口，切断勒热夫-维亚兹玛铁路，为此，近卫骑兵第2军军长克留科夫少将被任命为了骑机集群司令。40wFn
在十一月二十五日的白天，第 20 集团军部队顺利冲入了敌人防御的第一线，但仅仅前进了不到两公里。为了突破眼前德军的防御，西方面军司令科涅夫迫不及待地命令集团军骑兵机动集群进行集结。40wFn
殷红黎明在宣读完指令后见没人提出异议，点了点头：“没有就出发。”40wFn
骑机集群的集合地点在苏军在瓦祖扎河上刚刚占领的桥头堡旁。泥泞的夏季已经过去，早冬仅有薄雪覆盖的平原是骑兵喜欢的地形，既不会因为暴雨造成的烂泥而站立不稳，也不会因为严冬封冻大地上厚厚的积雪而打滑。俄罗斯荒野的土地条件实在是太差了，被蔑称为烂泥地的路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都极易导致人陷进泥里被绊倒或者踩上冻硬了的泥地然后滑倒。40wFn
骑兵部队里最主要的非战斗减员就是拜此所赐。普通人摔一跤一般倒没什么大事，但放在缓行军速度都在二十五千米每小时以上，还背着十数甚至数十公斤装备的骑兵身上就是致命的了。崴伤脚甚至是最好的结局，当场骨折或者撞到什么不幸身亡的例子都不算稀少。40wFn
20师的驻地离集合地点并不算远，但却是最后一个出发的师，因此当他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其他部队也都就位了。40wFn
但是当殷红黎明看到了集合地点的情况后，她立刻就下令让部队暂缓进入场地。桥头堡旁的集合点是一片地势开阔却面积不大的平地，上面光秃秃的一棵树都没有，而且还位于最前线的战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不能够久待，但眼前的景色却并非如此。40wFn
行军纵队、运输队、弹药、炮兵、骑兵等兵种全部被安排在一起，其结果就是，部队、车队，货车，炮 兵，骑兵相互参杂挤成了一团，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排好队列。40wFn
而殷红黎明清楚地记得，集合地写的是“瓦祖扎河上刚刚占领的桥头堡旁边”。这就代表敌人对这里的地形地势一清二楚，而且完全看得见这里的情况。两个军的部队在这里集结，动静不能说是小，只能说是锣鼓喧天了。实在太危险了。40wFn
“你好，同志。请问这里的指挥呢？没有人指挥一下吗？”40wFn
殷红黎明让第四排原地待命，自己则一路小跑跑到了集合地外围，随便抓住一个人问道。40wFn
“我也不知道啊中尉同志，我在这等了……十分钟了也没看见有人来指挥。”40wFn
被逮住的士兵戴着黑色的防撞坦克帽，正靠在一辆T-34坦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40wFn
“那为什么不先撤出去等前面的部队差不多结束了混乱再过来呢？卡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啊。”40wFn
“唉。同志，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在这里集合，不能违抗命令啊。”40wFn
坦克兵吸完了最后一口，把用报纸包成的卷烟烟头往地上一丢，无可奈何地说道:“你看这里乱糟糟的，要是德国人的炮兵……”40wFn
是啊，只要德国指挥官不是饭桶，他都会做点什么。现在的问题只剩他要做什么，以及什么时候开始。40wFn
殷红黎明点了点头。她很赞同他的想法，但又有点奇怪。40wFn
坦克兵突然皱起了眉头:“你们的耳朵是不是比我们好一点？你听听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40wFn
殷红黎明把带着耳套的毛帽摘下。这帽子虽然暖和，但无可避免地会让她的听觉变得迟钝。她的耳朵不安地动了动。40wFn
集合地点十分嘈杂。人们交谈的声音、坦克和卡车的引擎声、重型装备被拖动时发出的吱嘎声、军官发号施令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但在这些声音之上，还有一阵持续不断的、缥缈却逐渐变得清晰的嗡嗡声。这声音和汽车引擎的嗡嗡声不同，要更加尖锐和刺耳。40wFn
殷红黎明连忙向天上看去。太阳上面出现了四个不大的黑点，它们此刻正在降低高度、向着这边飞来。它们的机翼略带弯曲，机腹下的轮子没有收起。在敌我装备识别手册里，这两个明显的特点被重点标注在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名字下面——Ju-87斯图卡轰炸机。40wFn1
我宣布个事，我是傻宝。我今早因为觉得单章字数太多把一章五千的拆成了两章发了一章，然后想着再把这一章润色润色。40wFn
剧情进到第二部分了，这是著名的热勒夫瑟乔夫卡战役，看过历史的好哥哥们应该知道结果是什么。顺带感谢一下白杨M的间帖，有人发间帖真感动，呜呜呜。读者老爷们能不能多发点间帖啊，不发我就没动力继续大码特码了，然后就会鸽掉。40wFn2
实际上是每天战雷开活动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发间帖催更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肝冬活力。40wFn2